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明天去哪？帶上我好不好？”丫丫很懂得利用自己的優勢，揚起一張笑臉撒起嬌來。
吳秀芳伸手摸了摸她的頭，依舊拒絕，“不好。我明天有事跟你隔壁書姨一塊去市里，你們在家乖乖的，丫丫是好孩子，會聽話的對不對？”
丫丫癟了癟嘴，她很想說不好，但是看著她娘的表情，卻又說不出來。
不知道為什么，感覺她娘跟以前不一樣了。
這時一直沉默旁觀的趙家老大開口了，“娘，你要去哪就去吧，家里有我，你放心，我會照顧好弟弟妹妹們的。”
看著這個最大同時也是她虧欠最多的孩子，吳秀芳頓時鼻頭一酸。
這個孩子生的早，那時候家里條件沒有這么好，跟著她在老家吃了不少苦。從小就懂事的很，別人家小孩吃糖他羨慕的直咽口水，回來她面前卻沒有提過任何要求。
后來家里條件變好了，又有了弟弟妹妹，更是將照顧弟弟妹妹的責任攬在了自己的身上，幾個小的都是在他的背上長大的。
可明明他也還是個孩子啊！
回想起往日的一幕幕，吳秀芳感覺大腦清明了不少，她過去好像一直都渾渾噩噩的。總覺得自家家庭和睦，兄弟姐妹感情也好，可現在想想，這份好，是以一部分人的退讓得來的。她是如此，老大，亦是如此。
此時看著眼前的孩子，吳秀芳的手微微顫抖的摸了摸他的額頭，就像小時候一樣，朝他笑著表揚道：“娘知道咱們家石頭最厲害了！”
“娘！”趙家老大黑黑的臉泛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紅暈。
他小的時候，每次幫家里做了什么事，他娘就會像現在一樣，摸著他的腦袋夸他厲害。后來他慢慢長大了，家里的孩子也越來越多，這樣的次數就漸漸的少了。
他不怨他娘，他娘是世界上最好的娘了，他娘是愛他的，只是弟弟妹妹們牽扯了她太多的精力，好多次他都看到她娘休息的時候打盹，可很快又被弟弟妹妹的哭聲驚醒，打起精神去哄孩子。
他不希望他娘更辛苦，就學著照顧弟弟妹妹，學著干農活，學著做家務，漸漸的，弟弟妹妹們也長大了，他娘也能夠出去跟其他嬸子們說說笑笑了。
如今家里的生活過的越來越好，可不知道為什么，他還是更懷念當年還在老家的生活，那時候，他們雖然過得累，但他娘的眼睛亮晶晶的，就跟天上的星星一樣，特別美。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星星仿佛蒙上了一層灰，不再發光。
如今，他又看見發光的星星了……
“哎呀，咱們石頭這是害羞了？娘說的可都是實話，石頭最棒了！”吳秀芳看著兒子久違的害羞，心情都好了幾分。
這孩子臉皮薄，這么多年還是沒變。
“最棒！哥哥最棒！”一旁的丫丫十分捧場，一邊鼓掌一邊在原地蹦噠。
她自己捧場還不夠，還要拉著哥哥弟弟一起。趙家老大在家一直都很有長兄風范，深受弟弟妹妹們的愛戴，很快便響起了一陣掌聲。
“啪啪啪——”
“哥哥厲害！”
趙家老大更害羞了，臉頰發燙，嘴角卻不自覺的高高揚起。
吳秀芳含笑著看著這一幕，但有些事情還是要提前說好的。
“老大，這事你們接下來一周的伙食費，你收好，明天開始的家務活也交給你來安排，娘只有一個要求，弟弟妹妹們的事情，必須讓他們自己做，你不可以幫他們做。”吳秀芳將錢票用手帕包好遞給老大，認真地看著他說道。
“當然，娘也不是說不讓你幫忙，有些事情可以幫，比如說像提水，弟弟妹妹力氣小提不動，你可以稍微幫助一下，但是像洗衣服，這些事情他們可以做，你就不能幫他們做。”
“娘，丫丫他們還小，衣服搓不干凈。這些事情不麻煩，我可以的。”趙家老大有點不解。弟弟妹妹那么小，能干的了什么？他原本是打算自己把家務活接過來，偶爾讓他們洗個碗洗個菜就行了。
“不行！”吳秀芳一口拒絕。自己的自己了解，不提前說清楚，她家老大肯定又跟以前一樣，把家務活全給包了，這就違背她的初衷了。
將人拉倒面前，聲音溫和又堅定的告訴他，“衣服搓不干凈就多搓幾次，地掃不干凈就多少幾次，他們不小了，當年你比鐵蛋如今還小些，就已經天天幫著我干活帶弟弟妹妹了。你當年都可以做，憑什么他們就不行？”
“石頭，雖然你是哥哥，但是并不代表你什么都應該幫他們做，你沒有這個責任和義務。這些年是我錯了，一直沒注意到你的委屈，娘對不起你，你也是個孩子，沒有一直讓你付出的道理。”
“娘，我不委屈，都是我自愿的。”趙家老大鼻子一酸，差點落下淚來。
“即便是自愿的，也沒有這個道理。”吳秀芳拭去他眼角的淚水，“好了，聽娘的話，以后他們能自己做的事情就讓他們自己做，是在做不到的，你可以幫幫他們，這是你做哥哥的心意，但是不可以讓他們什么都依靠你，沒有人能夠靠別人一輩子的，為了他們好，你更應該讓他們學會自己做。”
趙家老大沉默片刻，紅著眼睛點點頭，“娘，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吳秀芳笑了，輕輕拍拍他的背，接著看向了一旁的幾個孩子，嘴角微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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