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隋主沉浮 > 第247章:韋云起毒計破敵
  夜色如水,一輪彎月高懸當金山口上空,如同鐮刀一般的月牙在淡淡的云層中穿梭,灑在大地上的清輝也因月牙的穿梭,忽爾明亮、忽爾暗淡。

  在金山鎮西北數里外的青羌寨內,一條不足丈寬的小河在月光下靜靜流淌,徐徐的水流在月光下顯得格外明亮,像一條玉帶蜿蜒向南。

  這條小河是青羌寨百姓挖掘的一條灌溉、飲用水渠,寬只能七八尺,從地勢較高的祁連山流向南方二十里,最終滲入地底。

  寨內建筑已經全部被吐谷渾士兵摧毀,所有村民也被驅逐去了東方的腹地,全寨沒有一個人,偶爾只有幾頭小鹿從樹林內出來喝水,一邊喝水、一邊警惕的東張西望。而在小河不遠處的茂盛叢林內,卻藏著三名隋軍斥候,他們從中午就藏身此處,輪流關注著附近的一舉一動。

  就在月牙從云層中露出之際,那幾頭悠閑喝水的小鹿似乎察覺到了什么危險之事,忽然驚惶失措的逃走了,而在這時,山坡之上隱隱傳來了人類說話的聲音。緊接著便有一隊吐谷渾士兵走了出來,他們每兩人抬了一根掛滿水囊的棍子。

  這些士兵來取水不是為了做飯,也不是給飲用,他們來取水的目的是喂馬。

  正如韋云起所料,這個依托青羌寨建立起來的營盤,確實是慕容鐵刃設立的殺局,營盤兩側的樹林內各藏一萬名士兵,其主將正是慕容鐵刃本人,他在連續損失了三千士兵之后,就再也坐不住了。而經過吐谷渾哨兵的仔細尋找,他們終于找到了這支來歷不明之敵的蹤跡。

  慕容鐵刃為了徹底消滅這支敵軍,不僅從北山口帶回了一萬五千名士兵,還把掃蕩谷內的南路軍也召集了過來,之后要把這支敵軍的活動軌跡,想出了引魚上鉤、守株待兔之計,他以一千名駐扎在營盤內的吐谷渾士兵為誘餌,企圖引這支敵軍過來。

  時至今日,他們在樹林埋伏已有三天,今天清晨的時候,吐谷渾哨兵終于發現了探頭探腦的敵軍探子,也就是說這支敵軍也發現了支誘餌,當慕容鐵刃聽說敵方探子退走,便耐心地等待著魚兒上鉤。

  由于人和戰馬為了防止暴露,都隱藏在森林內,所以他們只能派人來取水。

  而韋云起也已摸清了吐谷渾軍取水規律,知道他們早中晚各出來取水一次,于是他便利用水源來對付吐谷渾士兵,這是他根據羌兵的特征想到的奇謀,這些羌兵擅使毒藥,他們為了對付人類難敵的兇猛野獸,所以入山之時都會隨身攜帶毒藥,久而久之,攜帶毒藥便成為每個羌人男子的習慣。

  韋云起如今對當金山口的地形已經了如指掌,知道這里是兩座大山夾著的風口,不僅氣候干燥、山風山,而且降水不多,所以這里一草一木全靠冰雪融水灌溉,而山丘上一般都打不出什么水井,而青羌寨村民挖渠引水,就足以證明兩片長在山丘上的森林并沒有溪流泉水。

  吐谷渾士兵或許備了水囊,但是戰馬不僅要飲水,而且飲用量遠遠超過人類,而寨子里的獨特地形和這條水渠的存在,促使了韋云起想到了下毒這個十分歹毒的破敵之法。

  他先是把士兵們的毒藥通通收集起來,然后統一交給斥候投入水中。

  眼下這支吐谷渾士兵并不知道河水已經充滿了毒,他們如同往常一樣取水,可是在月光下,大家都沒有沒有看到,水質已經變得有些渾濁了,更沒有人注意到,十幾丈外的灌木叢中,竟隱藏著幾名不速之客。他們裝滿了水便抬著水囊走了,不久又回來取水,如此循環了五次,就再也沒有出現了。

  三名隋軍斥候將也掌握好了吐谷渾士兵的取水規律,過了一刻左右,他們才沿著岸邊的灌木叢向上游奔去。

  。。。。。。。

  時間到了丑時,也就是一個多時辰后,北面森林內吐谷渾士兵一片混亂,他們的所有戰馬忽然倒地抽搐、口吐白沫,令一萬名士兵無計可施,只能眼睜睜地望著自己的戰馬痛苦死去。而戰馬的大量死亡,也使吐谷渾人驚恐萬狀,他們以為自己褻瀆了山神、水神,導致了神靈的震怒,于是一個個都對著月亮下跪,乞求天神放過他們一馬。

