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隋主沉浮 > 第543章:楊集,國之奸佞?
  定下賭約,楊集匆匆忙忙趕回了王府;王府府門和大興那座不大一樣,宏偉壯麗雖是更勝一籌,可是列戟卻從十八支變成了十二支。

  列戟是一種彰顯尊榮顯赫方式,此方式自周朝即有,然制度不明、數量也沒有嚴格的限制;到了南北朝,列戟制度處于草創階段,所列之物不僅僅是戟,有時為槊、斧、戈。大隋立國,列戟制度得以確立,正式成為官方政治賞賜的的國制,由朝廷頒發給官員以及有戰功的武將,世家門閥再也不能像以前那般擅自列戟、數量也有了嚴格的規定。

  按隋制,列戟分為申請、審核、頌發、收回四個流程。顯貴人家想要列戟;需職事官、勛官、散官均為三品。即是說,達到條件的官員先是向禮部申請;禮部禮部司負責對申請者的職事、勛、散官資格進行審核,確定三項完全符合條件后,批準授戟,然后再由軍器監打造、發放。如果獲得這項殊榮的人死了,或是降職、犯罪,禮部和軍器監將列戟收回。

  高颎的長子高弘德在開皇年間,因父功受封為應國公,于是他也申牒請戟,但由于齊國公府已有彰顯高颎功績的列戟,時任工部屯田侍郎的柳彧認為申請不合理,理由是一處府第只能列一套戟槊。最后柳彧的意見被采納,朝廷駁回了高弘德請戟要求。于是這又成了規定之一。而楊集家,便是這種情況。

  楊爽生前掙[zhèng]到了十八支列戟,按規定,他死后,列戟要收回銷毀,但是他是楊堅、獨孤皇后一手帶大的人,而且生前功績太大,堪稱是大隋的軍魂、精神、豐碑,所以軍方強烈要求特事特辦,本就不想收回的楊堅也就順坡下驢了。

  這也導致大興城衛王府,沒有彰顯楊集功績的列戟,大隋如今遷都洛陽,所以門前這十二支列戟,代表的便是楊集功績和榮耀了。同理,高颎門前的十支列戟也是屬于其長子的,而他本人的“榮耀”則是在大興城,其他老臣也是如此;而子弟沒出息的宇文述,家門前連列戟都沒有。

  這種變化,顯然是楊廣在操作的。如果不是楊廣嚴防把守,禮部司官員敢不頌發?敢得罪多不勝數的王公大臣?所以說,僅僅只是從列戟這一項來看,就有濃重的‘把過去留在關中’的政治意味,同時也代表楊廣要與過去分割的心思。

  “這只是開始!接下來,必有大動作。”楊集目光從陳列長戟兵器架上移開,看向了停在廣場側邊的一輛馬車。

  馬車旁邊,筆直的站著十名衣著奢華、腰挎橫刀的的家丁,而蘇亶(dǎn)從馬車里走了下來。

  “元宰,你怎么來了?”楊集不由一怔,午后去楚國公申飭時,這家伙還在維持秩序,怎么跑到這里來了?

  “大王,我是來找你的!”蘇亶滿面紅光的行了一禮。

  “升官了?”蘇亶這種模樣,令楊集想到了宮里碰到的李淵,兩人的表情幾乎是一模一樣。

  “還沒呢,不過也快了!”蘇亶樂呵呵的笑著,他低聲說道:“下一步,有可能是內史郎中。”

  蘇亶現在是河南縣令,由于是河南縣是京縣,所以縣令品級極高,和下州刺史一樣是正四品上。兩多時辰前,祖父蘇威特意跑到勸善坊,送來一個內部消息:說是新年以后,他將進入內史省(中書省)擔任內史郎中;內史郎中有權起草詔文文書、有權駁回尚書省發來的決定,權力極大。祖父同時告訴他,當了一兩年的內史郎中以后,會想辦法調他當地方刺史,如此再當三五年刺史;回京后,便有資格競爭六部侍郎了。

  這個消息,讓蘇亶心情欣喜若狂,“交班”以后,便興沖沖的跑來這里,向老上司分享喜悅。

  楊集聞言,臉色變得異常古怪起來:“不會是封德彝那個職務吧?”

  封德彝之過,實際上只是“楊素派系內訌”,根本就沒有上升到官方的高度,但是楊集路過皇城時,便聽說封德彝被判了個免官為民、永不錄用,連其子孫三代,也不能從政、從軍。

  對這重罰的由來,楊集自然心知肚明。

  緣由是執掌審判之刃的官員也有自己的派系、也有自己的派系利益、也怕‘屬下’有朝一日背叛自己;而封德彝兩面三刀、賣‘主’求榮的舉動,壞了官場規矩、引起了公憤;于是大家便拿他開刀,讓自己的“屬下”引以為戒。

  “正是這個職務!”蘇亶嘿嘿笑道:“本來,虞世基上位的可能遠遠超過我……。”

  “等等!”楊集打斷了蘇亶,問道:“虞世基又回來了?”

