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華恩仇引 > 第〇六肆章 若州徐家多英才
  已亥時三刻,梅遠塵仍是未歸,頜王府已上下知曉,夏牧朝等諸人皆在偏堂正廳之中候著。

  “海棠,你莫要著急。遠塵聰慧機謹,武功亦自不弱,決計不會出事的!”夏牧朝強笑著安慰海棠道。眼前這姑娘雖是自己愛女姻親之敵,但她卻實在是個純真至性的好孩兒,他絲毫沒有怨懟之心。

  “公子...公子可從不曾如此晚歸啊!”海棠一邊左右踱步,一邊啜泣道:“今日在外間便有賊人欲行歹事,只怕也是有人想要害他。王爺,你可一定想法子救他才好啊!”

  夏承漪從座上起身,單腳掂地,伸手去拉她衣袖,溫聲道:“海棠,你不瞧見了么?獬豸、藍隼、華方他們都出去找他了,一會兒便把他帶回來了。你坐下來歇歇罷。”夏承漪心中何嘗不是如有利劍懸頸,但見海棠這般心急如焚,忍不住去勸慰,心下又想道:“海棠對遠塵哥哥的眷戀,實在遠甚于我。”

  夏承炫輕輕搓著手,嘴里在輕輕默念甚么。夏牧朝看著他,又看了看外面,一輪牙月已高掛明空,心中急意更甚,從正座站起,快步行到門口向左右問道:“現下約是何時?”

  褚忠聽他問起,快步走近躬身答道:“王爺,漏斛房才報過時,已亥時三刻了。”

  “竟已這么晚了?望遠塵沒有出事才好!”夏牧朝心中急切,默默念著。

  “王爺!王爺!遠塵公子捎人來了口信兒!”盧劍庭疾步行來,一路運氣渡聲道。眾人一聽,心神頓時一松。

  海棠停駐了腳步,側耳躬身去凝聽。

  夏承漪耷拉的眼簾忽然立起,繃緊的臉龐拉出一個月牙般的幅度。

  夏承炫手指倏定,目光中爆射出一道精芒。

  “王爺!南國食肆的武師剛剛到了府門,捎來遠塵公子的口信:‘歹人已歸案,孩兒無恙。’那武師言道,遠塵公子在他們酒樓發現歹人行蹤,有酒樓老板相助,把他們盡皆擒下了。”盧劍庭又急又喜道:“遠塵公子及酒樓老板領著一眾武師押解著那九個歹人正往王府趕來。屬下已經派人趕著大廂馬轎前去接應了。”

  “好!”夏牧朝撫掌大贊道:“如此便妙極了!”義子不僅平安無虞,還抓了日間行刺的漏網賊人,如何不令他欣喜。這番言語,盧劍庭有意讓廳內眾人聽去,故而說得頗為大聲。海棠和夏承漪緊挨著對坐,四手相握,一股難以言喻的思緒似乎在經由手掌通聯,四目相對微微一笑,似乎已知了對方所想。

  “好姐姐!”夏承漪喚道。

  “好妹妹!”海棠同時喚道。

  兩人言語輕柔,夏牧朝在門外距二人尚有兩三丈,但這對答卻仍聽得清楚,一時心中五味雜陳,不知是喜是憂。

  “海棠、漪漪,你們也已聽了,遠塵平安無恙,正在歸途中。我們尚有事情相商,你們先行回去歇息罷。”夏牧朝回頭對二人道。海棠、夏承漪雖不情愿,但既已知曉梅遠塵行程,便也再不強求,行了禮各自回了房去。

  夏牧朝、夏承炫、褚忠、盧劍庭四人在廳中或坐或立,等著梅遠塵及一干歹人歸來。

  “褚忠,可知這‘南國食肆’是誰家的家業么?”夏牧朝問道。

  褚忠是王府內除杜翀外的另一“萬事通”,聽夏牧朝問詢,乃輕笑著答道:“這家酒肆是去年五月間首次迎客的,不至半年便成了都城南方富戶官宦匯聚宴飲之所,實在不簡單。老板是若州徐家徐嘯石的長子徐簌功。”

  “若州徐家?”夏牧朝頗感訝異。

  “是了,便是那個號稱武林第一世家的下河郡若州徐家。徐嘯石是徐家的二老爺,摘星閣羅列天下武林高手,他乃列在第十位。他的這個長子徐簌功,今年三十七歲,三年前始,掌管徐家酒肆與客棧的營生。”褚忠細細解釋道。

