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隋主沉浮 > 第460章:山雨欲來風滿樓
  兵事議定,楊廣思忖了一下,又說道:“御史臺司糾察彈劾之職,責任重如山,可是包括御史大夫在內,整個御史臺官員僅僅只有二十五人。哪怕他們一年到頭奔波,也不足以巡察全國各州縣,有的州縣甚至立國至今,都沒有御史巡察過,正是因為監督不力、巡察不達、威懾不足,故而使一些地方官失去了為官的初衷,一步錯步步錯,給朝廷、給百姓帶來了巨大的創傷。我決定擴大御史臺規模,增設謁者、司隸二臺,合稱御史三臺:謁者臺負責巡察京畿以外諸州縣,長官為謁者大夫,秩比正四品,屬官暫定別駕二人、從事四十人;司隸臺負責巡察京畿諸州縣,長官為司隸大夫,秩比正四品,屬官暫定別駕二人、從事二十人……日后,可根據現實需要,增減人員。”

  權力制約的角度上看,負責監察官員的御史對于全國官員,都是一種有形的制約、威懾,保證了各級官員在朝廷綱紀、律令、法典范圍內正常運行。

  盡管御史制有一定的局限性,但是對于當前時代來看,有著統治秩序、凈化官場風氣、維護百姓利益等作用。

  百姓需要這種勇于言事的人,所以即便在權臣當道、宦官專權、藩鎮割據的惡劣政治環境中,仍然有許多御史敢于挺身而出。

  而在太平盛世,不管是做官還是做人,誰敢說自己就真的兩袖清風、玉潔冰清?

  是以,只要他們被御史言官盯上,那就等著倒霉吧!

  而今,州有通守監督施政刺史和長史、掌兵司馬;縣有縣丞監督施政縣令和主薄、掌兵縣尉,若是擴大規模后的御史臺巡察到位,又將形成一層更高級別的威懾力。

  擴大御史臺之舉,于國于民有利,且又多了幾十個無實權勝過有實權的職位可爭,眾人自無異議。現在在意的是謁者大夫、司隸大夫由誰由誰的人來當。

  “蘇公為尚書左仆射,統吏戶禮三部,可有適宜人選舉薦?”楊廣向蘇威問道。

  蘇威想了想,說道:“回圣人,臣以為門下左諫議大夫盧楚耿介方直、明晰律令,可擔大任。”

  楊廣眸光閃了閃,若有所思的說道:“盧楚,我倒是有些印象,此人出身范陽盧氏,那封彈劾宇文述的奏疏法理兼備,行文曉暢,蘇公‘明晰律令’之評語十分貼切,那就由他擔任謁者大夫,在御史臺的框架之內,草擬謁者臺創立方略。”

  定下盧楚,楊廣又說道:“相對于巡察京畿之外的謁者臺,司隸臺任務較輕。但京畿之內,官員甚多,需一名老成之人方可。”

  蘇威心頭大定,拱手道:“圣人,內史侍郎(正四品下)薛道衡性情端方,剛正不阿;為內史侍郎以來不畏權貴、秉公處斷,臣以為由其擔任司隸大夫,再是合適不過了。”

  楊集看了蘇威一眼,暗呼一聲厲害。

  御史臺原本是一個獨家“生意”,人數雖少,可是誰都怕這些御史,便是蘇威、楊素等人也被他們彈得頭大如斗,如今一臺變成三臺,御史臺的職權遭到了分割,處于三臺相互制約的局面,御史大夫張衡雖然仍舊是三臺長官,可如果另外兩臺的長官不是他的人,那他的權力將會弱了不少。而且三臺并立之局,勢必有大的人事變動。

  盧楚、薛道衡履新之后,對于機構的構成、位置的安排,楊廣一定會問兩人的意見。

  蘇威是關中士族的代表,他知道楊廣對包括關隴貴族在內的關隴系官員都有幾分警惕,心知自己如果推了關隴官員,非但不會成功,反而惡心了楊廣,但同時,他又不想“便宜”另外幾名不是關隴人的相國,于是便推薦了楊廣想要交好的山東系中的盧楚。

  當他推薦盧楚的消息傳出去,那盧楚在大家眼中,就是蘇威的人,至于是不是,都不重要了。而且他將盧楚推上這個重要位置,盧氏能不感激萬分?

