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明測字天師蕭風 > 第二百九十一章 詔獄審案
  人,是大理寺抓的,抓完直接就扔進了詔獄里。

  這就是蕭風的特權了,恐怕大明任何一個官員都做不到這樣的跨部門聯合辦案。

  當然,這是嘉靖允許了的,本來開始嘉靖也以為蕭風抓柳下是想公報私仇,心里還覺得自己這個師弟到底還是年輕氣盛,受不得閑氣。

  又或者師弟死而復生,肚子里有邪火未盡也說不定。所以嘉靖以修道先行者,平心靜氣老大哥的姿態指點蕭風。

  “師弟啊,那柳下不過一介草民而已,在鄉下當族長,土霸王當慣了,不知天高地厚。

  你教訓教訓他倒是無妨的,不過罪不至死,如果弄死了,讓人議論了就頗不值得。

  在堂上你讓柳如云掌他的嘴就十分得體,若是你親自動手,都怕低了你的身份。”

  蕭風笑道:“師兄英明,只是有一樁大案我盯了很久了,不過此案牽涉很大,也缺少證據。

  此次柳下剛好是個突破口。若我所料不差,這案子后面有絕大的陰謀,甚至是謀逆之舉!”

  嘉靖頓時警惕起來,他想起了那首詩:孤身阻斷逆水寒!

  “你盡管放手去做,既然事關謀逆,你可以動用錦衣衛,和陸炳說一聲就行了。”

  “多謝師兄,此事我還是要以大理寺在明,錦衣衛在暗。

  一來我身在大理寺,職責所在,二來賊人狡猾,過早動用錦衣衛,只怕會打草驚蛇。”

  正因為此,那大理寺的捕快當眾所說的什么勾結朝廷命官,都是煙霧彈,但柳臺嚇個半死,卻不是因為這個煙霧彈,而是他猜到了蕭風的真正目的。

  柳下早就聽說過詔獄的大名,他被押進來時就知道情況不妙,一路掙扎著大聲喊叫。

  “不是大理寺辦案嗎?為何把我押進詔獄來?我不服,我不服啊!”

  半個時辰后……

  “我服了!我服了!你們到底想知道什么呀,求求你們了,你們倒是問啊?”

  奈何錦衣衛都是審案的老手,又得了蕭風的命令,他們就是不問,只顧用刑。

  當柳下再三哭喊追問“你們到底想知道什么呀”的時候,趙總旗才懶洋洋地回答了一句。

  “你猜。”

  于是柳下就開始猜了。從他第一次打官司開始,到被抓起來為止,能想起什么來就說什么。

  此時他已經根本就不在乎會被判什么罪了,只想著趕緊猜對,結束錦衣衛詔獄管理部門的行為藝術。

  “我第一次當訟師,是京城外鎮上有個賣豆腐的李寡婦,半夜被王老財的二兒子爬墻,撬門進去玷污了。

  李寡婦告到縣衙,那王老財的大兒子在縣衙里當典史,聽說過我的名氣,就請我去當訟師。

  我讓他偷偷把李寡婦家的門閂換了一根,然后在堂上以門閂上沒有匕首撬過的痕跡為由,說李寡婦身為寡婦,門戶不嚴,半夜通奸。

  后來王老財的二兒子和李寡婦以通奸罪都被打了二十板子。李寡婦回家就上吊了……

  啊,啊啊啊!我沒猜對嗎?別別別,我說下一個,我說下一個啊!!!”

  在隔壁囚房里邊聽邊記錄的沈煉氣的手中的筆都在發抖,蕭風看他一眼,口氣平淡。

  “這種事別說現在,以后也多的是。不過是你們錦衣衛平時不在乎這些小案子罷了。”

  沈煉深吸一口氣:“大人,本來我還對大人要求老趙先動刑,不問問題不以為然,可現在,我才知道大人用意。”

  蕭風點點頭:“他囂張至此,固然有柳臺、嚴世藩做后臺,但任何人的囂張兇惡都不是一蹴而就的。

  一定是社會環境出了問題,讓惡行不斷地占便宜,善良不斷地吃虧,才會慢慢養出一堆這樣的惡人來。

  我要問的案子固然重要,但能讓他多咬一個人出來,這個世界就能少一分罪惡,多一分希望。”

  那邊柳下已經回憶到自己的第五個案子了,蕭風和沈煉驚訝的聽到了老熟人的名字。

  “京城首富,商會會長談新仁,家中蓋新宅院,請工匠雕刻太師椅等物。

  那工匠是師徒二人,其中徒弟長相俊秀,就被談新仁的小妾看中了。趁談新仁在外應酬時,多次引誘,那徒弟卻始終不敢造次。

  后一日,那小妾偷得談新仁丹藥一丸,摻于茶水之中,借口牙床雕花有誤,讓徒弟去改,趁機讓他喝茶。

  徒弟喝茶之后,藥力發作,果然與小妾成就好事。不料激情過甚,用力過猛,小妾雙乳、臀部淤青。

  本以為過一天就好了,不料當晚談新仁忽然回家要親熱,就發現了。

  談新仁怒火萬丈,竟然讓人當場下狠手閹了那個徒弟!然后扭送了順天府。

  順天府為即使二人通奸,談新仁惱怒雖情有可原,但私刑斷人子孫根,也是明顯私刑過重,應當治罪。

  談新仁慕名找到我,讓我想辦法把那徒弟給說成勾引不成,強行不軌,這樣他的名聲就保住了,罪過也輕了。

  我教給那小妾一番說辭,又讓談新仁模擬強暴小妾一次,增加不少傷痕,加上原有的淤青,看起來確實是強暴情形。

  然后談新仁說是聽了小妾哭訴,才義憤出手。順天府雖有疑慮,但那徒弟沒法證明自己被下了藥,也無法證明小妾是主動的。

  加上談新仁背后有趙文華撐腰,郭鋆最后無奈稱病,將案子推給了刑部,刑部最后果然判了強行不軌。

  最后還是他師父拿出多年積蓄,上下打點,才未判流放,只判了監禁一年。但據說從此也不再見他了。后來那徒弟就不知所蹤了。”

