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隋主沉浮 > 第233章:欲學班超殺使臣
  晚上的合川大風呼嘯,將白天的酷熱一掃而空,被吹動的大樹發出的嗚咽聲,仿佛有惡狼在山巔發出凄厲的嚎叫一般。猛烈的大風卷入野利氏酋長府,燈柱里的火焰奄奄一息,酋長野利沾拿著兩支備用的火把點燃,隨手插在燈柱上,大廳內頓時為之一亮。

  火光照亮了大廳,也照亮了野利沾、往利氏酋長往利元、頗超氏酋長頗超器的臉龐。

  “野利酋長,你大半夜把我找來,到底是有什么事啊?”說話的是一個體格魁梧的壯漢,卷曲的長發使他在夜色下猶如一頭雄獅,散發著洪荒猛獸一般的氣息。

  這是頗超氏酋長頗超器,他的父親去年病逝以后,由他繼承酋長之位,和野利沾和往利元比起來,只有三十出頭的他顯得十分年輕。

  野利沾抬了抬眼皮,不答反問:“頗超酋長,你認為我們黨項斗得過朝廷嗎?”

  “根本不可能!”頗超器搖了搖頭,補充道:“哪怕十個黨項加起來,也不是朝廷的對手。”

  “也就是說,拓跋渠師朝廷為敵是自尋死路,對嗎?”野利沾目光灼灼的望著頗超器。

  頗超器不解其意,但還是根據自己的判斷,老老實實的說道:“雙方實力差距巨大,根本就沒有可比之處。渠帥和朝廷作對,擺明了是找死。”

  “他想死,那就讓他去死好了。”一聲清朗的聲中,一名相貌堂堂的漢人青年推開了側門,他在幾名漢人、羌人勇士的護衛下,如眾星捧月一般走入了大廳。

  “漢人?”頗超器一下子就站了起來,目光中的敵視毫不掩飾,又見黑羌酋長楊烈、雪山羌酋長蘇蒼、白水羌酋長白雄魚貫而出,立馬把腰間配刀拔了出來。

  “羌漢真有那么重要嗎?”青年走到廳中,向野利沾、往利元行了一禮,然后向頗超器微笑道:“頗超酋長,我叫涼州禮曹韋云起,奉衛王之命特來拜會諸位。”

  來人正是韋云起。白天的時候他已經說服了楊烈、蘇蒼、白雄,接著又和野利沾會面,然后借大隋之勢、黨項眾叛親離之態勢,招降了本就不愿死戰到底的野利沾;而野利沾被他招降之后,又把同氣連枝的往利元也說服了,這也使反拓跋寧叢的勢力如滾雪球一般壯大。如果今晚再把頗超器說降,那么黨項第二勢力和第三勢力都將脫離拓跋寧叢的掌控,使拓跋寧叢一天之間就少掉一半實力之多。

  “漢人卑鄙狡詐,在渭州殺了我們不少勇士。”頗超器注視著韋云起,冷冷的說道。

  “頗超酋長你要搞清楚了,先是你們伏擊衛王,才有渭州之戰發生、才有了你們勇士死在渭州之事。”韋云起徑直找個位子坐下,微笑著向頗超器說道:“你們夜襲障縣大營之事,如果不是卑鄙狡詐,又是什么?你們都卑鄙狡詐的攻擊衛王了,衛王憑什么要對自己敵人心慈手軟?”

  頗超器憤然道:“這一切,還不是你們將我們劃入二等人造成的?”

  “這怪得了誰?”韋云起瞇起了雙眼,冷然道:“在涼州執行的‘四等人’政策講得十分清楚:凡是生活在大隋、生活在涼州的人,要想成為大隋一等人,就必須先遵守大隋律法、學會漢家禮儀、學會說漢語、穿戴漢家服飾、寫漢家文字。要是連這個最基本的要求都做不到,有什么自稱是大隋子民?憑什么讓我大隋子民接納?”

  韋云起環視幾位酋長一眼,又意有所指的對著頗超器說道:“我大隋憐憫你們這些外來羌人,才允許你們在大隋的國土上繁衍生息,名義上是大隋的子民,實則連官府也輕易進不了這里;而且大隋國土產出的賦稅等等盡歸你們所有、官吏任免也是完全自主,就連軍隊也不受朝廷控制。你們從來沒有把自己當作大隋中的一員,動不動就與朝廷對著干、動不動就攻城掠地,憑什么讓大隋把你們當自己人來對待?照我看來,衛王給你們‘二等人’的身份已經高看你們了,將你們視為四等人、敵人才更合適。”

  這番話,是楊集在執行“四等人”政策之時向涼州文武官員說的。

  以楊集的眼光來看,大隋王朝在漢化異族方面已經做到極致了,朝廷在各地建立各族聚集地,讓他們接受王化,短時間內確實能讓他們感恩戴德。但這種感恩之心不可能一代代的傳下去,就算這一代人愿意,可是只要他們保留自己的文字、語言、服飾、風俗、信仰,那么他們始終與大隋王朝格格不入,一旦他們有了實力、或是朝廷勢衰,一定還會成為無窮后患。

