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十天的審卷閱卷,本次秋闈科考的貢生名單終于出來了。
這次高中的總共有三百八十四人,比之往年少了約莫幾十人,沒辦法,這次的考試變故多多,其中天祝節那天被忽悠著燒人房子就被除名了一百多,寧嵩案又牽連著捉拿去了幾十個。
如此情況下還能有這么多人入圍,已經算是十分可喜了。
入圍,意思就是經過考試成為了貢生,有資格參加殿試了。
殿試,是冗繁復雜的科舉考試最后一關,也是大武最高級別的考試,考試地點就在皇宮之中的建極殿。
在考試的前一天,禮部官員就開始設置御座黃案,安放試桌排定座位,另外還有印制考卷準備一應相關物事,種種繁瑣。
原本這些事都該由皇帝過目的,但是林止陌什么都沒管,全都丟給了岑溪年去操辦。
不是他懶,關鍵是姬景文從小讀書,他也從小讀書,但讀的書壓根就不是一個種類,讓他過目基本上就是個什么都看不懂,容易穿幫。
所以這也是他為什么將這次主考官交給岑溪年而不是袁壽的原因。
入秋之后開始晝短夜長,第二天寅時,天色還是黑沉沉之時,應試的貢生們就齊聚在了午門外等候著。
所有人全都精神抖擻,連個打哈欠的都沒有。
從院試、鄉試、會試直到現在,經過重重關卡,終于到達了這最后一關,十年寒窗,等的不就是這最后鯉魚跳龍門的一下么?
另外,和之前的考試不同,他們今天的心情也沒有不安和緊張了,有的只是激動。
殿試只會將他們的名次重新排列,就算考得再差也總能得個同進士,放榜后能直接外放了當個縣令什么的,那也總比回去復讀三年后再來的強。
所以只要他們待會不犯渾,不在林止陌面前撒潑,基本都已經穩了。
三百多人在午門外低聲交談著,一個個面色和氣謙沖有禮。
所謂官場如戰場,想要在殘酷的官場上長期廝混下去,有人相助扶持才是硬道理,他們這些人同榜出身,就是謂之同年,將來和其他同仁相處時,同年兩字就等于是自己人,是最能幫你的人。
其實在會試之后的這十天內,他們都早已經互相廝混熟了,尤其是南北學子首領陳瑾和葛元矩,更是眾人追捧的對象。
誰都知道他們的才學,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次的狀元就是他們二人的其中之一,將來打磨二三十年說不定能順利入內閣的,現在拍馬屁一點都不晚。
就在眾人聊得歡暢時,三聲鐘響,卯時到了,厚重的宮門緩緩打開。
官員們開始先行入宮,貢生們分列兩邊崇敬且羨慕的看著,有腰系玉帶的學士,有緋袍烏紗的尚書侍郎,便是青袍的員外郎之流都是他們無比眼饞的。
不知多少人在心里暗暗說道:“將來,我的進階之路便是如此......”
官員全都進門后,唱禮官才高聲道:“宣弘化丁巳科貢生進殿!”
一眾貢生急忙列隊,在禮部引官的帶領下進入宮門。
穿過門洞,經過廣場,兩邊的朝房就已顯肅穆威嚴之相,再往前是一片寬闊的平臺,白玉雕欄,盤龍石柱,一種皇權帶來的壓力撲面而來,讓一種貢生不由自主的心生敬畏,剛才宮門外的談笑風生此時早已蕩然無存,一個個連呼吸都粗重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