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隋主沉浮 > 第158章:形勢喜人
  雖是嚴冬時節,火焰山一帶卻是溫暖如春,營地旁邊有條清澈小河在夕陽下瑩瑩生輝,如一條玉帶曲曲折折的流向遠方。小河兩邊的草原呈現出了一派蒼翠墨綠的春天氣息,低矮的草叢中花開婉妍,一朵朵、一簇簇嬌艷可人,紅的似火、白的似雪、黃的似金、粉的似霞……隨風搖曳、美不勝收。

  蕭穎與郎君獨處,心情極好,她輕輕哼著歡快悅耳的曲調,一邊走、一邊不時停下采摘美麗的花枝。那晶瑩如玉的俏臉、雪白的春衫被絢麗夕陽一照,散發出柔和明亮的光暈,美得不似凡間女子,倒像是仙子下凡。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有優雅美感,這是貴族女兒在文藝濃郁環境中長期熏陶出來的氣質,如空谷幽蘭、如飽含朝露的梨花。

  楊集牽馬跟在身后,靜靜地欣賞著她柔美的身姿,她身上春衫正薄,細細的腰肢、豐美的臀部因為不時蹲下采摘花朵的緣故,勾勒出起伏動人的曲線,仿佛一支旋律優美、曲調流暢的樂章,充滿了醉人的芬芳。

  蕭穎折下十幾枝青草,又在草叢中找到一根柔軟的葛藤,她撕開一小半,將花枝、草枝捆成一束,待她忙碌完畢,才發現不知不覺間,已經離營地很遠了,溫柔的問道:“郎君,我們去哪里騎馬?”

  “就在這里吧!”楊集想了一下,說道:“先騎你這匹小母馬。”

  “郎君胡說什么呢。”蕭穎俏臉通紅,雖說她被楊集親也親了、抱也抱了、摸也摸了,甚至睡也睡了一晚上,可她還是被充滿歧義的“先騎你這匹小母馬”羞得滿面通紅、芳心狂跳,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眼溢滿春意。

  “嗯?”楊集愣了一下,隨即也明白了過來,笑著說道:“我說的是你這匹小紅馬。”

  “還不都一樣?”蕭穎的臉更紅了,說道:“那我上去試試。”

  楊集接過她手中花束,放到奔馳背上的掛鉤,然后說道:“去吧,騎上去試試。”

  小母馬馬頭上的的馬轡和馬鑣、馬脖子上的攀胸和杏葉、馬背上的鞍韉和馬鐙、馬腹上的障泥、馬屁股上的鞦鞘杏葉都是一應俱全。

  馬蹬是雙邊馬蹬、馬鞍是高橋馬鞍,這是早在魏晉南北朝就有,根本不用楊集來發明。有了雙邊馬鐙和高橋馬鞍,騎馬、騎戰就簡單了許多,不像三國之前全靠雙腿夾著馬腹來維持平衡,甚至在打仗時,還要一手扶住馬背,一手拿武器廝殺。

  美中不足的是還沒有馬蹄鐵,不過這個問題,楊集已經解決了,但因為他的私心,所以馬蹄鐵和飛鴿、飛鷹一樣,還處于保密的狀態之中,目前只裝備了“奔馳”和史蜀胡悉送的幾匹寶馬。

  蕭穎咬著薄唇輕輕點了點頭,她見楊集牽住穩了馬,便抓住馬鞍,腳踏馬蹬上,用力翻上馬背,坐穩之后,向楊集說道:“郎君,可以了。”

  “我們共乘一騎。”楊集像草原上的牧民一樣,也不用踩馬蹬就直接翻身上馬,穩穩地坐在蕭穎身后,他雙腿夾住馬身,一手緊緊地摟住了她的小腹,那薄薄的春衫可以讓他感受到里面充滿彈性的肌膚,蕭穎散發的淡淡幽香讓他有些迷醉了,

  “郎君我們共乘一騎啊?”蕭穎美眸陡然間瞪得老大,一片驚訝之色,臉色更是瞬間漲得通紅。

  楊集嗅著芬芳的香氣,一本正經的解釋道:“馬性是否溫良,尚且未知。我先帶你跑幾圈,等你適應了,再自己騎。”

