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秦始皇和七女兒越說越投契,一行人離咸陽也越來越近。
那邊,遠在上郡的扶蘇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逐字又看了一遍,顫聲問使者:“這真是父皇的意思?”
詔書上說他“數上書直言誹謗我所為,以不得罷歸為太子,日夜怨望。為人子不孝,賜劍以自裁。”
扶蘇覺得自己好生冤枉,他的確數次上書父皇,諫言施仁政。
但他對父皇只有敬仰孺慕,絕無怨望,絕無!
勸諫父皇,也是為了大秦,為了父皇青史之上的名聲,并非因為想做太子!
父皇,怎能這么誤會他?
使者:“陛下之意,盡在詔書上,請長公子自己看。”
父皇竟然如此厭棄自己,扶蘇心碎欲死,掩面而泣,提著父皇賜下的長劍,轉身回內室,準備自刎。
使者忙跟上,陛下交代過,長公子若有半分損傷,他們就不用活著回去了。
正在此時,忽聞外面有喧嘩聲,蒙恬一身甲胄,闖了進來。
“長公子,您這是做什么?!”
他正在練兵,聽說陛下派來使者,連忙趕回。
又聽侍者說,陛下欲賜死長公子,急得都不顧禮儀了。
扶蘇黯然道:“蒙將軍,父皇歷數你我二人罪過,命我等自裁。扶蘇先走一步,將軍也請盡快。”
蒙恬頭皮都要炸了。
什么跟什么啊,怎么就說到自裁了?!
自裁這種事,長公子怎么說得跟吃飯喝水一樣?
還讓他也盡快?不,他一點也不想!
扶蘇又抱歉地道:“蒙將軍,是我帶累了你。父皇怪你未能匡正我的不孝之舉,責你不忠。來世,我再補償于你罷。”
來世太遠,蒙恬只想過好今生。
“......長公子,陛下如今在外巡視,又未立太子。命臣率領三十萬將士鎮守邊關,又派您來監軍,這是關系天下安危的重任!如今一個使者帶著詔書到來,您就想自裁,焉知這不是小人的詭計?”
“以臣淺見,長公子應重新請示陛下,若真如詔書所言,請示之后再死也不晚!”
蒙將軍說得也有理,扶蘇猶豫了。
使者盡職盡責地扮演好自己的戲份,催促扶蘇上路。
扶蘇又一想,父皇經天緯地,照臨四方,誰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害自己?
他定是放棄我了。
一念至此,扶蘇只覺人生灰暗無望,縱使請示之后父皇改變主意,他又有何面目活下去?
自裁,就當是對父皇盡最后的孝道。
嘆道:“父而賜子死,尚安復請!”
說完閉上眼睛,長劍往脖頸上一橫,用力劃下。
蒙恬大驚:“長公子不可!”
說著撲過去阻止,但他離得遠,來不及。
還以為長公子救不回來了,蒙恬很絕望。
誰料使者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長劍!
扶蘇并非文弱之人,從小習武強健體魄,力氣不小,使者奪劍那只手掌鮮血直流,甚為可怖。
蒙恬一時呆了,使者這是發的什么瘋?逼迫長公子自裁的是他,拼命救長公子的也是他。
扶蘇也不解,驚道:“何故如此?”
使者將長劍入鞘,小心翼翼地收好,才給自己包扎傷口。
道:“陛下口諭,召長公子回咸陽。”
還好,還好他防著這招,一直站在長公子身側,總算救下,否則他這條小命也不保。
“回咸陽?!”
蒙恬和扶蘇同時驚呼。
扶蘇急道:“父皇真讓我回去?”
使者:“千真萬確!”
扶蘇素來穩重,此時忍不住喜形于色,連道甚好。
他日思夜想的不是當太子,更不是埋怨父皇,而是回咸陽。
為修筑長城,父皇征發了幾十萬服役的民夫,民夫們思鄉心切,每晚唱哀婉的歌,他不忍聽。
將士們厲兵秣馬,刀鋒指向匈奴,也指向六國故地,略有紛爭便殘酷鎮壓,他不忍看。
正如王綰所說,只有離父皇近一點,才能影響父皇,讓他實施儒家仁政,與民休養生息。
仗打得已經夠多了,將士們應該卸甲歸田,享受天倫之樂。
民夫們也該回鄉與家人團聚,長城必須修,但不急于一時。
父皇肯讓自己回去,定是自己通過了他的考驗。
扶蘇很慶幸剛才沒有被蒙恬動搖。
蒙恬卻沒他那么樂觀。
這事兒從頭到尾透著玄虛,長公子只怕歡喜得太早了。
設身處地想一想,始皇陛下未必高興長公子問都不問就依詔自裁。
陛下對長公子的倚重,眾臣皆知。
長公子一身擔著天大的干系,說句不太妥當的話,他的生死,并不是他一個人的事。
怎能如此草率就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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