  沈煉認真的記錄著,小聲對蕭風說:“想不到過了這許久,還能聽見談新仁的名字,倒有些恍如隔世一般。”

  蕭風沒說話,似乎在思考著什么,許久后才淡淡一笑:“原來如此。”

  慘叫聲仍然沒停止,柳下終于開始說柳臺的事兒了。

  “柳臺大人雖與河西柳家同宗,但其實他那一支出去得很早了,他當官后也沒回過柳家莊。

  一月前忽然回到柳家莊,要求認祖歸宗,更新族譜。我父親自然十分高興,畢竟這是三品侍郎,光宗耀祖的事兒。

  但柳大人要求當副族長時,父親卻頗有些猶豫,因為按理,不管身份高低,族中事務是要長期呆在本地才能處理的。

  我極力撮合此事,柳臺有拿出大筆銀兩讓我活動,最后在眾人聲勢下,父親勉強同意了。

  但前幾日,柳大人忽然要求族里出面,處理柳如云之事,我父親直接否決了。

  他認為柳烈一支雖出自河西柳家一宗,但和柳大人一樣,早已分支出去另過,不在柳家莊了。

  人家過好過壞,與族里并不相干。若是人家也像柳大人一樣,主動要求回來認祖歸宗,那還可以,否則不該干涉。

  柳大人見父親頑固,就與我商議,要賄賂大家,公推我為族長。我自然求之不得,于是拿著柳大人的銀兩四處活動。

  父親知道后,不但怒斥了我,還說要開會把柳大人也踢出族譜去。我急了,就找柳大人想辦法。

  柳大人派來了一個女人,很高大很漂亮的一個女人,我從沒見過這樣的女人,那種美……”

  柳臺在慘叫的間隙中居然還咽了口口水,行刑的錦衣衛笑著說:“對,硬起來,一會兒我好下手。”

  柳臺頓時就軟了,忙不迭地接著往下說:“她給了我一顆丹藥,讓我偷偷放進父親的酒里。

  我很擔心,以為是毒藥,萬一是中毒而死,那一定是會被看出來的。但那美女告訴我不用怕,不是毒藥。

  然后我假裝悔過,陪父親喝酒,父親見我如此,也很欣慰,不疑有他,就喝了那酒。”

  柳臺的眼睛里閃過一絲悔意,但轉瞬即逝,重新被回憶中的興奮場面所代替。

  “我從沒見過父親這樣過,他全身發抖,兩眼發紅,呼吸粗重。但他沒死,那果然不是毒藥。

  然后那美女從屋外走進來,扶著我爹進了內室。我……我悄悄地跟過去,在窗外偷看。

  父親和那女人在床上纏綿,一個老頭子,竟然那般勇猛,就在我看得心癢難耐時,父親忽然就癱在了床上。

  那女人穿上衣服,沖我一笑,‘有人追問,你就說你爹找了青樓女子上門,舒服死了’,然后就走了。

  我目瞪口呆了好久,才進去看父親,果然,他死了,但臉上猶自帶著快樂之極的詭異笑容,全身扭曲,汗出如漿。

  當天晚上,我就找來了族里眾人,讓他們見證父親去世。他們見了我爹的樣子,都相信了我的說法。

  因為我爹在族里很受尊重,所以,他們對外都只字未提我爹的死因,只說是壽終正寢。”

  慘叫聲停下了,柳下大口的喘著粗氣,他覺得自己可能是猜對了。如果還是沒猜對,他確實也不知道該交代些什么了。

  用刑的錦衣衛站起身來,沖趙總旗一笑:“你別說,之前住隔壁牢房的老王說的還挺對,那幾個部位看來確實疼,這家伙交代的挺快!”

  柳下雖然不知道住隔壁的老王是誰,但他心里連老王的八輩祖宗都罵遍了。

  你他媽的自己都坐牢了,居然還傳授獄卒這種知識,是覺得詔獄原來的刑訊手段不合口味嗎?你是自虐狂還是瘋子啊?

  沈煉興奮的拿著手里的口供:“大人,這次能搬倒嚴世藩了吧!”

  蕭風搖搖頭:“直接的證據太少了,柳臺若是不承認,以他的身份,咱們也沒法像對付柳下這樣隨便對付他。

  別說嚴黨會瘋狂反撲,就是文官集團,也不會袖手旁觀的。到時候一定會鬧得整個朝廷都亂了套的。

  治大國若烹小鮮,這是萬歲剛說過的話,不會因為死了一個普通老頭就改變主意的。”

  沈煉失望的垂下頭:“連柳臺都扳不倒嗎?這口供明明都……”

  沈煉這才發現,口供雖然很詳細,但真正有效的證據,除了柳下老爹死法比較特殊外,幾乎什么都沒有。

  蕭風拍了拍沈煉的肩膀:“政治和案子是兩回事,所有案子的真相都只有一個,但政治卻不同。

  這個案子雖然未必能給柳臺定罪,但只要萬歲相信了一半兒,他也就是一個沒用的廢物了。

  萬歲或許對官員貪腐無能,甚至作奸犯科都可以睜一眼閉一眼,卻絕不會把一個教唆殺人的家伙放在刑部高官的位置上了。

  我查這個案子的目的,本就是為了極樂丹。至于柳臺就是摟草打兔子,讓他再蹦跶幾天,也無妨。”

  (今日兩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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