  “好、好吧!”雖然楊集的身體緊貼后背,一支手還肆無忌憚的撫摸她的小腹,可是蕭穎覺得楊集說得有道理,況且這又是她的男人,所以也沒有反對。

  楊集盡管依依不舍,但蕭穎畢竟是他老婆,不怕沒有親熱的機會,為了安全起見,便把手掌從她小腹上移開,手牽韁繩,輕輕一夾馬腹,馬就小跑了起來。

  楊集前胸緊貼蕭穎的后背,時時感受到她身體和心緒的變化,適時的作出提示:“不要把身體繃得緊,也不要坐得太死,臀部稍微抬起一點,盡量讓身體放松,就像跳舞一樣,自然而然的隨著馬背的節奏起伏……對對對,就是這樣……還有目光,你要平視遠方,目光不能老是看著地下,否則你會暈馬的。”

  蕭穎在甘州的時候,也跟柳如眉學了一段時間的騎術,多少有些底子。

  不過說來也是奇怪。

  當初不管是柳如眉怎么細心教她、還是帶她騎,她的心都安不下來,身子自始至終都繃得像根木頭。但是楊集此刻在她身后,內心前所未有的寧靜,身體也自然而然的按照楊集的吩咐行事。徐行一兩里路,她就漸漸地適應了,身體也徹底放松了下來。

  楊集開始催馬加快速度,如此又走了幾里路,就把韁繩交給她:“你來拉住韁繩!”

  “等一等!”蕭穎見馬匹慢了下來,準備整理一下褲子。

  隋朝男女的褲子都是兩頭收束、褲襠褲管寬大的款式,像個長燈籠一樣,騎在馬上十分自在隨意,如果再用綁腿綁好褲腳,不會露出腿部,這得感謝改革服飾的趙武靈王,之前的褲子都是開襠褲,有的褲子只是穿在小腿上的套筒,叫作脛衣。趙武靈王改革以后,有襠的褲子才被引進中原,人們終于有了可以穿出門的褲子。

  雖然現在的褲子不會暴光,可是在馬背上起起落落,蕭穎感覺褻褲跑進了難以啟齒的溝壑,勒得她不僅難受,甚至還令她的身子有了莫可名狀、無法言喻的羞恥之感。

  而今兩人緊緊相貼,蕭穎想著燈下黑的楊集看不到什么,也就顧不上什么羞不羞了,等馬速緩下,她便踩著馬蹬,讓身子稍微離開了馬鞍一些,抓著兩邊褲管奮力拉了一拉。感覺舒服了,才接過楊集遞過來的韁繩。

  可是等她雙手一離開馬鞍,又開始擔心自己無法保持平衡,掉下馬背,就在這時,楊集很自然地攬住了她的腰,將她身子平衡好。

  蕭穎輕輕咬了一下嘴唇,她有點意識到自己這個不正經的未婚夫婿一定是故意以教騎馬為借口輕薄自己,可是遼闊孤寂的大草原,令她心中一陣陣軟弱,而未婚夫婿寬闊堅強的胸膛、有力的手臂給她堅實穩重的倚靠,而這種依賴的感覺令她舍不得離開一絲。

  “開始奔馳了!”便在蕭穎思緒萬千之時,楊集猛地一夾馬腹,馬匹疾奔而出,蕭穎嚇得發出一聲驚叫,死死的閉上了眼睛,只聽到耳旁的風呼呼吹響。

  “娘子,不用害怕,把眼睛睜開!”楊集把馬匹控制得非常平穩,盡量不讓她受到顛簸。

  “我怕!”

  “你是梁明帝之女、大隋衛王之王妃、幾萬名家奴的主母,怎么能怕?這么一點鼠膽,以后怎么管得了那么多人?”

  受到楊集一激,蕭穎骨子里的倔強、帝胄之女的血性仿佛激發了,她憤怒的睜開了大大的杏眼,氣怵怵的想要回敬,等一看當清遠方的景象,立刻就熄火了。

  呈現在她眼前的一幅壯麗的景象,只見千里草原無邊無際,夕陽和草原融為一色,無法分辨是夕陽沐浴在層染的草原,還是層染的草原沐浴在夕陽之下,遠處的夕陽灑落在“火焰山”上,仿佛火焰騰空。

  右前方,楊集的奔馳在風馳電掣地奔行,修長而勁健的四肢肌肉紋起,好像鋼筋鐵骨鑄就一般,烏黑發亮的鬃毛在夕陽下飛舞,那夢幻般的力量美、速度美,是蕭穎以前沒有體驗過的,她心中忽然有一種莫名地興奮,覺得自己就像一匹自由自在的小馬,盡情享受著速度和自由的快樂,懼怕和憤怒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開心的笑了起來。

