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剛回到官帽胡同的金湛也正被福伯詢問。
“湛哥兒,你已經決定娶安娘子為妻,不能再考慮?”
金湛看著已經被寧二重新翻整過的后院,知道福伯心里已經接受安娘子,只是還有些遺憾而已。
他淡笑著道:“福伯,你覺得安娘子除了那段曾經,還有其他什么缺點?”
福伯嘆氣一聲:“若安娘子還是完璧,我以前又怎么會阻擋。
那就是大梁朝最好的女娘。
以前事是安娘子的命中有一劫,我現在還說那些就是揭人傷疤。
就沖她救你性命這一條,也該報答,我就擔心你成親以后,總得低頭還她恩情。”
唉!欠什么都別欠人情,萬一人家就用這個拿捏你,恐怕會一輩子都直不起身。
金湛笑起來道:“這事福伯就不用擔心了,安娘子不是那種人!”
在山里養傷時,安娘子第一條就說了不能以恩情摻和進婚姻。
自己不會說,安娘子也不愿拿那些事說話,福伯的擔心是多余的。
怕福伯再有其他想法,金湛索性又提到那次在白霞寺抽的簽文,里面的批注自己還記得:臨潼救駕,貴人相助,事業和姻緣都是上簽。
福伯是最信這些的。
想到那簽文雖然是湛哥兒借口是福伯求的,其實就是安娘子的心念。
現在看來,安娘子就是天選的貴人!
金湛解開福伯的心結,現在要做的還是早點將婚事定下來。
可他再是心急成親,一場符合要求,規規矩矩的婚禮還是要辦。
三媒六證,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親迎。
議婚、商定、合婚、送聘禮、定婚期、迎新娘等,整個流程下來,金湛最快也要在臘月才能把新娘娶進門。
之前看葉青去張家下聘時急得焦頭爛額,現在輪到自己,方才感覺時間不夠,又感覺太長。
還有王爺那天說的那句“私情定終身”,金湛還想問什么意思!
若不是回來時安娘子說要處理幾天家務,讓自己別去,他都想馬上去梨花巷找人。
哎!
還是先去打聽打聽,哪個官媒婆脾氣最好,說話最好聽。
還有提親需要準備什么東西,自己還不知道。
金湛只感覺一個頭兩個大,比自己提刀砍人還難。
實際上,趕緊提親還只是他一廂情愿,金湛一回城,各種信函拜帖就接踵而至。
同僚的,下屬的,御史臺的,刑部的,大理寺的,趙王府的,最后還有宮中的太監,皇上還要再了解一些內幕。
有公函有私信,他這個冉冉升起的新人頓時連養傷的時間都沒有,立即像陀螺一樣在官場里轉起來。
葉青也需要去兵馬司報到,他被提拔擔任東城兵馬司副指揮使一職,正是那個死去的李波留下空缺。
他倆都在忙仕途,家里事就全部落在福伯和寧二身上。
梨花巷里,安春風回到自己的家,終于是放松心情的躺平。
在山里養傷時跟金湛確定婚約,經歷生死后,感覺走在一起是自然而然又順理成章。
此時單獨躺在自己熟悉的環境中,方才覺得仿佛在做一個夢。
自己在這大梁朝終于是要扎下根,穩定下來了嗎?
安春風將臉埋進柔軟的被子里,慢慢回想自己跟金湛賞桃花看溫泉。
那幾天里,金湛話不多,只有自己嘰嘰咕咕說不停。
也是在那幾天里安春風才知道,外表冷酷的金湛,其實非常的黏人。
黏人程度還跟牧哥兒有的一拼。
唉!也不知道金湛跟牧哥兒以后待在一起會是怎么樣。
說起來,金湛也才二十三歲,沒外人時,依然存著幾分少年心性。
在現代,放假回家的大學生一樣會躺沙發上,邊吃零食邊喊“媽媽”。
安春風捂臉,又是嘆氣又是輕笑,時喜時憂、患得患失。
臥房外,端茶過來的采藍嚇了一跳。
她悄悄退出院子,找到正在前院正在燙熨衣服的采青,告訴她安娘子怎么一個人也在悄悄笑,會不會是在山里撞了邪!
采青卻是笑她大驚小怪:安娘子跟金大人剛好上就分開,這樣才正常,等你以后成親也一樣。
也一樣嗎?采藍懵了。
她跟采青被玉嬤嬤買進來就知道以后會配小廝。
安宅里跟自己年紀相當的就只有兩個小廝,小林子和黑豆,以后要配婚的也是這倆人中的一個,天天都見面,會臉紅?
一天后,又到秦牧學堂休沐日,他剛到家門,就聽門房說安娘子回來了。
秦牧立即丟下書箱就往東院里跑,一邊跑還一邊喊:“娘,娘!”
安春風正在看信,聽到秦牧的聲音,趕緊將信收好,還沒有起身,秦牧就一頭扎進來,看著她呵呵傻樂:“娘回來了!娘真的回來了!”
安春風沖他招招手:“牧哥兒過來,讓娘捏捏胖了還是瘦了!”
秦牧躲著不讓捏臉,呵呵笑:“胖了重了,在學堂里稱過!”
安春風不依,還是拉過他捏捏胳膊,看長結實些沒有。
秦牧靠坐到她身邊,抿抿嘴唇,緊張道:“娘,你確定以后要跟金大人成親了?”
安春風那邊答應婚事,梨花巷也就知道了。
玉嬤嬤還特意給秦牧小心翼翼的說,生怕孩子接受不了娘要嫁人會鬧脾氣。
沒想到秦牧只沉默了一會,什么反應都沒有。
現在,安春風也正想跟他說這事。
“是的,娘要跟金大人成親,你以后也要改為金姓,愿意嗎?”
安春風心里沒底。
秦牧從一開始就不愿意離開唐家,拼命討好著唐玉書,最后是唐家讓他心碎失望才離開。
現在要改姓,也就斷了生父那邊所有的一切。
對一個正統的大梁人來說,這就意味著要徹底放棄祖宗,改換門庭。
秦牧兩眼亮晶晶,微微一笑:“娘,有什么愿意不愿意的,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你的夫君就是我爹!”
安春風愣住,這孩子的接受能力也太快了吧!
她不知道的是,在秦牧前世為了一口吃食,別說喊爹,就是喊爺爺也是愿意的。
現在就不同了,有自己娘在,喊一聲父親心甘情愿,更何況這爹以后肯定不會虧待自己跟娘。
以前沒有人引導,沒有開擴眼界心胸的機會,臨到死,秦牧念念不忘的也只是在唐家能有一個名字和一席之地。
重活一次,他還抱著這個執念和幻想生活過一陣,只是現在醒轉了。
這也不能怪他無知。
長在井底淤泥的蛤蟆就是活到老死,也只是見過巴掌大天空的老蛤蟆。
一個活在鄉野的村夫,哪怕百歲年紀也只懂他自己的人生,連鄰居的心理都理解不了。
一個人沒有新的認知,無論重活幾次,也只是在以前老路徘徊。
而現在,所有夢想都為秦牧打開大門。
他在學豐書院才兩月,“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周圍的夫子和同窗說話內容跟前世是不同階層。
所見、所聞、所感已經超過前世二十年閱歷的總和。
新的思想讓他不再是眼巴巴等待被唐家認領的小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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