  而后的薛道衡,是他蘇威和楊素共同的好友,這一推薦上去,便堵住了楊素的嘴巴,雖然薛道衡不是蘇威的人,可私交在那里,日后的相處過程中,至于不像張衡那般“難處”。

  “不愧善于琢磨人事的蘇威,一舉一動盡皆潤物細無聲。”楊集心頭對這位胖相國有了幾分警惕。

  楊素聽了蘇威之言,濃眉不禁皺了皺,他在軍中威望太大了,許多大將都是他帶出來的人,弟弟又是內史令,他未免給自己的家族惹下大禍,故而在文臣這邊的任免,幾乎沒有插手過。不過見到蘇威一副籌謀的樣子,心頭閃過一抹冷笑“設想雖好,只是你如果以為盧氏子弟好拿捏、不提拔他們自己的人,可真是大錯特錯了。”

  他見楊廣目光望著自己,連忙拱了拱手,說道:“圣人,老臣認同蘇相之言,薛道衡官聲斐然、長于刑名法術,由其擔任司隸大夫適宜。”

  楊廣點了點頭,目光又看向在京的相國楊雄、蕭琮、長孫熾等人,眾人拱手說道:“臣等附議。”

  “此事己定,下面議一議另外一事。”楊廣身微笑著看向楊集,說道:“衛王此次剿匪成功,緝捕了豆盧寬、王世郎都犯官,又發現‘劉迦論’的陰謀,使朝廷有了應對之策,諸公以為如何封賞為好?”

  正所謂“臣以自任為能,君以用人為能;臣以能言為能,君以能聽為能;臣以能行為能,君以能賞罰為能。”以父親為榜樣、以明君自詡的楊廣,不可能連這個道理都不知道。只是在楊集這里,卻有些賞罰不明了。

  倒不是楊廣不想賞罰嚴明,而是這小子起點太高,立下的功勞太多、太大,導致很多功勞都得不到應有的‘報酬’,楊廣覺得楊集不在意,但是自己除了是兄長以外,還是皇帝,不能虧待功臣、更不能虧待自己人。

  楊集本來是在看熱鬧,默默的學習,一聽楊廣又要封賞自己,就起身施禮道:“圣人,我只是做了一名臣子該做的事情,而且豳州軍尚未整頓好,豈能因微薄之功而心安理得的接受封賞?”

  “衛王不必推辭,先前你再征大湖區成功,朝廷就有賞罰不明之嫌,民間頗有怨言;此番,往小里說,僅僅只是剿滅一支小賊寇,可是往大里說,卻是拯救了關中百姓,如此蓋世之功,豈能不封?”楊廣說完,臉上故作不悅之狀:“難道你以為我是賞罰不明的昏君不成?”

  如今有十幾個重臣在看著,楊集只好拱手道:“臣不敢!”

  楊素冷不防的向楊廣說道:“圣人,老臣認為賞罰不明百事不成、賞罰若明四方可行,老臣也以為衛王此功大過于再征大湖區,再怎么封賞都不為過。衛王無須自謙過甚。”

  這句話,卻是讓楊集不好拒絕了,只得向楊廣說道:“多謝圣人。”

  說完,便站在那里。

  他倒要是要看看,楊廣怎么封賞自己。

  一眾重臣見狀,心道:這才對了,若是你衛王拒功而不受,以不依戀標榜自我,讓我和我的子弟怎么辦?

  楊廣見到楊集正用一種古怪的目光看著自己,心知這家伙在看熱鬧,臉色微微一頓,接著挑了挑眉,似乎在說‘給瞧好了’,然后轉過目光,冠冕堂皇的向眾臣說道:“越公所言甚是,只是諸公以為當如何封賞賜為宜?”

  “圣人,如按軍功,可在武散官方面著手。”蘇威拱手道:“衛王在武散軍方面,現在是正三品冠軍大將軍,往上只有從二品鎮軍大將軍,鎮軍大將軍之上則是正二品輔國大將軍、從一品驃騎大將軍。老臣以為升鎮軍大將軍為佳。”

  楊集現在已經是鯤鵬翱翔之相,其勢,不可當。況且族侄女蘇蕓娘是楊集的姨娘,兩者之間不是母子、卻如同母子一般,蘇威在此刻賣楊集一個人情,正是惠而不費慷朝廷之慨。

  而且看皇帝之心意,也有加恩重賞之意。

  堵也堵不信、不合理,自己又何必做那惡人?

  楊素笑了笑:“蘇相,這封賞似乎有些輕了吧?先帝時期,衛王便是涼州刺史、涼州大總管,今之涼州牧不是合二為一,至于右衛上將軍、冠軍大將軍、金紫光祿大夫、上柱國,是在仁壽宮‘右衛內訌’事件中用命掙來的。”

  “而后先在平息漢王亂中立下了大功,接著又再征大湖區,殲滅了慕容卑、突厥十余大軍,將我大隋兵鋒再一次深入東突厥腹地,可是朝廷除了賞賜一些財物之外,官職方面卻沒一個得到晉升,如今又立功勛歸來,若是僅僅只是在武散官升一級,恐有薄待功臣之嫌。”

  在這個問題上,楊素倒不是故意懟蘇威,一方面是他很欣賞楊集;另一方面是他和蘇威必須在無傷大雅之事上針鋒相對才好,而這也是兩之間無言的默契。

  楊廣又開始頭疼了,照楊集這種打仗的水平和速度,只怕他回了涼州不久,又要把半死不活的吐谷渾給滅了,最好還是預留一些上升的空間,可如果按照蘇威的意見,只升無關緊要的武散官,他自己都過意不去。他沉吟片刻,說道:“兩位所言都不無道理。蕭尚書,你為兵部尚書,細察軍機表理,以為如何封賞為宜?”

