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隋主沉浮 > 第298章:整合地痞為己用
  楊集和蕭穎飯后,攜手在后花園中散步,十一月初的月色不算明亮,不過兩人并未掌燈,也沒有叫丫頭相除,就在這靜謐的夜色中并肩漫步。

  到了一叢綻放的蘭花叢中,只覺芬芳撲鼻、心曠神怡,楊集便拉著蕭穎在花間坐下。蕭穎正要在楊集旁邊的石凳坐下,卻被先坐下的楊集伸手一拉,便坐到了他懷里。

  蕭穎對楊集柔情似水、予取予求。翹臀往丈夫腿上一坐,只是鬼鬼祟祟的看了四周一眼,見沒有外人在,便雙手環住了他的脖子。

  “好久沒有這種寧靜的生活了。”楊集一手攬住妻子的纖腰,一手在滑膩而結實的大腿上輕輕摸挲,他望著不遠處波光粼粼的湖面,說道:“自從出仕以來,就一直在關心國事、參與國事、帶兵打仗、算計敵人、練武讀兵書,除了這些,我的生活好像就沒有別的了。”

  人們常說,只有經歷了女人,男孩才是男人。而婚姻則會使男人迅速成熟起來,因為他要獨自當家立戶,擔起他父親當初所起的作用,成長為一棵參天大樹,為他的家遮風蔽雨。那么戰爭呢?

  以殺戮為主的戰爭,可以讓一個男人在尸山血海發生脫胎換骨的變化,一場戰爭形同一次新生。而一場場戰爭,也讓這個男人懂得生命的珍貴、親人的珍貴……

  以前的楊集總是給人一臉陽光般的笑容,他就像一桿槍似的挺拔,給人鋒芒畢露、霸道囂張的感覺,叫人一眼就能注意到這個朝氣蓬勃、英俊瀟灑的年輕親王。

  現在,他的臉上依舊會帶著一抹微笑,但笑容已經內斂、含蓄,不是夏天陽光一般燦爛,而是如同一縷縷輕柔的月光。他的腰桿依舊挺拔不屈,但已經不再是鋒芒畢露長矛,而是一柄藏鋒于鞘的神劍。

  心態上的變化,使楊集對于趕他入仕、趕他上戰場的大伯充滿了感激,若非大伯當初逼他,他哪怕是結婚了,可是心態仍舊是個懵懂天真的少年。

  “郎君,還在為武舉之事憂慮么?”蕭穎心細如發,她感覺兄長蕭玚的到訪,令丈夫有些心不在焉。

  “是啊!”楊集輕輕點頭,雖然他給了蕭玚比較公平的選拔辦法,解決了蕭玚的危機,但是這個麻煩卻又甩到楊廣那里去了。

  自古以來,皇帝就是一個利益分配者的角色,一旦皇帝能夠讓坐下來談的各方勢力心滿意足,那么天下就會太平;如果不能令各方勢力滿足,這個天下就會風起云涌、暗流涌動。但楊廣顯然不是這樣的皇帝,他的作風是“我愛給誰就給誰,我不給,你不能搶”。

  楊廣舉辦武舉的目的,是唯才是舉,是以寒門武士來沖淡軍隊這潭渾水,繼而淡化關隴貴族在軍隊中的影響力,使廣大將領從單純的關隴系、變成將領多元化。當他聽說自己給出蕭玚的方子,定然會這么執行。

  而嫌甲榜名額少的大臣,本來都是在找乙榜漏洞,都在想方設法的把自家子弟安插進去。若是他們在暗中無空子可鉆,就會化暗為明,光明正大的在朝堂之上與楊廣博弈,可是楊廣已經在甲榜上讓步了,他豈能再次在乙榜上讓步?

  從長遠來看,不讓步是向全天下播灑唯才是用、士庶平等的醒世理念,是給人們打開一扇全新的大門,同時也是用人制度的巨大進步,最后不管成不成功,人們都知道有這么一回事,并根據這回事,一代代去爭取公平。

  可是不讓步會傷及眼前,會造成君臣不和、矛盾叢生。要是楊廣成功舉辦武舉以后,又迫不及待的推廣科舉,那他一下子就跟天下世家門閥反目成仇了。

  “郎君不是已經告訴兄長解決之法了嗎?”蕭穎猶豫了一下,聲音低柔的說道:“況且這是朝廷和兵部之事,郎君是涼州牧,操心這么多做什么?”

