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隋主沉浮 > 第400章:并派
  就在沈法興、陸炎束手無策之際,一名家丁闖入書房之中,拱手道:“阿郎,玄武幫二長老來了,說有萬分火急之事。”

  “哦?”沈法興愣了一下,緊接著便說道:“把他請來。”

  玄武幫二長老名叫劉建,此人是跟王念祖一起打江山的元老,幾年前也非常重義,怎么收買都收買不了。可是劉建的長孫讀書讀得相當不錯,一直被劉建視為光耀門楣的希望,但是由于他們在官方沒有什么門路,使此子前年結業后便一直沒有入仕,這讓以他為榮的劉建異常苦惱、絕望。于是沈法興動用關系將劉建的長孫安排進了新豐縣衙,當起了一名書佐。如此便成功的收買了劉建,使他成為江南盟在玄武幫最高級的細作。

  不久,家丁便將劉建引入書房之中,他向沈法興、陸炎拱了拱手:“沈盟主、陸盟主,劉某深夜來訪,實乃有件與你們生死相關之事……”

  說著,他又向外邊看了看。

  沈法興、陸炎見他如臨大敵的模樣,也不禁惶恐起來,沈法興出門看了看,又掩上房門,向劉建示意道:“坐下來說吧!”

  “是、是、是!”劉建嘴上說是,可卻坐不下來,他十分焦躁的走來走去:“江南盟這些年太猖狂了,終于惹來了一個大人物。灞上將會有一場大變故、一場天大的大變故!這個時候,你們做什么都錯、什么都不做也會錯!你們完了、你們徹底完了,你們一個也活不成。”

  沈法興家里剛剛出事,妻兒都被人家帶走了,此時又被劉建這么一嚇,只覺得渾身發冷、毛骨悚然,膽戰心驚的問道:“劉長老,我們灞上不過是一群靠水吃飯的小角色,究竟是什么大人物讓你忌憚成這個樣子?”

  “忌憚?忌憚個屁啊!我也配忌憚?我根本沒有資格忌憚!”劉建冷笑一笑:“我也是倒了八輩子的霉,竟然上了你的賊船,如果我真的倒霉了,絕非是人家想對付我,而是因為我躲得慢,給風尾掃中了。我告訴你,我現在恨不得帶上一家人逃得遠遠的。”

  “難道是關隴貴族中的某一家?”沈法興問道。

  劉建看了他一眼,冷笑道:“莫不是你還指望元氏、宇文氏?”

  沈法興一怔:“你知道了?”

  劉建嘿嘿一笑:“對方說的!但是你最好別抱什么指望了。”

  沈法興駭然道:“難道對方比元氏、宇文氏還大?”

  “大不大不好說!關鍵是對方不打算玩陰的,而是玩陽的。”劉建看出了他的困惑,苦笑道:“你們把我們的船只扣留在黃河之上,還以燒掉來威脅我們。”

  沈法興頹然坐下,默默的向劉建說道:“這個,實不相瞞,其實我們只是說說而已。畢竟那是官糧,而且還是萬分火急的軍糧,我們根本就不敢燒!頂多就是借助軍方急用的特點,來逼你們投降。”

  “我知道,幫主也知道,事實上,我們并不怕被燒,而是怕你們一直扣留下去。”劉建緩緩的說道:“問題是各個漕幫都知道你們扣了我們的船,而且還揚言要燒船。人家正準備用你們放出來的風聲,把那些船只通通燒了。”

  “名義、罪名,最后會是誰?自然是揚言燒船的你們。”

  “而對方實力不見得比元氏、宇文氏差,你認為證據‘確鑿’之下,元氏、宇文氏敢為你們這些‘縱火犯’出頭嗎?”

  沈法興、陸炎聽了,一股寒意從脊梁骨一直竄到發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全都呆在了那里。

  沈法興在江南盟,很少涉及具體的事務,但是他卻擁有和擁有數千名漕丁打手的晁田相抗衡,就是因為他掌握一種極為特殊的資源,即是官方力量。

  漕幫和江洋大盜不同,不僅有家有室,而且勢力都擺在明面上,所以他們雖然自己解決了很多事,但卻不能、不敢在“斗獸場”之外違法,而規模越大的漕幫,越需要官方力量,比如說江南盟這樣的大幫會,他們如果沒有強大的后臺,必將一路受到盤剝,從揚州運糧到大興成本只怕要增加幾倍,那就很難維持下去了。