  楊集感受到佳人的喜悅,他也縱聲大笑的兩腿一夾,再次加快馬速。

  飛奔了許久,歡呼的蕭穎回過頭來,大聲向楊集說道:“郎君,我可以了,我可以自己騎了。”

  “好!”楊集知道一個人頭腦沖血的時候,是沒有恐懼感的,只要趁熱打鐵的過了心里那道關,以后便可獨立行事了。他連忙勒住韁繩,讓馬匹停下,自己跳下了馬背,讓蕭穎一個人嘗試。

  蕭穎穩穩坐好,便雙足一磕馬腹,輕輕一聲叱喝,那馬就如離弦的箭一般沖了出去,楊集召來奔馳,縱身上馬跟上,雖然蕭穎先行起步,可畢竟騎術不精,她認為的極致,在楊集眼中不算什么,很快就追了首尾相連。

  兩人的坐騎都是來自大食的大食寶馬,不但耐力好,短程沖刺也是疾如追風。

  蕭穎狂奔良久,腦子也從沖動之中平靜了下來,但她沒有停下來,而是根據柳如眉、楊集教她的方法,小心的調整坐姿、控制馬匹,仿佛自己和馬飛翔在空中一般,那馬蹄仿佛踏在草葉上,平靜而敏捷,讓她幾乎沒有感到任何顛簸。

  跟在后面的楊集緊盯著蕭穎,漸漸地發現她跨鞍打浪的動作也不那么明顯了,似乎已經掌握了騎術的技巧。

  但是楊集發現她只會走直線,還不會調頭,不過這也不要緊,只要克服了心理的恐懼關,別的都容易學會。

  兩人在草原上盡情縱馬奔騰了約有半個時辰,蕭穎似乎跑累了,她一眨不眨的盯著前方,興奮的沖著旁邊楊集大呼小叫:“這馬太快了,停都停不下來,現在怎么辦?”

  “你別踢馬肚子,慢慢收緊韁繩即可。”楊集大聲回答。

  “哦,那我知道了。”蕭穎依式而為,那馬極有靈性,仿佛知道主人心意,慢慢地停了下來。

  見她停穩,楊集也用力一勒馬韁,奔馳既沒有揚蹄嘶鳴,也沒有怎么作勢,就穩穩地、一動不動地停了。然后下馬幫她調轉馬頭,又一起奔騰回去,當兩人遠遠的看到‘小小’的營盤,不約而同的停了馬、步行而回。

  ……

  殘陽落下“火焰山”,余暉灑把“火焰山”映得一片通紅,赤紅色的山體幻出妖異的絢麗色彩。

  很溫暖、很絢麗的色調,使人猶如處于仙境畫卷之中。一株株青草在夕陽、山色的輝映中,如若霞光繚繞、仙氣彌漫。

  馬匹已經停下,楊集找了一個山丘,從馬袋中取出一張油布,和蕭穎并肩坐一起。

  蕭穎出神的凝視著仙境一般的風景,這一刻,她物我兩忘,仿佛融入了絢麗的夕陽晚景之中。

  楊集受她情緒感染,目光看向“火焰山”,欣賞這美麗的草原晚景,兩個人誰都不說話,就這么感受著那夕陽、那霞光、那座山。

  過了許久,蕭穎才長長的吸了一口氣,輕輕的偎入楊集懷中。楊集自然而然的伸手攬在蕭穎纖柔的腰肢上,只是他邪惡的手不管是摸挲向上、還是滑下,蕭穎都會悄悄捉住他的手,放回自己的腰上。

  目前對蕭穎來說,還接受不了在野外的進一步親昵,現在與愛郎這樣耳鬢廝磨地依偎著觀看夕陽晚景,感受他手掌在腰間熨燙全身的熱度,已是心神俱醉、芳心甜美了。

  “你夠了啊!”蕭穎再一次把作惡的手放回腰間,當她看到垂頭喪氣的楊集,不禁“噗嗤”一笑,顰笑嫣然的低聲說道:“以前我和郎君‘獨處’,可終究還有侍衛、婢女跟著。而這里只有你我,我感覺郎君現在只屬于我!”

  這句話說得蕩氣回腸,小兒女情態暴露無異,楊集看得心中一蕩,在她光滑粉嫩的俏臉輕輕吻了一下,說道:“我一直都只屬于你。”

  “嘿!”蕭穎翻了可愛的白眼,一臉揶揄的盯著楊集:“哼哼哼哼哼,如果你只屬于我,那么如眉姐,又怎么說?郎君說得果然半點沒錯,‘男人的嘴都是騙人的鬼’。”

  楊集臉色微紅,心中一片窘迫,但他很快就恢復過來,滿臉深情地道:“娘子,你可知我有多愛你么?”