  這突如其來的事故令慕容鐵刃又驚又怒,眼前的情況,讓他不由得想到了突厥士兵遭遇:在開皇二十年的時候,長孫晟隨楊廣遠征突厥,由于他熟悉突厥民俗風情,知其人馬均需飲用泉水,便獻計說在泉水里下毒,楊廣依計而行,命人在泉水上游撒放毒藥,突厥士兵和戰馬飲水后,盡數被毒死,最終導致人心惶惶、連夜遁逃,楊廣與史萬歲、長孫晟率軍追擊,取得了斬首數萬的大勝。

  這種大戰役并不是什么秘密,只要留意這場大戰的人,都能知道突厥這場慘敗的真正原因人馬中毒之后,引起了全軍的大恐慌。

  慕容鐵刃作為吐谷渾的高層人士,自然也知道這場戰役的前因后果。然而他萬萬沒有想到這種厄運有朝一日會落到他的頭上,而且他從這個如出一轍的手法,隱隱猜出這支來歷不明的敵軍實為隋軍所扮。但是悲哀的是,他卻無法向士兵們說明真相,更不敢說是有人在水中投毒;若是他敢說明真相,這些敬畏神靈、怕到極致的士兵一定認為是他褻瀆了天神、得罪了天神,所以戰馬才率先遭到了神罰;如果再把后果往嚴重方面去想,這些敬畏天神多過于大汗、害怕天神多過于軍法的士兵,極有可能拿他的人頭去向天神賠禮道歉。

  更嚴重的是戰馬同時出現問題、士兵害怕神靈降罪的現狀,也讓慕容鐵刃意識到形勢異常嚴峻,這場仗不僅沒辦法打了,他們還必須離開這個“神罰”之地,否則話,不僅士兵們會一逃而空,而且“神靈”一般的隋軍也會殺到,然后像殺羊一樣的把他已經大亂的軍隊屠光。

  想到這里,慕容鐵刃長長的嘆息了一聲,當機立斷的下令道:“這場仗沒法打了,命令南北伏兵盡數向西轍退。”

  “遵命!”身邊的親兵也怕得要死,他們一聽主將這么說,也松了一口氣,紛紛跑去傳令。

  吐谷渾士兵本就嚇得驚恐萬狀、六神無主,一聽到撤離命令,立刻便瘋了一般的向西逃跑。

  在吐谷渾伏兵以西的三四里外,也有一座比較平緩的山丘、山丘上也長滿了樹林,而在樹林之內,七千名羌兵已經列隊就緒,精神抖擻的靜候主將的進攻命令。

  韋云起站在山丘高處,一雙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視著遠處森林的動靜。身邊的親兵這時低聲提醒:“將軍,敵軍出來了。”

  “嗯!”韋云起點了點頭,他也看到前方北面的森林內,忽然奔出了一大群人,這支徒步奔跑的人群不僅混亂不堪,而且他們一邊跑一邊大呼小叫,從他們的聲音之中,可以明顯感到一種難以言喻的驚惶之感,就仿佛有什么兇殘的猛獸在身后追逐他們一般。但是當他向南面那片森林望去時,卻發現那邊的伏兵沒有動靜。

  但是韋云起稍微一想,便知道這是命令傳達不及時所產生的時間差,南面的伏兵一旦接到撤退之命,也會瘋狂的向這邊他們逃跑;只是他同樣知道敵方伏兵計有兩萬余眾,若是再加上營盤內的一千士兵,那么吐谷渾的兵力整整是他們三倍之多,而他這一方的優勢就是對方混亂和己方有備而來。

  韋云起暗自嘆了一口氣,敵軍人數相對于他來說還是太多了,如果只有一半的話,這一仗就穩操勝券了。不過他從北方士兵先跑這一事能判斷出敵軍主將慕容鐵刃就在這一邊,即便不在這一邊,也會跑去查看士兵混亂的原因,如果他們先把慕容鐵刃斬了,那么勝算又會增加幾分。只是大晚上的,而吐谷渾士兵又亂成一團,讓他到哪兒找慕容鐵刃?