  沈法興在官方交結的人是誰,幫里的重要人物都知道,但并不意味著他們可以跳過沈法興直接跟這個人聯系。

  只因官府中的潛規則,最大特征就于“潛”字,那些有能力、有資格為他們大開方便之門的官員,實際上并不缺少灰色收入的來源,所以他們需要的是絕對安全,一旦某個上門送錢的人出了事,絕不能牽連他們。所以,牽線搭橋的人必須是他們信任的人,否則休想借到他們手中的“勢”。

  沈法興之所以有資格面見一些大人物:首先是他的來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吳州沈氏是他最大軟肋,如果他敢出賣那些大人物,率先遭殃的便是他和家族;其次、是他在江南盟呆久了,大家合作久了,使大家手中有足夠弄死他的把柄。

  如果各個漕幫不通過這種特殊“掮客”,而是直接扛上一大箱子金銀登門拜訪,那些稍微有些遠見官員見都未必見他們。這并不是說這種官員不貪財,而是他們知道自己的一切都是源于朝廷授予的“權”,若是吃相太難看、太明顯,容易被政敵、競爭對手抓到把柄,一旦他們失去了權,之前吃下去的一切努力都要吐出來,甚至世代都難以翻身,所以他們接待的“掮客”,往往都是圈子里口碑好的“掮客”。

  沈法興是干“掮客”這行的人,他自然知道“漕口”的心思,這些人拿錢的時候一個個都是大方;只要錢財足夠,幫他們疏通各個關口時也不小氣,很多時候,還會幫他們打壓那些過于貪婪的小官小吏,但如果某個漕幫惹到勢力與“漕口”相提并論、或是相差不大的人物,這些“漕口”盡皆袖手旁觀,以免引火燒身。

  而像元氏、宇文氏這種龐然大物與實力相當的對手開戰之時,往往是牽一發而動全身,影響巨大,所以彼此之間的碰撞都是小心小心再小心。

  現在搞他們江南盟的人,是個足以和元氏、宇文氏相提并論、分庭抗禮的大人物大勢力;那么接下來,元氏和宇文氏肯定不會為了江南盟這點‘蠅頭小利’,而去和一個強大的對手開戰。如果再加上江南盟有了“燒軍糧”的罪名,元氏和宇文氏沒有落井下石、口誅筆伐就不錯了,更別指望他們幫忙。

  失去了這些后臺,背負縱火罪的江南盟必亡。而他沈法興作為最活躍的江南盟副盟主,此番即便躲過“黑吃黑”這關,可朝廷這關,他又怎么過?

  他是可以亡命天涯,可是他的妻兒、族人呢?

  如是一想,沈法興心如死灰。

  陸炎亦是心如死灰,他忍不住向劉建問道:“劉長老,這個人或這個勢力,到底是誰?你知道嗎?”

  “我知道!”劉建看了他一眼,嘆息道:“但我不說,不是我不想說,而是不敢說。”

  “你娘!”

  。。。。。。

  此時此刻的衛王府后宅之中,燈光明通,獨孤敏裹著一條聊勝于無的浴巾伏在一張美人榻上享受著一名女相撲的細心推拿,精神松弛懶惰,頗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覺,可乍一聽到站在旁邊的柳絮介紹什么叫“漕拳、漕口”時,霍然從美人榻上坐了起來。

  “有意思、有點兒意思了。”獨孤敏被白色浴巾裹著的飽/滿胸型輪廓輕輕顫動了一下,隨即也發覺自己的失態,連忙收斂情緒,但內心的波瀾卻難以徹底平息。

  她從小到大,都處于金字塔頂端中的頂端,他死了丈夫后,雖然打下龐大的商業王國,可她對于生活在“食物鏈”最低層的普通人,了解得并不多。

  她固然對衛王系中最為重要最關鍵的親兵家眷、死士家眷不缺關注,可是這些人傍著衛王府這顆大棵生存,一直過著衣食無憂、子孫滿堂的美好日子,又怎么可能知道沒有后臺的普通老百姓的艱難?

  連他們都不理解、不知道苦哈哈的漕丁過著什么樣的日子,獨孤敏又怎么可能從他們嘴里得知真實的、黑暗的社會現狀?

  若非是因為張仲堅刺殺她的兒子,而官府又在件事上,表現得十分令她不滿,她又怎么可能關注漕幫這種底層社團?

  而她的商隊,又明目張膽的打著衛王府的旗號,又有哪個狗官、哪個地痞誰敢為難?

  如此,她獨孤敏又怎么可能知道“漕口”這種‘專業術語’?