  楊集佯怒道:“你是說我狗捉耗子、多管閑事?”

  “是你自己說的,我可沒有。”蕭穎嫣然一笑,輕輕地靠在他身上,將面頰貼在他健壯的臂膀上,只覺得心里無限滿足,平安喜樂難以盡述。她柔聲說道:“郎君沒有京官這個桎梏,我覺得郎君在地方上反而如魚得水,你現在不應該再想朝中之事,而應該考慮,你要怎么把涼州牧當好。”

  楊集攬緊妻子的纖纖腰肢,在她耳朵上輕輕一啄,笑著說道:“你知道我為何結交單雄信、秦瓊等人嗎?”

  蕭穎抬起頭來,閃閃的目光望著丈夫:“我不認識他們,但是聽如眉說,你好像與他們很談得來。”

  “現在和我談得來的人多如牛毛。”楊集曬然一笑,目光望著蕭穎,繼續說道:“可是我為什么不去和楊玄感、長孫晟、史祥、吐萬緒等人談得來?偏偏去跟這些底層武士結交?”

  “為什么?”楊集之兩問,其實也是蕭穎的好奇之處。雖然說古之名將皆是禮賢下士、折節下士之士,可是丈夫身為親王、涼州牧,卻與籍籍無名、普普通通的武士交往;今天甚至為了這些曾經發生過矛盾的人,不惜與豫章王楊暕翻臉,這不僅令她不解,還為丈夫深感不值。

  簡單來說,她覺得付出跟收獲不成正比;即便這些人對丈夫效忠,也不值得楊集去跟楊暕為敵。更令她感到不值的是,丈夫付出了,竟然還被那個名叫秦瓊的白眼狼拒絕了。

  “我出仕之前,大伯在甘露殿告訴我,他說大隋的武裝力量主要由兩大勢力構成,這里的武裝力量不僅是軍隊,還有潛伏在民間的反隋勢力、民間青壯、彪悍民風等方面。”

  楊集緩緩的說道:“第一大武裝力量是關隴勢力、第二大武裝力量則是山東勢力:宇文泰先建關隴集團才有北周、高歡得山東勢力而立北齊。關隴勢力其實就是今天的關隴貴族,他們在朝堂上雖然沒有什么耀眼的大人物了,可是他們的子弟門生、故吏、故吏子弟卻自下而上的掌握了大隋的軍隊;與此同時,關隴貴族是天下統一的受益者,他們在戰后搶占各種資源,導致天下一半左右的財富、地方官位被關隴貴族瓜分干凈。”

  “山東勢力是統一大戰的失敗者,他們在北齊滅亡以后,已經散布在北齊舊地的民間之中。曾經的北齊臣子,也變成了我大隋的地方豪強,秦瓊、單雄信、程咬金等人就是山東勢力的延續,我和他們交往,其實是和潛伏民間的山東勢力交往。”

  “啊?郎君,你你,你要造反?”蕭穎被丈夫的話嚇壞了,她所求的只是丈夫的疼愛、美滿幸福的生活,或許每一樣都能更好一點、再好一點。若是丈夫有了大逆不道的心思,一定會給這個家帶來巨大的災難。

  “楊諒就是野心家的前車之鑒,我怎么可能犯傻呢?我只是想多交一些朋友而已……”楊集感受到懷中嬌妻怕得渾身顫抖,愛憐的婆娑的她的脊背。

  蕭穎聽了這話,心下稍安,可是一雙美眸中仍然充滿了擔憂和不解之色,她憂心忡忡的說道:“可是郎君為何要結交這些山東勢力的代表呢?這樣會被圣人猜忌的。”

  “說他們是山東勢力的代表,那你就高看他們了。如果天下太平,他們只是地方上的土豪、普普通通的武士,圣人根本不會太意這些人。但天下要是亂了,這些人的家世、這些人在地方上的影響力,會使他們很容易就能拉到一幫追隨者。”楊集在她薄軟香甜的唇上輕輕一吻,說道:“假如有一天,天下大亂,我也要做出一些選擇,可那時再選擇就晚了。娘子,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啊。”

  蕭穎的眼睛里充滿了憂慮之色,她緊張的問道:“聽郎君的意思,大隋會亂?”