  蕭穎把臉蛋貼在他胸口,甜蜜地蹭了蹭,但嘴上不饒人的說道:“我只是一個什么都不會的笨丫頭,你會愛我?”

  楊集依舊滿臉深情的說道:“我若不愛你,豈會生在大隋來娶你?”

  蕭穎腦海轟然炸響,被楊集這句話怔住了,心弦動搖之間,也讓她想起了曾經往事。

  當初包括她在內的諸多貴族女,都與楊集“八字不合”,然而后來才知道個個都沒問題,是有人在背后搞鬼,可最終卻是自己成了楊集的未婚妻。

  若是照楊集這么說,真的應了“我若不愛你,豈會生在大隋來娶你”?至于柳如眉,那不叫娶,而是納。

  如是一想,自我催眠的蕭穎感覺心都融化了,心中略有的酸意,在這一刻早就飛到九霄云外。

  楊集心中大喜,但表面上還是帶著一片情意,深情款款的說道:“娘子,你可知道什么酒最醇香嗎?”

  “什么酒?”蕭穎不是好酒之人,喝過的也只有葡萄酒、黃酒、果酒,還有王府家奴偷自終南山、華山的猴子百花酒,但最香的酒卻是近來在甘州楊府釀造出來的什么蒸餾酒,蒸的時候酒香數里可聞,她嘗了小半杯,醉了足有一天時間。

  楊集深情的說道:“和你天長地久。”

  轟!

  這話聽得讓蕭穎欲罷不能,她嬌軀猛地一顫,她驟然抬頭,那張絕美的臉露出驚心動魄的美。

  “肉麻死了……”蕭穎覺得肉麻得雞皮疙瘩都起了,但她就是喜歡聽。

  “娘子是世間最美的女子,但還缺一個吻。”楊集以前覺得這種鬼話矯揉造作、虛假惡心、尷尬肉麻,可是當他現在面對心愛的人兒時,終于明白以前的心境——各種負面的詞匯歸結起來,就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他輕輕的抬起蕭穎的下巴,注視著她那柔嫩雙唇,緩緩低下了頭。

  蕭穎芳心似醉,閉上雙眸,張開紅唇婉然相就,四唇吻在了一處,蕭穎的頭腦中轟地一聲,不由自主地伸出嬌嫩手臂摟住郎君的脖子。

  深吻良久,楊集慢慢放開了蕭穎,一股冰涼夜風襲來,失去溫暖懷抱的蕭穎打了個寒戰,身子不由自主縮了一下,心中驀然涌上空蕩蕩的心悸之感,她惶恐的叫道:“郎君,你在哪兒?”

  “我在呢!”楊集又把她緊緊地抱在懷中。

  “郎君!”蕭穎長長的松了一口氣,頭靠在楊集的肩上,低聲喃怩:“我們回去吧。”

  楊集說道:“是該回去了,草原氣溫和中原不一樣,向來是白天熱燒頭、晚上冷嗖嗖,你穿得太薄,若不回去添衣,恐怕會著涼生病。”

  蕭穎甜甜一笑,主動在楊集唇上親了一下,站起身將她拉了起來,細心的把油布折好,牽著他的手向悠閑吃草的馬匹跑去。

  “我想起來了,我們明明是說如眉姐,可結果不了了之。”蕭穎用掐了他一下,嬌嗔道:“你說,你是不是故意的?肯定是故意說那種肉麻來輕薄我。”

  楊集矢口否認:“我是正人君子,怎會故意輕薄自家媳婦。”

  “切,哪有你這樣的正人君子呢!”蕭穎被輕薄習慣了,此刻心情也很好,不再計較什么,她爬上馬背,擔心的說道:“天黑了,這馬會不會自己跑掉?”

  “我們共乘一騎就不會了。”楊集翻身上馬,從馬袋里取出一條厚厚的行軍毯,將她緊緊裹上。

  “嗯!”蕭穎不再說話了,緊緊依偎在他懷中,楊集雙腿控馬,在草原上緩緩走著。

  。。。。。。。。。

  人在草原,會顯得自己格外渺小孤單,尤其是晚上更甚,蕭穎也是如此,哪怕身在愛郎懷中,可依舊受不了那種莫名的孤寂,很快又輕聲問道:“郎君,真要把這匹寶馬送給我?”

  “當然了。”楊集笑著說道:“還能騙你不成?”

