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番話后,蘇葉眼神驀然收縮,身體更是緊繃起來。
伴隨著門戶后虛無的波瀾散出,如蘇葉所想一般,天機子的身影緩緩顯露而出。
在古仙領域之中,或許旁人無法認出蘇葉的身份,即便是鐘離也是因熟悉,故而可以猜出,但這位天啟國師在出現的一瞬,蘇葉便清楚此人定然知曉了他的身份。
正如蘇葉所想一般,這位天啟國師,和之前沒有任何不同,道袍飄然,如一位仙風道骨的老者,他在看向蘇葉后,眼中露出一抹隱隱的期待之色。
不知為何當天機子真正站在蘇葉身前,雖然蘇葉依舊對于此人極為忌憚,但卻沒有了曾經那種面對未知的恐懼。
在他的修行一途,這位天啟國師先是域外以算卦老者身份出現,隨后又是封妖古跡放自己離去,直至紫陽宗之變,宣武國圍殺之戰,似乎蘇葉經歷的一切,背后隱隱的都有這位天啟國師的身影出現。
甚至于,蘇葉更是懷疑荒村之變,天啟上國的出手,也并非全部是因九州須彌山的緣故,同樣和這位天啟國師脫不開關系。
但這些皆是蘇葉的猜想罷了,此刻隨著天機子的忽然出現,和他口中話語的含義,蘇葉如何不清楚......
“這一切,果然和他有關......”
蘇葉深吸口氣,目光死死的落在天機子身上。
到了眼下,他同樣也發現,自門戶中走出的并非天機子的本尊,而是和這一座門相似的投映之體。
唯一讓蘇葉松口氣的是,古仙領域對修為的壓制依舊,故而他并未在眼前出現的天機子身上察覺到修為的壓迫之感。
此刻面對蘇葉的目光,這位天啟國師眼神和煦,看不出任何異樣之處,真如一位年長的老者。
他在說完第一句話后,便不再開口,只是其目光自蘇葉落在了道鼎身上。
沉默,許久的沉默......
然而天機子的這份沉默,卻是讓蘇葉心中隱隱有種窒息且壓抑之感,因為在這他中,蘇葉竟看到了一份和石龜相似的追憶。
石龜是復雜和感慨,而這位天啟國師眼中流露出的,卻是隱隱的期待......
“老家伙,你是誰?”
就在這個時候,石龜已然自千丈仙靈崩碎的軀體來到蘇葉肩膀,它望向天機子,話語罕見的嚴肅起來。
“你和古天界有何關系?”
或許蘇葉因修為無法察覺,但在石龜的眼中,不論是古天界之門的投映之體降臨,亦或者天機子自身,都隱隱有一種夾雜著腐朽的滄桑仙意。
“沒想到于現世之中,竟能看到傳聞中的御天四靈,老夫天啟國師,有禮了。”
聽到石龜的話語后,天機子這才轉身看向石龜后,眼中閃過一抹驚疑之色,旋即恢復平靜后,淡淡躬身開口。
話語落地的一瞬,蘇葉瞳孔驟縮。
雖然在仙禁遺址之時,他就已經猜測天機子同古天界有關,但沒想到此人竟可一眼看石龜的身份,要知道天山之巔的崎方也沒有第一時間認出......
“咦?本大爺問你話呢,古天界已經覆滅,為何你可借用古天界之門的力量?”
石龜和蘇葉的反應截然不同,它似很不滿天機子的故作高深,再次開口。
“覆滅了么......”
天機子臉上依舊平靜,只是在石龜話語落地后,驀然傳出一聲復雜的嘆息。
“玄武,我且問你,如果古天界覆滅,那么天界之門為何會存于世間。”
“我且問你,如果古天界覆滅,為何忘川依舊,所謂的新天界不敢自詡仙庭。”
淡淡的話語,響徹在死寂的古仙領域之中,然而不論是楊縉等人,亦或者四大宗門的修士,他們因天界之門的出現,思緒紊亂,注定了無法聽到。
唯有聽到這位天啟國師話語的蘇葉,心中卻是泛起滾滾波瀾,思緒起伏不定。
無論是古天界之門,亦或者這位天啟國師話語中的新天界,都是他無法觸及的領域,然而自天機子口中,卻有種莫名的不屑之意。
而且在天機子的聲音中,蘇葉隱隱的聽出一些慍怒。
石龜更是眼睛瞇起,如此接二連三的話語,讓它的不滿已然化作了真正的憤怒。
“你和天啟上國之間的仇怨,老夫不會插手,仙威既以收取,此番也算是圓滿的落寞了......”
然而這個時候,天機子并未繼續理會蘇葉和石龜,他再次傳出莫名的話語,隨后目光凝望向古仙領域,默然中緩緩轉身。
似乎天機子的出現,仙威并非重點,他僅僅是為了看一眼......蘇葉。
望著天機子離去的背影,蘇葉在默然中,心中再次如遮蓋上了一層化不開的濃郁陰影。
石龜也是眼神深邃,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此刻隨著天機子的離去,仙碑重新出現在山巔區域,斂去了一切的氣息波動,向著楊縉墜落而去。
隱隱的,蘇葉忽然覺得纏繞這塊仙碑上的枝蔓,仿佛更加腐朽了。
下一息,原本充斥了滄桑的門戶投映,徹底隱匿起來般,連同滄桑恐怖的窒息之意,也緩緩地消散。
山巔區域的楊縉等人,和外界的四大宗門之修齊齊一震,眼中恢復清明的同時,全部露出一抹駭然和驚悚。
“剛剛......發生了什么?!”
“為何我方才沒有任何記憶,那股威壓到底是什么存在!!”
話語不斷傳出,夾雜著這些南天之修的后怕,然后這個答案他們此生或許都沒有解開的機會了。
與此同時,山巔上,楊縉看著重新回到手中的仙碑,震撼的同時眼中的迷惘更多了。
至于北冥和司玥二人,目光則是在看向已經崩碎的千丈仙靈后,腦海轟轟,心中猜測萬千。
面對著所有人的震撼和后怕,蘇葉沉默中看了眼手中道鼎,和那一枚凝聚了七成的涅槃之果,低語喃喃。
“真的......落幕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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