  “褚爺爺,你說說這徐家罷。”夏承炫整夜未言語,這時突然開口道。

  “呵呵,世子有興致我便多說幾句。”褚忠行至夏承炫鄰座坐下,笑道:“若州徐家被武林中人奉為第一世家自非偶然,他們家傳的純無極功和徐家劍法聲威顯赫,江湖上無人不知。徐家在世老一代有三人,大老爺徐嘯鈺,二老爺徐嘯石,三老爺徐嘯衣。這徐嘯鈺已近古稀之年,早已不問世事。徐嘯石是徐家管事之人,家財家業皆他一手把控。徐嘯衣耽于修武,幾不管俗事,乃是徐家的第一高手。在當今武林中,亦僅次于苦禪寺的懸月大師和御風鏢局的易麒麟,列天下第三。且不說那不知深淺的徐嘯鈺,徐家已有兩人位列天下高手前十,當今江湖上已無哪個門派能比。”

  “果然不愧第一世家。”夏承炫沉聲道。

  “徐家年輕一代,據說英杰更多,其中以徐嘯衣的長子徐簌野聲名最響。徐簌野今年應當二十六七歲了,是武林中最負盛名的兩大青年高手之一,摘星閣高手排位中約在二十五至三十名之間。其余像徐簌延、徐簌謨、徐簌遄幾人皆在江湖中闖出了名頭。這個徐簌功據說此前一直跟在父親徐嘯鈺身邊,在江湖上并沒有多大的名氣。但他既能力壓徐簌野成為徐家二代管事之人,想來定有其大不凡之處。”

  “此言不錯!”夏承炫簡言道。

  “此外,徐家家業豐厚,綢緞、谷物、酒肆、客棧的營生越做越大,幾乎貫通大華境內,其府中門客亦越來越多,據說已逾五千之數。有如此多的頂尖的高手、難以估量的財力人力,江湖上又有哪個世家、派別能比得上呢!”褚忠感慨道。

  褚忠言畢,廳上再無人言語,時空悄靜如定。

  過了約莫一盞茶的功夫,門外傳來一陣窸窣聲,“王爺,想來是公子他們回來了。屬下去看看。”盧劍庭起身言道,話畢便向外行去。

  院中果然瞧見數十人向正廳這邊行來,盧劍庭定睛一看,梅遠塵果然在其間,正行在最前,快步而來。

  “盧叔叔!勞煩你派人來接了!”梅遠塵走上前來謝道。

  盧劍庭笑著擺手道:“分內之事,何足言謝。王爺和世子在亭內...”話才說道一半,卻發現夏承炫已跟到了自己身邊。

  “遠塵,你沒事便好!”夏承炫伸手在梅遠塵左膀重重拍著,長舒一口氣道。

  戌時三刻,海棠遣下人來報,說找遍府中不見梅遠塵行跡,夏承炫著實一驚。一邊急急趕去玉瓊閬苑,一邊遣人報知父王。之后夏牧朝與眾人在這偏堂正廳商議,先后派出數百人外出覓尋。直到此刻,他心中大石始放了下。

  “承炫,此事賴我,我好生過意不去!”梅遠塵慚愧道。看到夏牧朝也已走來,又想起徐簌功還在一旁,忙向眾人紹介道,“義父、承炫,這位是若州徐家徐簌功,今夜便是徐先生出手制住了這九個歹人!”說著指了指一旁被捆綁著的癱倒在地的老帔頭幾人。

  夏牧朝聽了,向徐簌功執手謝道:“牧朝多謝徐先生仗義出手!實在感激不盡!”

  徐簌功急忙回禮,躬身道:“不敢不敢!乃是梅公子發現的這九人,這幾人武功粗陋,梅公子乃我酒肆貴客,怎能勞他親自動手。在下身為事主,不過代為出手罷了。便是在下不出手,梅公子制服這幾人亦是再容易不過,在下哪里敢居此功勞?”

  夏牧朝笑道:“無論如何,今日確是先生出手拿下這九人,牧朝仍是感激不盡!”

  “實在不敢,實在不敢!”徐簌功不停辭謝,料想王府眾人定另有事相商,乃執禮辭道:“頜王殿下,歹人既已送至,在下便不多叨擾!”

  “既如此,牧朝亦不克留了。”夏牧朝回禮,又向盧劍庭道:“劍庭,護送徐先生一行回府!”

  “有功不自居,欲求不諂媚;行事果決,去留不遺。”看著徐簌功遠去,夏牧朝輕嘆道:“若州徐家,果然盡出英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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