  “可這是在大興有市無價的大食寶馬啊。”因為蕭玚特別珍愛那匹大食花斑馬之故,蕭穎專門了解過大食馬,心知純種大食馬即使在大食也是珍寶一般的存在,大食貴族為了保證大食馬的珍貴,并且以大食馬來展示自己高貴和富裕,一般只使用雌馬,而雄馬全部都騸了干凈,只留少量雄性小馬配種,所以既不混血、也很少對外出售,正是因為物以稀為貴,所以大食馬才顯得珍貴無比。

  楊集緊摟蕭穎的腰肢,笑著說道:“再珍貴的馬,也只是代步的牲口而已。我在涼州任職,難道還怕沒機會弄到大食馬?大不過對周邊各國進行戰爭訛詐,讓他們乖乖的送幾匹過來。”

  蕭穎心中激蕩,眼圈兒一紅,差點掉下淚來:“可是郎君,這是真的寶馬啊。”

  “傻丫頭,只是一匹馬而已,何必激動成這模樣?”楊集哭笑不得的說道:“連你都是我的,你的馬不也是我的?我要用它代步時,還不是一樣可以用?你就當你幫我照看它好了。”

  “嗯!”蕭穎湛藍天幕上閃閃發亮的星星,如同晶瑩璀璨玉帶般的銀河,喃喃低語道:“郎君,其實這樣安安穩穩的生活,也蠻好的啊。”

  “娘子有所不知,這一切的安穩,都要在實力強的提前之下,否則就如皂角泡沫,一捅即破。大隋之所以能夠威震天下、號令天下,靠的就是永不言敗的強硬之風、靠的就是將士們一刀一槍殺出來的,如果我們大隋衰弱,那么周邊異族就會如狼似虎的殺入中原,匈奴、烏桓、五胡、柔然、突厥盡皆如此,所以古人才總結出了‘天下雖安,忘戰必危’的道理。大隋只有永葆積極進攻的態勢,才能壓制四塞胡人。”楊集嘆息一聲道:“家也如此,要是不能保持奮進之志,再大的家業,也遲早敗光,也被他人掠奪干凈。”

  蕭穎憂心忡忡的說道:“郎君言下之意是關隴貴族么?”

  她生活在蕭家這個曾經的皇族之中,絕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相反,由于蕭家在大隋王朝比較尷尬的地位,使蕭家子女對政治十分敏感。

  家主蕭琮在教導弟弟妹妹、子侄之時,甚至鼓勵他們了解政治、關注時政,不是說他要搞復辟,而是他認為族中子弟只有知政、知道政治風向,才不會吃大虧。

  各大世家門閥實則也是如此,像蕭穎這樣的貴族女,她不談、不議政,不代表她們什么也不知道。要是貴族女都是只會琴棋書畫的傻白甜,哪戶大世家敢娶她們來當一家之主母?

  蕭穎平時也很關注與郎君有關的人和事,自然知道他得罪了許許多多世家門閥。

  “不止是關隴貴族!”楊集苦笑道:“便是山東士族、南方士族現在都在盯著我,當然了,這里的‘盯著我’,并非是我楊集這個人、也并非是衛王府,而是皇族、隋楊!而我這個人,在某種意義上說,現在是皇族推出來的代表,代表圣人、太子,代表皇族去和世家門閥博弈。”

  “有些事情,圣人和太子想做,但他們都不便出面、不便去做、不能去做,所以由我和滕王、蔡王出面去做。我們兄弟幾人和世家門閥博弈的結果不管如何,圣人和太子與世家門閥都可以故作不知維護表面上的友好,而不用撕開那層偽裝的面具。世家門閥也是如此,他們不便、不能、不敢去和皇帝索要什么、強求什么,于是繞開皇帝,什么手段都往皇族中堅之力身上招呼,以此來表明他們的態度、需求。”

  說到這里,楊集心中也是蠻郁悶的,他在涼州拿蕭瑀當背鍋俠,可放大到大隋天下,他自己則是成了楊堅和楊廣的背鍋俠。但是話又說回來,如果一個人,連被利用的資格都沒有,那是何等的可悲?