  “回來了,他現在是內史省通事舍人。”蘇亶解了楊集之惑,接著又說道:“大王呵斥封德彝時,將他提了提,他便失去了競爭的資格。否則的話,哪里輪到我啊!”

  楊集點了點頭,指指大門:“進府再說吧!”

  “多謝大王,不過不必了,我稍后還要去勸善坊坊署坐鎮。”蘇亶搖了搖頭,笑著說道:“我是聽說陰司馬他們都回京了,打算抽個時間和大家聚聚,大王務必賞光!”

  楊集自無不可,便說道:“你安排吧!只要大家在京,一定到。”

  “就這么說定了!”蘇亶拱手道:“卑職告辭!”

  。。。。。。。

  暮色四合,位于安業坊的虞府華燈初上,朱色燈籠從大門至后院點起,如同火龍般照耀前廳后院,整個府邸明亮如晝、璀璨輝煌。

  后院樓閣之內,絲竹管弦之音在帶著雨意的涼風中飄蕩,幾個衣裙艷麗、身姿曼妙的少女,正在二樓隨著充滿江南的樂聲翩翩起舞。虞世基坐一張圓形桌案前用膳,兩個新進婢女侍奉左右。

  虞世基以前不是這樣的,他剛剛入仕的時候,始終保持名士氣度,不僅為官清廉,而且在生活上,也和弟弟一樣樸素。但是娶了娶了續弦妻子孫氏后,便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轉變。

  孫氏長得花容月貌、國色天香,媚而淫/蕩,野心大、無貞潔觀,前夫死后不到一個月,便在靈前勾引了虞世基。自她攜前夫子夏侯儼再嫁虞世基后,過上了奢靡的日子。受其影響,虞世基無復先前素士之風。

  他為了保持這種龐大的開銷,利用職權之利,開始收受賄賂、賣官鬻爵。虞世南見兄長自甘墮落,自己又屢勸不改,便慢慢的斷了往來。

  雖然離開中樞幾年、被罰一筆巨財,可是虞世基當內史侍郎期間,他肆無忌憚的貪污、受賄,積攢了無數財富,仍有數之不盡的財富;他在云州開陽縣當縣令時,為了爭取早日回歸朝堂,非但不敢貪污受賄,反而倒貼大量財富去經營政績,這也是他將貧瘠的開陽縣經營得百姓盡歡顏的原因所在。

  按說,虞世基現在應該裝孫子才是,可他過慣了奢華的日子、手中又有大量財富,豈能像弟弟那般甘于貧賤?

  “家主,大郎回來了!”這時,一名仆人進入房中,低聲稟報。

  “讓他進來吧!”虞世基把雞骨頭吐在一旁的瓷碗上,婢女拿著手帕幫他擦了擦胡須以及嘴上油污,另一位婢女連忙遞上茶盅。

  不大一會兒功夫,其繼子夏侯儼走進樓閣,行了一禮,低聲道:“阿耶!”

  虞世基令婢女、歌女退下,不緊不慢的呷了一口茶,向夏侯儼問道:“人見著了沒有?”

  夏侯儼臉色陰郁,飽含屈辱的說道:“阿耶,衛王府實在欺人太甚!”

  今天,虞世基在楚國公府前,目睹了楊集拿他的名頭去證明封德彝之不堪,心中的憤怒可想而知,不過楊集實非他所能惹,所以這個啞巴虧,虞世基不想認也得認,他擔心楊集日后繼續為難自己,便又派繼子去送禮;而名目,則是多謝楊集關照虞世南,他這個當兄長的,代弟弟表示感謝。然而夏侯儼奉命去送禮,府門就都不去,就被王府門房管事轟了回來。

  實際上,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楊集二子誕生之后,他奉命去了幾回,可是王府盡皆不收。

  “這回,又是怎么說?”虞世基皺眉問道。

  “他們這回更過分,什么都沒說,直接就是驅逐。阿耶,王府的人盡皆飛揚跋扈、囂張無比;若不是得到楊集指示,想來他們也不至于如此。”夏侯儼陰沉著臉,憤怒的說道:“對了,我走出王府府前廣場不久,楊集就回來了……”

  虞世基目光閃爍,問道:“見著人了?”