  “照你這么一來,玄武幫日后的漕口就是我們……呃,就是蘇威了?”獨孤敏問道。

  “是這樣!”柳絮似乎擔心獨孤敏誤會什么,趕緊又說道:“太妃,奴婢當時只是隨口說說而已,目的是讓王念祖配合我們,使我們能夠更好的對付張仲堅、江南盟。并不是說日后就一定要當玄武幫漕口。”

  “答應了人家,就要做到!咱們不能這么沒品。”獨孤敏明亮的眼珠子骨碌碌的轉了轉,又對柳絮說道:“水運很多時候、很多路段都可以日夜行駛,比起陸路,有著運力大、速度快、成本低等特點,我也想過建立自己的船隊,可是一直以來,我的重心是在關中、涼州、中原和異域之間,再加上沒有熟悉水運的人,故而,水運一直建不起來。”

  “既然玄武幫有這么多老船工,而且正處于困難階段,我們投點船只、當它漕口,又有何妨?”

  獨孤敏又尋思了下,道:“若是將它掌控在手,日后不僅能運輸我們自己的物品,也能幫別人運輸貨物,可謂是一舉兩得之事,只是這個玄武幫規模太小、底蘊太淺,短時間內,怕是難以承擔重任了。”

  柳絮想了想,試探著說道:“太妃,公子讓我們組建天門時,為了在最短時間形成‘戰斗力’,便讓我們收編、整合大興大小團伙,經過這段時間的努力,天門已經能夠發揮作用了。而灞上漕幫眾多、大小不一,我們也可以整合那些小幫派。有了這些小幫派的加入,便可迅速壯大的玄武幫。”

  “此法甚好,那就這么辦吧!”獨孤敏淡淡的說道。

  柳絮猶豫了一下,又說道:“太妃,據奴婢所知,各個漕幫雖然也搭載私貨,可始終是以承運糧食為主,由于他們運來的糧食與數十萬大興百姓息息相關,所以朝廷并不允許漕幫統一在某個人手中。曾經也有人妄想統一漕幫,但是結果都沒有什么好下場,都被朝廷派兵殲滅了。”

  柳絮在對付張仲堅這件事上,付出了極大的心血,所以把很多發生在漕幫身上、大眾卻不知道的事情都挖掘了出來,她擔心獨孤敏不知這些,貿然去統一漕幫、貿然去挑戰朝廷禁忌,所以一一講了出來。

  不能掌控糧食的禁忌,獨孤敏自然的知道的,不過她不想打擊人家的積極性,便點了點頭,仿佛是柳絮提醒才知道似的。然后笑著說道:“此事我知道了,不過我不是要你統一漕幫,而是至少要把玄武幫經營成諸強之一。”

  她沉吟半晌,又向柳絮問道:“玄武幫王念祖是什么來路?他是普通人家出身、還是寒門子弟。”

  柳絮連忙說道:“回稟太妃,王念祖祖籍并州祁縣,是太原王氏的旁支子弟,其祖是周朝郯國公王軌,自從王軌遭到周宣帝殺害以后,太原王氏生怕受到牽連,便將他們這支踢出族籍了,如今的王念祖,已經徹底沒落了。不過據我們打探到的情報上說,他一直希望王家恢復昔日榮光,不僅本人能文允武、讀熟兵法,便是其子王滔也是如此。”

  “原來是名將之后啊!”獨孤敏原本擔心王念祖日后不受控制,可是一聽說是的王軌的后代,并且還有光復門楣的野望,頓時便有了掌控他們的辦法。

  柳絮點頭道:“正是。”

  “王滔能力如何?”獨孤敏問了一句,又補充道:“我說的,是他沙場戰技、統兵能力。”

  柳絮想了一會兒,又說道:“王滔好像沒有什么陸戰經驗,不過具有豐富的水上作戰經驗,尤其擅長和水盜作戰。”

  “這樣啊?”獨孤敏皺了皺眉,說道:“這樣吧!你明天拿錢去的時候,就跟王念祖說:只要他愿意遵從安排,我們‘蘇家’可以將王滔安排到衛王身邊做事;只要王滔有能力、有軍功,升遷就包在我們身上,若是王滔沒有當將軍的能力,也可以在涼州從政,做出政績后,一樣可以爬上來。至于是從軍還是從政,他們最好先考慮清楚,免得日后自我難堪。”

  “喏!”柳絮應了下來。

  獨孤敏打了一個呵欠,懶洋洋的說道:“你明天再給金剛奴發去幾封鷹信,將這邊發生的事情、以及我們的計劃詳細的說給他聽,如果還有什么好補充,便立刻給我回信。”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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