  “現在已經有這個征兆了!”楊集嘆了一口氣道:“圣人登基短短幾個月,就搞出針對關隴貴族的戰后清算、遷都、武舉三大動作,算是與關隴貴族徹底鬧翻了。如果他到了洛陽以后,立即又開科取士,那么又與士族鬧翻了;在這期間,要是興建類似長塹、新都這種消耗民力的大工程,那么,又惹來了普通百姓的不滿。這樣一來,天下想不亂都難。”

  楊集想了想楊廣在史上所做的事情,又說道:“其實圣人用意是好的、目的也是好的。關鍵就是太著急了,恨不得把幾百年以后的事情,在一天之內做好,如果穩打穩定,那就好了。”

  蕭穎沉默半晌,柔聲道:“郎君可以勸勸圣人啊,讓他一步個腳印的走,而不是一下子就得罪這么多人。”

  楊集苦笑道:“圣人之所以信任我,是因為我在大政方針上與他是一路人,他當我是志同道合的戰友、利刃。要是我在大政方針上反對他,他會覺得最親近的人也背叛了他,之前對我的有多信任、之后就有多恨。我要是在這些大事上勸他,你就等著做寡婦吧!而且我完蛋了,也起不到半點作用。”

  蕭穎想了一想,患得患失的說道:“可是如果郎君都不勸他,就沒有人勸了,那大隋就真一步步走向大亂了。”

  “你放心吧,我自然會盡力去勸說!”楊集點了點頭:“但前提是要保住我自己的生命安全,我不希望阿娘承受少年喪父、青年喪夫、中年喪子之苦,也不希望我的愛人失去丈夫。”

  谷</span>“這樣最好不過了。”蕭穎心中十分矛盾,既希望丈夫當個一心為國的諍臣,又害怕丈夫因為當諍臣而亡,聽丈夫這么說,便放心了。

  她想了想,又問道:“既然郎君擔心天下大亂,并且未雨綢繆結交朋友,為何不選拔關隴貴族呢?你不是說關隴貴族更強大、實力更雄厚嗎?”

  說到這里,蕭穎搖了搖頭,自嘲一笑:“唉,我真傻!圣人既然打壓關隴貴族,郎君又豈能與關隴貴族為友呢?況且賀若弼被殺、獨孤氏元氏竇氏被清算、跟楊諒造反的關隴貴族子弟被清算等事,都與郎君息息相關,關隴貴族早已和郎君勢不兩立,自然不能指望他們化敵為友了!”

  楊集贊許道:“娘子舉一反三,果真是冰雪聰明、秀外慧中的奇女子。”

  蕭穎被丈夫贊許,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邀功一般的低聲道:“人家本來就不笨,那些亂七八糟的賬本,不都是我來解決的嗎?”

  “所以你以后還要繼續幫我,與我一起應對一切挑戰。”楊集之所以告訴妻子,也是讓她有個心理準備。畢竟亂世征兆已現端倪,他自然也要有做些準備,若是連同床共枕的結發妻子也隱瞞不說,那他還能信誰?

  再說了,蕭穎又不是瞎子、傻子,就算楊集不說,她能不聽到、看到?若是讓她自由發揮,胡思亂想的蒙出一個南轅北轍的答案,那就完蛋了。所以他覺得想讓蕭穎成為自己賢內助,事先就得讓她知道怎么助!

  “嗯!”蕭穎兩只美眸宛如一泓秋水,里面的甜蜜和幸福幾乎快要滿溢出來了。

  大隋貴族不禁女眷議政,為了讓妻女明白自家處境,明白自家有什么好友、什么敵人,甚至會將時政、利益勢力的脈絡拿出來教,免得她們犯下什么大錯。

  時刻端著大男人架子的,或許只有以漢人正宗自居、不穿胡服、不坐胡凳的士族了,而蕭穎便是長在士族之家的女子,所以她以前在蕭家的時候慎言慎行,大聲笑都不敢,卑微得可憐。

  但貴族中的女子,實際上也被男尊女卑世界觀深深的束縛著,她們在某些事情、某些場合上的地位十分卑微。像楊集這樣明確把老婆拿來當參謀、軍師的舉動,在外界看來就是一個靠老婆的無能的軟骨頭,是男人的恥辱,所以很少有男人這么做。

  可是有后世靈魂、長在女強人之家的楊集說起來卻是理所當然。他明確給予的認同、信任,讓蕭穎有一種濃濃的使命感、責任感、參與感,覺得自己和丈夫是真正的不分你我的夫妻一體,心里更是像灌了蜜一般的甜蜜感動。

  這時,她又想起了宴請裴淑英之事,于是說道:“郎君,我想宴客,你覺得可以嗎?”

