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栩栩覺得自己此刻就像是被陡然拉入一個幻境當中。
明明前一秒她的腦中還滿是玉璧紋絡背后的秘密，下一秒，她卻站在這里，宛如……
結婚現場？
看著褚北鶴朝她一步步走來，而后朝她伸出手。
姜栩栩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反應，耳邊，卻聽玉璧的聲音輕輕傳來。
“我們沒有資格代替你們的家人為你們舉辦婚禮，今天的一切，只是我們給你們的一場祝福。”
她的聲線清冷，此時卻仿佛帶著暖人的溫度，語罷，將她輕輕往前一推，
“去吧。”
姜栩栩腳步下意識向前，自然地搭上了褚北鶴遞過來的手。
她依舊看不清他的臉，但她能看到他那雙向來沉靜深邃的黑眸中此刻帶起的笑意。
仿佛被牽動了情緒般，姜栩栩的眉眼也跟著不自覺彎起。
她握著他的手，和他一起走過人墻簇擁的花路。
踏上紅毯的瞬間，兩邊村民手中花瓣伴隨著點點靈光朝他們頭頂灑落。
一如玉璧說的，那是他們為她和褚北鶴灑下的祝福。
除了他們，鹿南星幾人也混在村民之中狂撒花瓣，比起胡荔枝的含蓄，鹿南星臉上的興奮，比起兩位當事人還要有過之而無不及。
至于華歲，他不知道為什么撒花瓣，但大家都撒，那他也跟著撒。
姜栩栩感受著兩邊人臉上的歡喜。
從回到姜家后，她第一次知道，和家人一起逛街是什么滋味。
知道被哥哥背著，有家人護著是什么滋味。
她關于家的想象被爸爸和哥哥一點點填滿。
而褚北鶴，是她不曾想象過的未來。
但現在，這份未來收到了第一份最特別的祝福。
嘴角不自覺綻放笑容，姜栩栩握緊褚北鶴的手，這一刻，她只想握緊這人。
走過花路，兩人又被村民們擁上了門口的花車。
這明顯也是特意布置過的。
村長道，
“古時候的新娘子，喜轎需要繞著城走一圈，但是咱們村沒有那個條件，就用這花車代替，繞著村走一圈吧。”
鹿南星自詡“娘家人”，一直守在隊伍最前方，這會兒看向這花車，忍不住問，
“這光有車，也沒馬呀，是不是還要人力拉？”
村長笑瞇瞇道，“馬當然是有的。”
他說著，忽的不知從哪掏出兩只陶彩馬，一大一小，揮手間靈光閃過，便見兩只陶彩馬落地化作高大的陶馬。
明明依舊是陶馬的模樣，偏偏卻像是活了一般，竟是噠噠噠開始拉著車子往前走了起來。
鹿南星當下又是兩眼放光，直呼村長有辦法。
村民們又笑著追著花車而去，鹿南星也想追，胡荔枝看她一副沉浸其中的樣子，忍了忍，還是沒忍住問出自己的擔憂，
“栩栩和褚先生瞞著家里私下成婚，家里長輩知道會不會不作數？”
鹿南星聽到她這話，表情有些莫名地看向她，
“你為什么會有這樣的擔心？這本來就不作數啊。”
胡荔枝：？？？
見她一副被驚住的表情，鹿南星頓時忍不住笑她，
“你該不會把這個當做真的婚禮吧？
這就跟那些旅游村的特殊民俗體驗項目一樣，感受一個過程就好。”
胡荔枝：……
所以這才是她今天無比投入并樂在其中的真相？？
居然只是個形式么？
她剛剛甚至還在苦惱回去后該怎么向聞先生交代……
鹿南星明顯感受不到胡荔枝的糾結，嘴里還在不住地夸文物村的村民真會辦事。
“我以為文物村已經夠特別了，沒想到他們還有這種特殊體驗項目，要不是沒合適對象，我都想跟著體驗一把。”
鹿南星這么說著，還真仔細想了，
“要不我去借個人吧，你覺得隔壁那個魚瓶兄怎么樣？他人形還不錯。”
胡荔枝看向鹿南星的眼神仿若見鬼。
這種事，是能隨便找人體驗的嗎？
這一刻她深深覺得，她和鹿南星之間的代溝絕對不只是半妖和人的區別。
這邊兩人說著話，那邊，姜栩栩和褚北鶴的花車已經繞著村子走了半圈。
村民們一開始還一邊追著車一邊往里扔花，后面許是想給花車里的兩人獨處的時間，便也慢慢停下了追逐。
周圍的熱鬧散盡后，姜栩栩這才忍不住去看前面走著的陶馬。
看一眼馬，然后，又看一眼身邊的人。
褚北鶴自上車后一直坐得十分板正，那一身華服穿在他身上，仿佛自帶一股公子端方的貴氣。
盡管，她看得并不全。
“褚北鶴。”
姜栩栩忽然喚他，“你為什么會愿意配合村民，走這樣一場……儀式。”
姜栩栩不好意思說這是他們的婚禮。
哪怕這是村民們給予的祝福，姜栩栩依舊有些意外。
畢竟以褚北鶴的性子，這樣的儀式，在他看來，大抵應該被歸類為無聊？
褚北鶴聽她這么認真問起，只看向她，
“你為什么會覺得，我會不愿意？”
他說，
“我以為上次約會，我已經給過答案了。”
姜栩栩聞言先是一愣，幾乎是瞬間，她就對應了他口中的這個“答案”。
他說，內容從來不是重點，重點是……他們在一起。
心尖仿佛被什么東西包裹，暖暖的讓人很安心。
姜栩栩看著眼前的人，第一次朝他主動開口，
“褚北鶴，我想看你。”
除了那兩次，他身上的金光總是很耀眼。
過去哪怕看不清他的模樣她也不是很在乎。
因為哪怕看不清，她依舊能感受到屬于他的情緒。
但今天，這一刻，她想看他。
現在的他。
褚北鶴微微一怔，看著她，黑眸微深，
“你不是看著么？”
姜栩栩搖頭，
“你的金光總是很耀眼，我得很用力才能看得清你的樣子。”
褚北鶴聽著她的話，眸色愈深，半晌，似是了然。
于是下一秒，他冷不丁地，朝她傾身靠近。
近到，他的金光將她一并籠罩其中。
鼻息相觸，呼吸只在咫尺之間。
姜栩栩看著面前陡然放大的清晰面容，心跳倏然漏拍。
好半晌，耳邊只聽到他帶著磁性的低語，問她，
“這樣，能看得清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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