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隋主沉浮 > 第574章:人才濟濟,同仇敵愾
  宇文府內的會客廳白石為階、朱紅漆門,廳中內布置的一桉一幾、一柱一匾皆有古意,兩廂壁上掛了四軸筆墨酣暢的寫意山水畫,一幅署顧愷之之名、一幅署曹不興之名、一幅署陸探微、一幅署張僧繇,此四人在繪畫之道上的成就各有所長,對傳統繪畫的發展,影響極大,因此被后人合稱「六朝四大家」。

  廳堂雖深,可是軒窗大開,映得一片明亮,不顯絲毫晦暗。窗外假山藤蘿綠意盎然,其自然雅趣與廳內拙樸古意相得益彰,無論是廳外一石一竹,還是廳中一梁一柱,俱都擁有一種歲月留下的痕跡,顯得特別莊重與肅穆。

  楊集看得暗自訝異,宇文述的大興府邸、會客廳,他去過無數次,那里的風格與這里截然不同,按照宇文述的作風和喜歡,每座廳堂陳設必然鑲金嵌玉、帷幔簾帳也得是頂級的綾羅蜀錦才行。

  但是洛陽的府邸,處處彰顯雅致,大興那種金碧輝煌、富麗堂皇的張揚之風,不見分毫。由此也可見,宇文述飽受打擊后,學會內斂、收斂了。

  張出塵并沒有進來,楊集單獨坐在茶幾前慢慢品茶,幾上還有一個四四方方的布包,里邊是宇文述或許急需的漠州各族的資料。

  他不希望宇文述壞了漠州的局勢,更不是來吵架,否則也不會聽長孫成的話,前來宇文府了。為了達到勸說的目的,還特意回家一趟,把手上的資料取來一份;此外,還有宇文府的罪證。

  「大王光臨寒舍,真是蓬蓽生輝吶!」隨著一聲蒼勁有力的爽朗笑語響起,一身正裝的宇文述從屏風后面大步走了出來,身后還跟著他的謀主司馬元謙。

  「宇文公,冒昧登門,還請海涵!」楊集起身拱手一禮。

  一聽他這么說,宇文述便知道對方是以私人身份來訪,飛快的瞥了幾上布包一眼,臉上笑容更盛;他一邊加快腳步走來,一邊哈哈大笑的連連還禮:「大王肯來,乃是寒舍上下之大幸,何來冒昧之說?」說著,便抬手示意楊集入座。

  司馬元謙等到兩人相對而坐,便跪坐在一側,端起茶壺,先替楊集添了八分滿,再給宇文述斟了一杯,然后便起身退得遠遠的。

  「幸賴大王主持公道、替老朽說情,使圣人、滿朝文武得知軍改之敗,敗于崔仲方之手。我也終于獲得報效圣恩之機!」宇文述當著宇文靜禮、李敏的面,求楊集幫助;而他也的的確確因為楊集才有了這個機會,他不管如何,都要承認這份人情,說出這番,也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就算沒有我,圣人也會啟用宇文公。我也只是添了一把柴火而已。」不等宇文述說什么,楊集主動問道:「聽說宇文公明天離京上任,而昨天宴請親朋好友?」

  「確有其事,不過著實是一言難盡!」宇文述嘆一口氣,苦笑道:「近來際遇,也讓我知道什么叫人情冷暖、世態炎涼了,有些人可以共患難,卻不能同富貴。」

  楊集等的就是番話,云澹風輕的說道:「其實也不能怪他們,而是宇文公、或是貴府一些人的作法,讓大家不敢和宇文公交往,這才敬而遠之!」

  宇文述面色一變,看到楊集略顯冷澹的神色,深知這位衛王意有所指,連忙問道:「愿聞其詳!」

  楊集從懷中取出兩封信,他放到茶幾上,輕輕推到宇文述的面前,胡扯道:「這是昨晚有人射入我府內的箭信,宇文公看看就明白了。」

  其中一封是天門搜集到的罪證,另一封是長孫成前段時間提供的罪證。

  長孫成一輩子都為消弱突厥而努力,之所以早早卸下任務繁重的突厥使,不是他想,而是他在奔波這幾十年時間,經歷無數場驚險戰斗、身上受了無數傷患,隱隱發作起來的病痛,早已讓他無法勝任突厥使這個職務。

  聽說宇文家盜賣戰略物資給大隋之敵、畢生之敵,心中又怒又恨,然后通過突厥的人脈關系一一調查,結果一下子就出來,然后天門再按照他提供的罪證,順藤摸瓜去查,于是又得出了詳細的數據、接頭人員。

  實際上,楊集知道武器禁止是禁上不了的,與其讓不法商販謀利,倒不如以官方的名義,大大方方的賣,這樣既能給國家帶來巨大的收入,也能帶動冶煉技術的發展,更重要的是能夠讓異族在武器裝備方面離不開大隋。如果大隋控制得死死的,他們一定高價從工匠和世家門閥購買煉鐵術、鑄造術,一旦他們自力更生,有著比較完善的工業體系,對大隋危害將會更大無數倍。

  有鑒于此,他并不反對販賣武器,而且他也在賣,不過他賣的都是淘汰下來的東西,而且他是以官方的名義去賣,得到的鉅財,也是用來造福地方。

  所以他認為東/突厥也可以賣,但這種生意,必須牢牢的掌控在朝廷之手,這樣也能評估出東/突厥究竟有多少先進的武器裝備,為作戰提供比較精致的精兵數據。而東/突厥有了正規的進貨渠道,自然不用冒著與大隋開戰的風險、偷偷摸摸跟不法商販交易。