  韋云起一邊想,一邊用目光在混亂的敵群之中搜尋著,過了一會兒,他雙眼驀然睜得大大的,激動得渾身發抖,只見大部吐谷渾士兵亂跑亂竄,但有一隊人馬卻始終保持著完整的陣容,而且還有幾人手執大旗的簇擁著一名大將,在大旗的指引下,附近的一些士兵向他們靠攏。

  隨著時間的推移,吐谷渾士兵離他們越來越近了,而南面森林的伏兵這時也源源不斷的出來了,只要相對于北方這支軍隊,他們卻保持著比較整齊的陣容,而且人馬似乎也沒有什么損失。

  這兩支軍隊之間的距離大約只有三里左右,可就是這三里左右的距離,卻是韋云起能不能輕松贏得最后勝利的關鍵,他要是在南方這支吐谷渾軍支援之前,將慕容鐵刃干掉,那么他就贏定了。

  一隊隊倉惶的吐谷渾士兵就在他們眼前奔過,等那支保持完整的軍隊相距他們只有兩百步之遙時,韋云起慢慢的抽出了戰刀,他用戰刀指著兩百步外被士兵簇擁著的吐谷渾主帥,對身邊的權旭說道:“那就是吐谷渾軍主帥慕容鐵刃了,你要是能夠將他誅殺,這一戰我就記你首功。”

  權旭出身于秦州將門權氏,原是甘州軍的一名斥候校尉,在大同城外的戰斗中,輔助陰世師立下了大功,使他們取得了殲敵五萬的輝煌戰績,同時也振奮了大同城軍民的軍心,堅定了大家堅守到底的決心。權旭也因這場大戰被楊集看中,并提拔為中郎將,之后又被安排去伊州歷練,他武藝高強、能開兩石弓,而且能在馬上左右開弓、百發百中,是楊集重點關注的軍中新銳之一。

  楊集為了讓韋云起更好的完成任務,便把斥候出身的權旭派到了其帳下聽用。

  權旭聽了韋云起的話,只是應了一聲,便用獵豹一般的眼睛盯住了前方的慕容鐵刃,韋云起見他不驚不喜,心中不由得高看幾分,眼見敵軍越來越近,他戰刀一揮,下令道:“殺!”

  剎那之間,號角之聲響徹天地。七千名戰士儼如潰堤的洪流一般的沖下山丘,向倉惶西撤的吐谷渾亂軍席卷而去。

  突如其來的隋軍使吐谷渾士兵措不及防,他們本已被“神罰”嚇得六神無主,而且又失去了戰馬,再加上不知敵軍到底有多少,所以大多數人都只想逃命。

  隋軍飛馳而至,如暴雨一般的箭矢將吐谷渾士兵射倒在地、慘叫連連,僅只數十個呼吸之間,放了三箭的隋軍士兵便殺進敵軍群中。

  這些羌人組成的隊形雖然沒有正規軍那么整齊,但他們嚴陣以待,進攻的隊伍并不混亂,他們百人一隊,在已經更名為旅帥的百夫長的率領下,在吐谷渾軍亂兵叢中毫不手軟的奔馳殺戮,他們宛如無數把鋒利匕首,將吐谷渾軍撕得四分五裂、七零八亂。

  慕容鐵刃在五百親兵的保護下,拼死向北逃竄,盡管他知道敵軍人數不會太多,但他無法控制已經混亂的吐谷渾軍,更無法組織有效的反擊,此情此景便是慕容吐谷渾、慕容葉延、慕容權洛干等等英主復生,也回天無力了,他心頭滴血的大喊道:“速令涉甘反擊!”

  涉甘是埋伏在南邊樹林的萬夫長,此時他們還有戰場東南方的三里之外。看著從山內沖出來的伏兵,他頓時心急如焚的命令士兵全力反擊,他親自率領兩千名騎兵飛速趕來營救主帥。

  月光之下,頓時呈現出一幅極為壯觀的景象,只見數千名吐谷渾亂兵在混亂中倉惶逃命,他們心寒膽裂、無心應戰,隋軍在亂兵叢中追趕殺戮,殺得伏尸累累。他們追出五里左右,便將這失去戰馬的一萬名吐谷渾士兵殺了超過七成之多,而在兩三里外,另一支萬人組成的吐谷渾軍卻在后面拼命追趕。

  這也是韋云起經驗上的缺失,如果換成一名沙場宿將,在明知敵軍咬在后面的情況下,定然不會全軍出動,而是分一支奇兵埋伏在中途,殺敵方援軍一個措手不及,而敵方援軍的注意力都被前方戰場吸引住了,中招的可能性極高。只是這樣一來,殺敵的效果也會大大的降低。