  對于楊集這番理論,韋云起等有識之士盡皆深以為然,況且養虎為患的例子比比皆是,比如說漢朝時期的南匈奴,他們因漢朝庇護得以茍延殘喘,可是漢朝勢衰之后,南匈奴趁機叛亂劫掠,殺得關中大地血流千里。

  還有這個黨項,做得就更過分了,他們是一幫在內斗中失敗的殘兵敗將,若非大隋恩準他們的內附,就早亡于敵手了,可是他們不僅不感恩,反而在自身實力不足的情況下,就進攻會州了,朝廷之后將他們驅趕到洮州,他們非但沒有吸取教訓,還一直以這種作怪。

  若是任由他們壯大,日后如何得了?

  所以,當韋云起他們將理論和例子結合來看,便對這種國中之國的異族充滿了惡意。

  眾酋長聽了這番話,心中煞是尷尬,都訕訕的說出不話來,。而頗超器卻是大怒道:“你以為我不敢殺你嗎?”

  “有本事,你盡管來。”韋云起怡然道:“有頗超氏數萬人口陪葬,我韋云起這條命太值了。”

  頗超器聽得心頭發毛,但他輸人不輸陣,兀自強撐道:“你以為朝廷為了你一個人會屠殺幾萬人?你太高看自己了。”

  “朝廷或許不會,但衛王會。”韋云起拍案而起,戰意盎然的說道:“有種你過來殺我看看,誰死還一不定呢。”

  剎那之間,韋云起氣質大變,如若一柄出鞘長劍站在那里,氣勢睥睨、煞氣騰騰。

  便是朱粲也側目不已,大是佩服的想:“本以為這個書生拿根馬槊裝模作樣,看來人家是有幾分真本事的。只是這種話,不應該由我老朱來說的么?一個文官,怎么比我老朱還彪悍?”

  其實韋云起之所以這么囂張,一來是是身為一名使臣,此時代表的是大隋、是涼州,豈能在小小的頗超器面前墮了大隋顏面?二來是他對自己的本事有信心,他最大的夢想就是像韋孝寬那樣,當一名鼎鼎大名的大將軍,所以他從小就朝這方面努力,若是頗超器真的不顧一切的與他決斗,他有七八成把握將這家伙當場擊殺。

  只是讓他極度郁悶的是,自己明明很能打,偏偏當了文官,而且還是靠耍嘴皮子吃飯的禮曹。不過想到比他更厲害、更懂兵事楊善會也變成了一個檢校長史,心中多少有一點

  “我不跟一個瘋子計較。”頗超器不再理會韋云起,而是向野利沾沉聲問道:“野利酋長,你們把隋朝官員帶入大廳,到底是什么意思?”

  野利沾注視著頗超器,沉聲說道:“正如你之前所言,我們沒有一絲勝算,但是拓跋寧叢卻執迷不悟,準備繼續打這種毫無意義的仗,再這樣下去的話,黨項十多萬子民都要為他的野心陪葬,所以我們四部為了本部子民、也為了我們自己著想,一致決定投靠朝廷。”

  頗超器聞言默然,他沉默了半晌,向韋云起點皺眉問道:“據我所知,朝廷是把各個羌人部落打散分居,對吧?”

  “對!”韋云起點了點頭:“朝廷不允許國中之國存在,所以不僅是其他部落要分散定居,黨項也不例外。你們的族人日后在宜居之處定居,將不再繼續受到毒蟲猛獸威脅,只要按照朝廷律法自我約束,便可享受等同于漢人的一切待遇,這種日子不正是你們世代期盼的生活么?”

  頗超器冷冷的說道:“如果我不答應呢?”

  “那就等著衛王殺過來唄!”韋云起淡淡的說道:“就算你僥幸躲過朝廷的圍剿,但貴部也剩不了幾個人了,你當一個茍延殘喘的酋長,又有什么意思?”

  頗超器冷冷的說道:“我不躲在山中,又能如何?”