  不被利用的,如果僅僅只是普通人,頂多就是無驚無擾、平平淡淡的度過一生。而楊集是大隋親王,如果不被皇帝利用,那后果就嚴重了。

  現在,楊堅和楊廣明顯是把他當作一柄斬向關隴貴族、山東士族、南方士族的利刃,如果被重視、被“利用”,實則反而是相當安穩的。

  “那郎君,以后怎么辦?”蕭穎擔心的問道。

  “不要緊,許多事情都會一步步的發展。”楊集笑了笑,說道:“有些事情,未必由世家門閥說了算;這些,我都心中有數,你不用擔心。”

  楊集對世家門閥的觀感是十分矛盾的。

  最早的世家門閥是官封貴族之后,靠著祖先功績獲取政治特權和經濟特權,當他們養成一大批人才以后,大量向中央向地方輸送,后世子孫也在這種庇蔭之下,通過各種途徑、各種關系,掠奪朝廷要職,形成家族、姓氏、地方派系勢力。

  最終他們以血緣為依托,攫取和壟斷了政治權力,以地緣為依托攫取經濟利益,成為大世家、大門閥。

  但是世家門閥之所以能夠在朝代更迭之中保持本身強大競爭力和社會地位,并非是祖宗余蔭,而是族中子弟刻苦攻讀治國方略、研習濟世之學問,個個飽讀詩書、滿腹經綸,成為每個王朝所必須的人才。

  而治國方略、濟世學問又是什么?

  是《春秋》、《史記》、《論語》、《大學》、《左傳》……然而無論什么書籍,都是在悠久歷史中創造的燦爛文化。正是因為世家門閥壟斷了這些文化瑰寶,使普通人難以接觸。

  而在史上歷經過的幾次險些亡族滅種的災難,社會體系全部崩潰、文明面臨滅頂之災,是世家門閥擔起了文明傳承的歷史使命。

  當然,這并非是世家門閥初衷,他們掌控文化的真正目的,實際是始終保持高高在上的地位,也正是如此,所以不管怎么改朝換代,歷朝歷代的掌權者,都需要他們來治理天下,如此一來,卻也使文明體系得以傳承下去。

  從這方面來說,世家門閥的功績彪炳千秋!

  但世家門閥也因此成了文化壟斷、政治壟斷、經濟壟斷、財富壟斷、土地壟斷的一個個大圈子,他們留給底層人士生存的空間、上升的渠道不斷萎縮,當底層人士心中怨氣達到一定程度的時候,一旦爆發起來,那就是改朝換代的時代即將到來。

  但是胸懷忠君愛國思想、民族大義的往往又是這些衣食無憂、才華出眾的世家子弟,每當中原王朝遇到內部混亂、外族入侵的危險之際,往往又是世家子弟以遠超底層人士的才華、忠誠在邊境帶兵御敵,前仆后繼的一次次打退、打敗入侵的異族。

  所以世家門閥的功與過、是與非,誰也說不清楚。

  但不管怎么說,階層固化往往是一個王朝滅亡的開端,而王朝的顛覆,與其說是最底層百姓不堪壓迫,倒不如說是上層階級的重新洗牌。

  比如說隋末,反隋暴動最先是從冀州、青州開始的,這絕非是簡單的農民起義,而是有極其深刻的歷史背景,只因這些地區都是北齊核心區域,多不勝數的北齊的遺老遺少失去了人上人的權力,理所當然的對大隋王朝帶有不滿之志,像劉霸道、孟讓、張金稱、盧明月、高士達、高開道、翟讓反隋之首,哪個不是北齊遺臣后裔?所以在這些所謂的農民起義中,農民不過是被諸多反王背后勢力逼出來的動搖大隋國基的炮灰罷了。

  深詣歷史進程的楊集,心知這個民族雖然有五千年的歷史,但是從先秦到最后的清朝,都處于不斷輪回的歷史怪圈,朝代的更迭也并沒有推動時代前進,甚至不少時候都出現了歷史大倒退。

  要想打破這個歷史怪圈、將文明傳承的種子播灑全國各個層次,難就難在世家門閥帶來的巨大壓力,而不難則是印刷術沒有什么技術含量。

  至于造紙術,也隨著大量技藝高超的紙匠的到來,取得了意料之中的喜人成果。

  只不過新式紙張雖然被秘密研究出來了,但楊集也不敢去動搖整個天下世家的利益,他為了謹慎和安全起見,并不打算在甘州建造作坊,而是準備在伊州、庭州選擇一個隱秘之處興建大規模建廠,等大量的新紙出來了,然后假托于“進口”西域、西方,再以行商的方式推廣大隋天下各處。

  而一張紙的形成,需要經歷無數道工序,其中十分重要的發酵和晾曬工序,都要在高溫、干燥的環境之中進行。

  所以就目前來說,高溫、少雨、多風的火焰山一帶就是造紙的天選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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