  再從當前的形勢上講,韋云起的決定似乎也沒錯,他是準備將吐谷渾的所有士兵一口吞,再以僥幸存活的敵軍士兵緩沖授軍的速度,反過來又借援軍鐵騎消滅僥幸存活的潰兵,而且當下也具備這些條件,所以他集中全部兵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吐谷渾主帥和亂軍誅殺干凈,然后調頭來對付援軍,

  這也是老將和新丁的區別之處,老將求穩,所以不會大敗,但也不會有大斬獲;而新丁具有十分突出的冒險精神,這種精神使戰爭結果不是大勝,就是大敗。

  再說權旭,他并沒有加入追殺亂兵的戰場之中,而是率領三百大隋精銳從北面截住了慕容鐵刃,這支精兵兇猛異常,一次又一次沖擊慕容鐵刃的親兵隊,吐谷渾的親衛拼死抵抗,他們雖然人數占優,但除此之外,再也沒有任何優勢可言,無論是武器裝備,還是作戰意志、軍心士氣、團隊配合,都遠遠不如這支隋軍。所以經過幾番搏斗,他們終究抵擋不住隋軍一次又一次的攻勢,只好且戰且走。

  權旭沒有參與戰斗,而是手執弓箭,死死的盯著慕容鐵刃,他為了一箭殺敵,還專門向羌兵討要了一壺毒箭,當十幾名吐谷渾親衛保護慕容鐵刃從右側殺出,他的整個側面頓時暴露在權旭視野之下。權旭窺得時機,張弓便是一箭,強勁的毒箭從側面貫入慕容鐵刃的胸膛,慕容鐵刃一聲悶叫,一頭載下馬去。

  權旭見狀大喜,他揮舞馬槊猛然殺上,一連殺死十幾名吐谷渾親衛,渾身浴血的沖到了慕容鐵刃身邊,此時慕容鐵刃還沒有咽氣,但權旭可不管他的死活,上前便是將馬槊往下一斬,將他脖頸一分兩段。然后用用槊刃挑起人頭,飛馳大喊:“吐谷渾主帥已死!吐谷渾主帥已死!”

  韋云起等的就是這一刻,當他看到挑著人頭飛馳而來的權旭,就知道此戰勝券在握,當即下令道:“吹號回擊!”

  “嗚嗚嗚嗚……”待命的士兵吹響了號角,隋軍士兵聽到號令,立即停止追擊、迅速整頓軍馬,列成一個雁尾陣,準備迎戰后面追來的吐谷渾援軍。

  吐谷渾援軍也放緩了馬速,他們此刻也是進退兩難:進,他們沒有絲毫夜戰經驗,而且還不知敵軍是否擁有仍未出面的伏兵;退的話,向西撤離的他們必敗無疑,萬夫長涉甘權衡好利益得失,便咬牙切齒的命令士兵和隋軍進行決戰。

  “殺敵!”韋云起面對著殺來的吐谷渾士兵,毫不猶豫的下達了進攻的命令。

  從某種意義上說,以韋云起為首的隋軍剛才是和一萬只小綿羊對決,屠完了這些綿羊之后,全軍上下士氣高昂、戰意睥睨。而與他們面對的吐谷渾士兵,雖然在人數上依舊占了優勢,可是這支軍隊卻因為“前軍”之敗、主帥之死,一個個都士氣低迷、人心惶惶,這又有什么好顧慮的?

  有鑒于此,韋云起毫不猶豫的選擇了硬碰硬。

  “殺啊!”隋軍士兵聽到進攻的號角之后,風馳電掣的沖向了吐谷渾軍陣。

  霎時,戰馬奔騰、喊聲震天,噴涌的豪情、必勝的信念洋溢在每一名隋軍士兵的心中。

  。。。。。。。

  當夜一役,韋云起率領七千名羌人組成的隋軍隊伍,在當金山口中部的金山鎮大破二萬吐谷渾大軍,以死傷兩千余人的代價,殺敵一萬四千余人,創造了一場比較輝煌的戰績。

  也是這一戰,韋云起不僅殲滅了慕容鐵刃部,還掐斷了慕容兆西歸之路;慕容兆鑒于嚴峻形勢,不得不命令在弩支城以北一萬名駐軍放棄軍營,緊急撤回三沙城,而這個不得不做的決定,也使他的生存空間縮小到了三沙城管轄的范圍之內。

  四天以后,韋云起和從弩支城趕來的薛世雄、麥鐵杖部匯師于當金山口北山口,總兵力接近四萬人,然后繼續以鄯善軍的名義,迅速向三沙城壓制而去。

網頁版章節內容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閱讀最新內容

請退出轉碼頁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 閱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