  “你是后宅之主,這些小事你自己做主即可。”楊集的老娘獨孤敏對外潑辣霸首,但是在王府之內,卻是一個深明事理的婆婆,自從蕭穎正式入府以后,她就把王府內宅‘話事人’、‘公關部經理’的位子拱手相讓,正式將蕭穎推到貴婦社交場合的第一線。

  她自己退居二線,一方面在幕后為蕭穎把關,培養新一代王府內宅繼承人,另一方面是全心去經營她的商業帝國。

  婆媳二人分工明確,配合默契,保證了王府內宅、商業帝國的穩定。

  倒是楊集這個一家之主,成天無所事事的,當然不是他不想幫忙,而是婆媳倆不讓楊集插手,她們皆認為商業是賤業、治家是婦人管的小道。相應的,她們又認為楊集是一個男子漢大丈夫,他的職責是縱橫官場、戰場,沒事的時候,在家看書練武,實在閑得慌,請幾個好友去青樓聽聽小曲、泡泡妞也無妨。

  楊集表明支持的態度以后,順口問了句:“明天嗎?”

  蕭穎無奈的說道:“本來打算在明天宴請幾名好友過府敘舊,簡簡單單的就行了,可是我發現好像不行。”

  楊集摸摸她的頭,笑道:“怎么啦?”

  蕭穎輕輕一嘆:“自我嫁進王府以來,都是別人請我們這對‘新人’。等我想回請,又跟你去涼州了。回來時,先是先帝賓天,接著又是楊諒造反。所以我這個衛王妃還欠各府女眷一頓飯。”

  “還有欠人宴席之說?”楊集聽得又是好笑又是驚詫,他們母子這些年特立獨行、我行我素,別人請的話看心情、看對象,推得掉的絕對不去,推不掉的,也是只管吃、不管請。所以他不懂這玩意,更不知道老婆還欠大家一頓飯。

  “是呢!”蕭穎也知道婆婆和丈夫以前是怎么一回事,便解釋道:“阿娘在楊家、在獨孤家都是第一代,回不回請自然無所謂了,但我是晚輩,上面還有長輩呢!所以我這個王妃第一次宴客,必須請夫家和娘家女眷在先,之后才能隨心所欲的請朋友,否則便是不孝和失禮。”

  楊集明白了,他笑著問道:“可是阿娘不在大興,難道你就不怕別人說我們家婆媳不和?兒媳不孝?”

  “怕啊!”

  “那你還說?”

  “我是想問你,有沒有辦法讓別人請我呢。”

  “娘子,你可真行啊!”楊集樂了,贊不絕口的說道:“明明是你想請客,卻想讓客人出面出錢。不愧是老娘的傳人,連這種主意也想得出來。”

  蕭穎惱了:“我不是舍不得錢,咱們家也不差錢,而是邁不過去。”

  楊集見她著急了,便說道:“我們在驪山一個清優雅靜、風景秀麗的農莊,里面修了一座大宅子,亦是我以前的避暑勝地,你可以約你的小姐妹去那里郊游。”

  蕭穎聽得大是心動,驪山是關中出名的郊游勝地,離大興不遠也不近,她想了想,又有些擔憂的問道:“郎君,莊子的人可靠嗎?”

  “你大可放心。”楊集笑著說道:“農莊里的人全部都是我們家的老親兵,他們要么是受傷退役、要么是年老退役,有一些老兵的子女就在王府內當差。可以說,那座莊子是我們家最可靠最安全的一處老巢!你這個少主母若是去了,相信大家十分高興。”

  “那就這么定了。”蕭穎喜滋滋的應了一聲,起身笑道:“既然是我們家的元勛功臣,我這個少主母自然不能空手而去。我先去查查這個莊子的資料,明天也好根據戶數買些禮物。”

  說完,便如一頭靈鹿,跑開了。

  望著妻子歡快的背影,楊集露出一抹溫柔的笑容。

  既然他是護衛大隋子民、大隋王朝的衛王,自然為大隋帝國盡心盡力,如果他也無法勸說楊廣、無法阻攔走向亂世的歷史大潮;那他也只有順應大勢,擔起楊廣未盡大業,繼續捍衛大隋帝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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