  “遠遠就見著人了!”夏侯儼臉色更黑了,說道:“不過他見的是到訪的蘇亶,而不是我。”

  說到底,他怕楊集找由頭收拾他,根本不敢上去打招呼;但同時,他沒有完成虞世基交待、甚至連人都不敢見,此時害怕虞世基收拾他,也只好這么說了。

  “嘭!”虞世基面色怒氣涌動,猛拍桌子道:“好一個囂張跋扈的幸進之徒,我遲早要雪此仇恨!”

  他之所以三番五次派繼子去送禮,不是他犯賤,而是不得不爾。因為楊集這個人,并不真清高,別人家所送賀儀,他照收不誤,然而偏偏就不收他虞世基的賀儀。

  如果僅僅只是“厚此薄彼”、瞧不起人、記仇而不收,那也就罷了。可是這里還隱藏著極其濃重的政治風向、還暗含著“虞世基是我楊集的仇人,你們自己看著辦”的意思。

  王公大臣、文武百官懾于楊集淫/威,在這種非常明顯的暗示下,紛紛和他劃清界限,不敢有所往來。而他虞世基不但位卑、還有重大污點,升遷本身就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現在又遭到官場主流一起孤立、冷遇,這又談何升遷?升遷不了,日后又如何再次輝煌?

  他孜孜不倦派繼子送禮,目的便是溯本求源,想從楊集身上打破這種“明目張膽”的孤立、爭取官場主流的認同。如果破了這種“冷暴力”,他未嘗沒有機會卷土重來。但是通過王府的態度來看,一律失敗了。

  更讓他受傷的是,楊集今天在楚國公府門前說的那番話,又令官員想起了他橫行霸道、是敵則打擊的行事風格了,職房中的同僚今天下午就紛紛疏遠他了。

  到了明天,情況定然更加糟糕!

  這一點,他堅信不疑!

  夏侯儼看了看怒火沖天的繼父,低聲道:“阿耶,楊集如日中天、皇帝寵溺;此時還不到作意氣之爭的時候,若是與其對抗,吃虧的反而是我們。然而月有陰晴、官有浮沉,楊集終有一天得不到好下場。依我之見,既然此路不通,還是算了吧!”

  虞世基陰沉著臉、默然不語,苦思破局之策。

  他也不信楊集能一直得圣眷,不說其他,單是楊集在軍事上的成就,就有功高震主之嫌了;之前有楊素擋著,所以皇帝的警惕的目光還瞧不到楊集身上,甚至還用楊集來平衡楊素。可楊素不在了,皇帝哪能像以前那樣重視、信重。

  另外就是楊集豎敵太多,他是皇帝用來對付關隴貴族的利刃,令關隴貴族恨之入骨;在紙書、活字印刷術表現出來的堅定支持態度,又令天下士族咬牙切齒;一旦他失去帝心,或是有所差錯,今天被捧得有多高、明天摔得就有多疼!

  可他,一刻都等不起啊!

  惹上了這么一個敵人,他怎么就這么倒霉呢?

  早知如此,也就不收宇文述的禮了。

  夏侯儼見繼父無計可施,忽然想到了一人,連忙建議道:“阿耶,封德彝足智多謀,但卻落得個人見人厭的下場。阿耶此時若是收他為幕僚,還不得感激涕零、盡心盡力?”

  虞世基心頭微動,問道:“封德彝唯利是圖,毫無忠誠之念,他先是背叛楊素、示好于我;可是我失勢不久,立馬又背叛了我。我怕他再一次背叛啊!”

  夏侯儼笑了笑,說道:“今時非同以往,封德彝如今臭名遠揚,日后沒有人敢用他了,既然他已經無路可走,焉敢再次背叛阿耶?”

  “說得也是!”虞世基贊同繼子這個說法,吩咐道:“你去見見他,只要他愿意為我效力,我不記前嫌。”

  “喏!孩兒告退。”夏侯儼行禮告退。

  “等一等!”虞世基也想到了一個人,于是叫住了繼子,起身上前道:“元敏之妻元韋氏、和齊王曖昧不清,要是她出面說項,對我大有裨益。你去找你阿娘,讓她挑些古玩字畫、金銀玉器,明天就給元韋氏送去。”

  作為楊暕曾經的老師、謀士,虞世基對楊暕的愛好、對楊暕和他姨姐之間的關系,自是了如指掌。

  至于不守婦道的元韋氏,既然她心甘情愿的將身子交給楊暕,又豈是什么貞潔烈女?不過元家和齊王府皆不差錢,錢財等“俗物”怕是打動不了她。

  “喏!”夏侯儼聞言,面色凝重的拱手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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