  “據我所知,頗超酋長有萬夫不當之勇,若是投降朝廷,也可以從軍,憑功績、憑能力謀取官位。而且除了歸降之外,頗超酋長還有別的選擇嗎?”韋云起這話,已經說了第四次,但是為了爭取到頗超器,還是不厭其煩的說了。

  “頗超酋長!按照韋禮曹的說法,我們并沒有損失什么。反而逃過伏擊衛王的罪責,并且讓我們的子民過上了好日子。”野利沾笑著說道:“而且韋禮曹也說了,不久的將來,大隋就要和吐谷渾開戰了,若是我們能夠把握這個機會,日后未必不能出將入相。”

  “不錯!”韋云起鄭重的說道:“涼州正值用人之際,文武職務都有空缺,諸位除了從軍,也可以從政。”

  這倒不是韋云起騙他們,而是這些酋長在文學、文化方面或許不如朝廷的預備官員,但是他們都有管理一部的經驗,這經驗卻不是預備官員能夠比的,他們個個都是實干之才,當個縣令自然是綽綽有余的。

  “既如此,我部也愿投降朝廷。”頗超器不是傻子,他在野利沾明確表態的時候,就知道對方已經有了足夠準備,如果自己不答應,一定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更何況拓跋寧叢對他頗超氏不但沒有恩情,反而在他父親病逝之際,想盡辦法吞并頗超氏的勢力,自己憑什么為這樣一個無德無能的人效死?

  “頗超酋長快人快語!”韋云起微微一笑,向眾酋長說道:“我此次前來,除了游說大家以外,還希望各位能夠抽調千名勇士為涼州總管府所用。日后若有戰功,一樣可以提拔升遷,不過這些人必須是最強壯的勇士。”

  “多謝韋禮曹。”眾酋長聞言大喜,雖然朝廷以往的軍隊之中不乏羌族將領,但是戰爭結束以后就會自動撤銷,幾乎沒有人獲得正式任命,當上大將軍的人更是沒有一人,即便是拓跋寧叢的大將軍也只是一個虛職而已。

  野利沾卻皺眉道:“韋禮曹,請恕我直言。我們各部都出得起這一千名士兵,不過我們的勇士現在多數是在前線與朝廷大軍對峙,若是戰爭爆發,恐怕雙方都有損傷。這場仗能不能別打啊?”

  “這正是我要說的話。”韋云起說道:“我來拜會大家,就是想避免戰爭的爆發,以免出現不必要的傷亡。”

  野利沾雙眼一亮,急聲問道:“那我們應該怎么做?”

  “擒賊先擒王!”韋云起說道:“只要殺了拓跋寧叢、費聽隆等人,聚集在前沿的黨項士兵必將不戰而潰,這場也就不用打了。”

  “言之有理,但是我們應該怎么做?”

  “諸位聽我安排便是。”韋云起的臉上露出了興奮之色。

  。。。。。。。。。

  “參見渠帥。”夜深人靜,一名黑羌勇士偷偷摸摸的繞過守夜勇士,來到了拓跋寧叢的府邸。

  “你可知道,今日進入寨中那些人的身份?”拓跋寧叢微微抬起了頭,清冷的夜風浮動額前亂發,狼一般的眸子在忽明忽暗的火光中散發著冷厲的光芒。

  “只知道,是朝廷派來的使者。”這那名黑羌勇士有點恐懼的看著拓跋寧叢,對方身上散發出來殺氣,讓他有一種想要拔腿而逃的感覺。

  “朝廷的使者?”拓跋寧叢狼一般的眸子里,陡然爆發出森冷的殺機:“楊烈竟敢私通隋朝朝廷,當真是該殺之極!”

  羌人勇士只感呼吸一下子都變得困難起來,他恐懼的看著眼前緩緩站起來的渠道,下一刻,只覺肚子一痛,

  “渠、渠帥!”羌人勇士不可思議的看著狠狠刺入自己胸膛的匕首,痛得臉色都扭曲了。

  “我最痛恨叛徒,你已經沒有用了。”拓跋寧叢冷冷的看著眼前逐漸失去力氣,眼神也開始渙散的羌人,冷哼一聲,將匕首拔了出來,任由鮮血濺在自己的身上。

  失去生機的尸體軟軟的滑落在地,拓跋寧叢緩緩地退了幾步,眸子里冰冷依舊。

  “你不該殺他的。”費聽隆帶著幾分無奈的說道:“他畢竟是在為我們做事,你殺了他,以后誰還敢向我們效忠呢?”

  拓跋寧叢沒有回答費聽隆,只是冷冷的說道:“黑羌、雪山羌、白水羌向來是同氣連枝,既然楊烈背叛了我們,蘇蒼和白雄肯定也不例外,要是他們和隋軍里應外合,合川危矣。”

  “不錯。”費聽隆點頭道:“我們的軍隊如今都在前線,若是楊集明天再派一支軍隊從上游入境,我們必將死無葬身之地。”

  “所以我們今晚必須解除這些隱患。”

  “渠帥想怎么做?”

  “黑羌寨子里也沒有多少勇士了。”拓跋寧叢冷冷的說道:“你立刻點齊剩下的精兵,立即隨我去殺掉隋朝使臣,迫使楊烈等人與我們同進退。”

  “渠帥此法甚好啊!”費聽隆聞言大喜。

  “漢朝使臣班超就用這法子殺了匈奴的使者,最后迫使西域各國與漢朝一起對付匈奴。我們只要殺了隋朝的使者,一樣可以解決內部之憂,去準備吧!”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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