那就是，戚棟梁和戚二對某人既敬畏，又害怕的場景。
而且，這人說的話，戚棟梁和戚二和村里其他人，從來沒有懷疑過。
就像是天生的信任這人，天生有種讓人信服的能力。
想著，蘇玉拉起戚棟梁手臂，低頭神神秘秘道。
“大侄子，你不信我說的話，應該信林牧說的話吧？新稻谷的事，他走之前跟我說過。”
“說過？他說啥了？”
一聽提及林牧，原本對新稻谷不感興趣的戚棟梁，突然心里又變得搖擺不定起來。
“他說新稻谷能改變咱們農民的現狀，還教我怎么培養新稻谷種。”
蘇玉說得有鼻子有眼睛的，就差拿著新稻谷大顯神通了。
“真的？”戚棟梁半信半疑，心里多少沒底。
說了半天，見他還不相信，蘇玉頓時事情耐心，不約道。
“林牧能騙你？”
“那倒不能。”
她話音剛落，戚棟梁毫不猶豫的搖頭否定。
蘇玉原本打算再勸勸，沒想到大侄子對林牧的質疑，也只是在一瞬間的事。
她嘴角抽了抽，想不明白林牧給他吃了什么藥。
竟然連她這個做大伯媽的話，都還要存疑三分。
“那俺……去答應他？”
見蘇玉沒再說話，戚棟梁摸著腦門，瞅了一眼身后探頭偷聽的楊書脊，小聲問道。
“接下來你先別說話，讓我跟他談談。”
蘇玉拉住他，狡詐的著交代道。
戚棟梁雖然不明白大伯媽又要干什么，但對于在這種事情上，他是無條件信任的。
于是他點點頭，淡定的坐到不遠處的椅子上，像個乖寶寶一樣，面無表情的坐定。
“戚大隊長，商量得咋樣了？”
楊書脊尷尬的端起茶杯，湊近蘇玉和戚棟梁身旁。
見他坐過來，戚棟梁嫌棄的往外邊挪了挪位子，撇頭不去看他。
剛坐下的楊書脊見此，神情問問愣住，隨后尷尬的笑道。
“戚大隊長這脾氣……一點沒變。”
“他脾氣就那樣，習慣就好。”
蘇玉坐到兩人中間的位置，擋住楊書脊視線。
畢竟，大侄子這倔脾氣，很容易得罪人啊。
“……哈哈哈，我都習慣了。”
楊書脊自知理虧，便順著蘇玉給的臺階下。
他其實心里也有點忐忑不安，生怕戚棟梁倔脾氣上來，試驗田的事又要完蛋。
蘇玉瞧他配合的態度，心里憋笑不已。
“楊會記，新稻谷在我們村種植也不是不行，不過你得答應我兩件事。”
事都逼到這份上了，蘇玉也不想拐彎抹角，坦白道。
“還有條件？”
一聽答應了，楊書脊端茶杯的激動了一下，差點燙到嘴。
但，面上卻做出一副很為難的樣子，說，“大隊上有難處，我都清楚，咱們公社也有很多難處……你們應該多體諒體諒是吧？”
蘇玉差點聽笑了。
她禮貌的沖楊書脊笑笑不言語，靜靜聽他繼續賣慘。
“唉，這幾年來，公社是只出不進，這上頭任務緊，下頭任務也緊，我是分身乏術都解決不完這些問題啊。”
說著，楊書脊開始哭公社多不容易，連辦公樓都還是住的危樓等等。
他只顧著的說了好半天，蘇玉就是不接話。
弄得他尷尬的端起茶水潤喉嚨，面部表情抽了抽，問。
“你說……你們還要提條件嗎？”
“提。”
蘇玉面帶微笑，淡定回他。
“咳咳。”楊書脊一口水嗆到，瞪大了眼睛看向蘇玉。
他仿佛看到的不是人，而是一塊石頭。
他都這么賣慘了，對方竟然紋絲不動！
“楊會記，我們農村人有句話叫，要想馬兒跑得快，就要讓馬兒吃飽，要不然它沒力氣跑。”
蘇玉含沙射影道，眸內含著狡猾。
楊書脊聽到面紅耳赤，心里默默嘆息，今天算是碰到對手了。
“說說你們的條件吧，在我能力范圍內，我肯定答應你們。”
說著，他唉聲嘆氣的放下茶杯，等待蘇玉提條件。
“第一個條件是，來年秋收的時候，山河村和蘇家村上繳的糧，你們要少收三成。”
“這怎么可能……”
話音剛落，楊書脊當場就要不答應。
蘇玉不徐不疾的讓他先別說話，聽她講。
“你答應了，我可以讓兩村拿出一大半的田種新稻谷，這樣你手上的任務可以一次性全部解決掉。”
“你怎么知道我手上的任務量？”
楊書脊心里吃驚，不可置信的問。
蘇玉沒回她，而是神秘一笑，繼續說條件。
“第二個條件是，你要跟縣里申請撥款修繕村里的房子，好讓下鄉的知青有住的地方。”
“縣里都那么難了，哪里還有錢。”
楊書脊面露為難，她提的兩個條件放已經很容易解決，放現在卻是難如登天。
“這個事不歸我們操心，只要你答應我們了，試驗田的事就能快速解決掉。”
蘇玉臉上依舊笑顏如花，沒有絲毫的緊張之意。
她談及這些條件，仿佛就像是在談及，今天晚上該吃什么晚飯一樣輕松。
面對這樣深藏不露的婦人，楊書脊心里突然有點打退黨鼓。
這是他第一次，看不透一個人，捉摸不透她的心思。
這種被人牽著鼻子走的感覺，楊書脊很不喜歡。
以前都是他牽著別人鼻子走，什么時候輪到別人牽著自己鼻子走了。
他心里很清楚，一旦被牽著鼻子走的那個人，就會被一直壓制。
……
一直在觀察楊書脊面部表情的蘇玉，看他表情一會變一個的，心里了然。
她好歹是個現代老總，打心理戰早就拿捏得死死的了。
楊書脊不過是個二十來歲的年輕小伙，就算是在這種艱苦的條件下，心性也許比別人強上很多倍，可他終究還是個二十多數的人啊。
玩心計怎么可能玩得過，蘇玉這個老狐貍。
蘇玉看時間差不多了，胳膊肘碰了一下戚棟梁，起身淡淡道。
“楊會記，你可以不用現在就答應我們，等你想好了再來村里找我們吧。”
說完，她眼神示意戚棟梁跟著自己先回去。
望著消失在門口的兩人，楊書脊一張了半天的嘴，怎么都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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