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仙居前堂……
“哈哈。”
趙時正跟狄詠一邊說笑一邊往里走,然后突然頓住……
眨了眨眼,
然后退后倆步抬頭看了看李令時訂做的匾額,這才再次進入,有些不可思議的看向前堂正中坐著的一人。
好了,
王德用的作用又小了一些。
賈昌朝。
趙時平和的看向對方,他想到了賈昌朝可能會再來,但是,他怎么也沒想到賈昌朝會來的這么早,這么主動,甚至都不需要王德用去暗示他一下,想上位找趙時,他就這么坦然自若出現在了大堂。
要知道,
食仙居大堂雖然隨著趙時身份的暴露,來來回回的客人少了很多,但是……還是有,而且,還大多都是……重臣之……
等等,
蘇軾?
蘇軾怎么在這?
趙時目光掠過了角落,還又挪了回去,然后就看那個狀似蘇軾的物體,只抬起一直衣袖擋住臉,便飛快的往嘴里塞肉,好像下一秒就吃不到了一樣,而其他人卻都看著賈昌朝,議論紛紛。
“賈昌朝怎么會來這?”
“還能為何?”
富紹京看了一眼門口的趙時,撇嘴道:“我聽我父親說,郎君近些時日在忙著甄選樞密使的人選,而且,這也不是賈昌朝第一次尋郎君了,昨日便尋了一次,只是效果不佳。”
“那還好意思再來?”
“常聽家中長輩言,賈昌朝毫無文人風骨,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最起碼,
如果趙時是一名六十來歲的老人,趙時肯定是無論如何為了當官去求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倆次,趙時看著坦然自若,甚至還舉杯相邀的賈昌朝,隱隱的竟有幾分佩服。
“賈相公。”
趙時走過去,拱手行禮,然后笑著道:“后院寬敞,賈相公要不隨我去后院淺酌?”
賈昌朝一怔,
他是真沒想到趙時會如此的和善,甚至,他來之前已經是做好了被趙時羞辱的準備,畢竟,無論是他的身份,他的年齡,還有他一而再再而三的癡纏,卻不曾想……
賈昌朝一時竟有幾分動容,起身道:“多謝郎君。”
趙時便斜了一眼堂中的其他重臣之子,最后在某個蒙著頭,埋頭狂吃的人身上頓了一下,然后才引著賈昌朝往后院走,有些心疼道:“賈相公何必做到這等地步?”
賈昌朝又是一怔,
他不怕趙時鄙夷,甚至不怕趙時嘲諷,但是,趙時這么一句話,卻差點讓他破防,怔了好一會,這才苦笑道:“郎君仁善,老夫其實也是無計可施,老夫能力不足,能為相公,一來仰仗官家恩賜,二來便是……老夫有治世之外的功效。”
賈昌朝這是真的實話實說了,
無他,
他真的有些被趙時那種不僅僅沒有鄙夷,反而敬服,甚至是心疼的態度有些整破防了。
趙時搖搖頭:“那也不必如此自毀吧!”
賈昌朝沉默,然后上前倆步,六十來歲高齡,竟給趙時這么一個十六七歲的年輕人撩起門簾,趙時頓了一下,竟然也沒拒絕,只是拱手感謝了一下,先進了自己的屋子,
這屋子是那種左右很長,分為三個隔間,中間有簾子遮擋的屋子,從左到右分別是臥室,待客廳堂,書房,趙時在待客廳堂站定,賈昌朝輕緩的放下門簾,搖頭道:“老臣名聲本就不佳。”
這不算是回答趙時的問題,
所以,
感嘆了一聲之后,賈昌朝繼續道:“至于為何自毀,郎君或許不知,老臣此次入京,之所以有機會擔任樞密使,全得益于文彥博,官家懷疑文彥博在他重病,神志不清時有逼宮之嫌疑,所以才讓老臣入京,制衡,甚至是對付文彥博,但是……”
說到這里,
哪怕是賈昌朝,也忍不住有幾縷怨念,再晚一日,真的,只要再晚一日,賈昌朝說不得都成功了,但是:“就在老臣入京當夜,只來得及入宮見了官家一面,出宮便遇到了包拯夜闖宮門,知道了郎君出現。”
說到這里,
賈昌朝又認認真真的拱了一禮,才繼續道:“郎君的出現自然是大宋,黎民,百官與官家之福,尤其是對于官家而言,官家這些時日幾乎是肉眼可見的恢復如初,甚至,猶勝從前,只是……”
“只是卻壞了賈相公之路。”
趙時忍不住接話,賈昌朝急忙急忙起身:“老臣怎敢怪罪郎君出現與官家康復。”
趙時搖搖頭,
你是不敢,但你真的會怪,畢竟,文彥博雖為首輔,但是,大宋的權利分割復雜且互相制衡,所謂首輔的權利其實并不大,文彥博想要對趙禎產生危險,只能是在趙禎病重,神志不清,且膝下無子的情況下,逼著趙禎立不是趙禎兒子的宗室子弟為皇子,他借此獲得新皇庇護。
但是,
趙時的出現,完美的杜絕了這種情況的發生。
畢竟,
趙禎有親生兒子的前提下,即使病重不治,權利的過度也會很平滑,并不需要你文彥博跳出來替新皇逼什么老皇帝,自然也就沒了需要警惕跟制衡文彥博的可能性,自然也就沒了賈昌朝的樞密使位。
可是……
賈昌朝知道趙時明白了他想說什么,便苦笑道:“老臣入京前,斗膽猜測可能會官至相公,所以,老臣入京之前……便已經吩咐了家人擺酒慶祝,甚至……老臣邀請民間大儒,致仕老臣參加慶功宴的請柬都發出去了。”
趙時一怔,
幽幽看著他,
怪不得,
怪不得伱為了這個樞密使位如此的上竄下跳,只是,你未免也太自信了吧!你憑什么認為皇帝無緣無故招你入京就是要讓你當相公,雖然你賈昌朝這種情況,無緣無故召你入京,不是要抄家就是要讓你當相公,但是……
你就沒想過……
會有穿越者穿越這種可能性嗎?
“你太自信了。”
賈昌朝苦笑,真不算自信,他雖離京卻也還是有些京城的眼線的,只是……
“唉。”
“所以老臣便只能是一而再再而三甚至不惜代價的想請郎君助我一助,老臣家族,慶祝老臣當上樞密使的流水宴都已經擺了七日了。”
七日?
挺有錢啊!
老頭,
趙時本來都被賈昌朝說動了,聽到這個字眼,卻又有些遲疑了,畢竟,賈昌朝可不僅僅是無能,他還挺貪,然后正要說話……
咚咚咚,
狄詠突然跑了進來,看了眼賈昌朝,對趙時道:“郎君,歐陽修來了。”
嗯?
這大半夜的,
趙時抬頭看了一眼深沉夜色,正要說什么,賈昌朝卻突然有些慌張道:“郎君可否讓老臣避上一避?”
“嗯?”
趙時疑惑的看向他,然后才想起歐陽修對他好像是有些恨之入骨,便點頭指著書房道:“你去那里躲一躲吧!”然后……
不知為何,
趙時總有一種感覺,感覺躲在那里的人,今夜……
會有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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