  蕭玚拱手道:“圣人,衛王功勞多為軍功,此番軍改,又提出許多行之有效的寶貴意見,此后,兵部還需要他的才智、經驗,微臣認為可賜衛王檢校侍郎之職,褒揚其忠貞驍勇之姿、彰顯智勇雙全之能,此舉傳開,必將激勵將校建功立業之心。”

  其實蕭玚心中早有定論,只不過他這個兵部尚書在大殿之內,只是一個小角色,輪不到他主動說話,此時見到楊廣詢問,便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自軍改‘立項’以來,兵部的事情就多了幾倍,弄得他和段文振心力交瘁,他劍仙閑下來的時候,也談過楊集,段文振更是說楊集足智多謀、經驗老道,若他是兵部官員,他們必將多了一個強大的臂助。方才論功之時,他便產生了把楊集拉來兵部的想法,如果楊集在兵部“掛職”,那他和段文振就能堂堂正正的請教了。

  此言一出,不僅正中楊廣下懷,也讓一眾重臣面現思索之色。

  楊廣面露欣然之色,向蕭玚說道:“蕭尚書所言,實乃金石之言,我大隋就需要衛王這樣的少年俊彥,若軍中將軍皆如衛王,我大隋必將更加輝煌、強盛!也罷,那便加封衛王為檢校兵部侍郎。”

  大隋一、三、三品秩只有正從兩檔,到了四品及其之后,才出現正上、正下、從上、從下,而在職的六部侍郎是正四品上;諸如檢校兵部侍郎、檢校吏部侍郎則是低了兩個檔次,即是從四品上。

  掛著“檢校”二字的官員們,實際上沒有理事實權,卻有出言獻策的義務,形同于是后世的顧問;就拿楊集這個剛剛獲得的“檢校兵部侍郎”來說,平時吃干飯,但兵部有什么重要事件發生,他就有義務和責任幫助兵部排憂解難。

  權力大小的問題姑且不論,就拿名頭來說,楊集這個“檢校兵部侍郎”蠻唬人的。這是因為楊堅創立五省六部制以后,五省便已經取代了九寺,成為中樞的主流機構;到了楊廣改五省六部為三省六部,三省六部的名望更是如日中天,三省六部中的任何一個職務都給人一種“高大上”的感覺;楊集有了“檢校兵部侍郎”的名頭,那么崇拜他的人,必將是一片歡騰,這也算是朝廷給了“功臣”一個交待。

  下面的人不太清楚兵部侍郎、檢校兵部侍郎的區別,楊集卻是知之甚詳、心知肚明,情知自己被蕭玚這個姐夫兼大舅子抓了壯丁,心頭說不出什么滋味,只能當眾謝恩!

  此外,楊集覺得楊廣一定是故意的:他在御史臺二臺之后,當眾議功;一是出現籠絡人心權術需要,向大家透露出一個有功必賞的信號;二是向外臣們透露一個信息:御史二臺是我楊廣扔給外臣的甜頭,但是我們老楊家,仍舊是“壓軸的重頭戲”。

  “圣人,冊封衛王為檢校兵部侍郎之事若是傳揚出去,必將是一段千古佳話。”這時候,刑部尚書李圓通笑著說道:“只不過衛王除了帶兵有方,還精通刑名之學,涼州在他治理之下,夜不閉戶、道不拾遺,能否在刑部也掛一個‘檢校刑部侍郎’?”

  “那不行、我不干。”楊集聞言,頓時臉色大變,揮了揮手道:“我就是一個愣頭青,既不懂律法、也不懂刑名學,一切都是州牧府官員的功勞,與我沒有半點關系,李尚書可以讓人去跟他們交流、溝通,反正別找我就行。”

  涼州雖然說方方面面都進展勝利,但是至今還沒有形成一個完善而簡潔的體系,故而諸多繁重,一旦回去以后,又得忙碌起來,他哪有那么多精力兼任朝廷之職?

  右衛上將軍、檢校兵部侍郎他是推辭不掉了,豈能再領一個更繁重、更麻煩的“檢校刑部侍郎”?

  若他領了、事事都辦了。朝廷還要刑部官員做什么?

  吃干飯嗎?

  “好了!”楊廣揮了揮手,打斷了想要再說的李圓通,向楊集說道:“衛王,既然你領了檢校兵部侍郎之職,當在軍改一事盡心盡力。”

  “喏!”對于兵部之事,楊集無話可說,也愿意協助兵部清除軍中的害群之馬。

  楊廣笑了笑:“我與諸位相國、尚書還有要事再議,就不留你用晚膳了,先回去吧。”

  “遵命!”楊集深施一禮,躬身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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