  宇文述疑惑的看了楊集一眼,先后打開兩封信瀏覽一遍,臉色變得異常難看起來,這兩封信記載了他家近期販賣給突厥的生鐵的去向。更令宇文述心驚肉跳的是,竟然具體到了運輸多少、販賣多少、賣得多少錢、途中有哪些人接應。

  宇文述又恨又怕,驀然,他將兩封信死死的捏做一團,抬眸望著楊集,一字一頓的說道:「大王,定是關隴貴族因為軍改之事,設計陷害我。」

  「宇文公,你家商隊我沒見過、我也不知道運輸的是什么。但是我帶過兵、打過仗……我能通過馬車大小高低、拉車牲口是否吃力勞累、道路車轍是否深淺,就能大致斷定車中是何物。」楊集目光深邃的看著宇文述,說道:「關隴貴族多的是帶兵打仗的人,也能通過這些常識辨出車中貨物。他們要是采取迂回戰術,從生意上打擊你,定然有了十足準備。」

  「大王,宇文家雖然號稱是大隋最大的鐵商,但我兒士及乃是帝婿,我們與圣人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系,絕不會做出如此不智之事。而且鐵商不知凡幾,一定是有人冒用我宇文家商隊的名義去和突厥人交易,還望大王明鑒。」

  嘴上雖是如此說,然而宇文述心中明白,此刻任何辯解都是蒼白無力,只因這些證據全部屬實,不但宇文化及和魚俱羅在哪家酒樓吃飯、見了什么人,都寫得一清二楚;就連負責接貨、買賣的突厥人是阿史那咄必、阿史那叱吉設都知道。

  這就使得這些不法生意根本不經查,只要朝廷向突厥施壓,那邊一定竹筒倒豆般的將事情說出;到時,再逆向詳查,就會真相大白、無可辯駁!

  楊集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直接略過宇文述蒼白的解釋,說道:「信上內容真實與否,我不關心,也不想當某些人手中的棋子。但是正如宇文公剛才所言:你在軍改一事上,得罪了太多人,盯著你們父子的人,絕對不在少數。」

  說到此處,他慢慢喝了一口茶,搖頭嘆氣道:「說句難聽的話,貴府上下,全靠宇文公一人在撐著,貴府某些人若是做出什么令圣人失望、盛怒的事,宇文公再也沒有機會了。到時候,貴府怕是前途難料啊!」

  宇文述聽得心頭一片凜然,年紀大和后繼無人是他最大心病,如果他沒落至死,那兩個敗家子別說是把宇文家發揚光大了,恐怕連這個家都守不住,落得被豺狼虎豹吃得一干二凈的下場。

  他拱手道:「多謝大王良言相告,我定然對家中上下來回看管。」

  「宇文公能這么想,那是再好不過了。」楊集指了指茶幾上的綢包,說道:「這是漠州一些基本信息和資料,希望可以幫到宇文公。」

  「謝大王!」如果是剛才,宇文述定然欣喜若狂,但此刻,已經有些心不在焉了;尤其是楊集說的「盯著你們父子的人,絕對不在少數」、「貴府上下,全靠宇文公一人在撐著」,直接令他心驚膽戰,恨不得把每一呼一吸都用在叮囑兒子的身上。

  楊集目的已經達成,便起起身來,向宇文述拱手一禮:「宇文公明天即將遠行,我就不浪費你寶貴的時間了。要是你知道誰是幕后黑手,務必給我說上一聲,我倒想看看是誰在利用我。」

  「一定、一定!」宇文述見楊集有了去意,而且他也無心挽留,便和司馬元謙一起將楊集送出大門,目送他的車駕離開之后,兩人又飛快跑回會客廳。

  宇文述見司馬元謙準備詢問,揮手打斷了他,將揉成一團的信件丟了過去:「元謙,你先看看再說!」

  司馬元謙一目十行的看完,頓時大驚失色,臉色一片慘白。

  宇文述嘆息一聲,問道:「你也聽到了!說說看,到底是何人所為?」

  司馬元謙沉吟半晌,向宇文述說道:「家主,雖然關隴貴族大門閥是最大的嫌疑,但是我有些懷疑衛王,懷疑他在挑撥家主和關隴貴族惡斗,然后他就是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不是他!」宇文述也懷疑過楊集,但他很快就否決了,緩緩的說出了理由:「其一、衛王、王太妃貿易對象向來是西域、西突厥,東方貿易基本不做。雖然和東/突厥也有了貿易往來,可是這條商路開辟的時間不久、商隊沒有去過東/突厥一次、交易場所更是在涼州。說白了,就是坐等史蜀胡悉為首的粟特人上門,而粟特人是突厥的下等人,他們沒有資格接觸到突厥高級人士。如此算下來,衛王他們在東/突厥境內并沒有合作對象、商業網絡,不可能知道這么周詳!」

  「其二、從雍州北上草原的路線,向來是關隴貴族的傳統商隊,我們也是因為圣人的緣故,才得以行走。可元家也偷偷把武器裝備、生鐵、油鹽、糧食拿去北方賣,我們兩家還因此相互襲擊對方的商隊,兩敗俱傷之后,才坐下來達成妥協。然而元家做夢都想獨霸武器裝備、生鐵這兩大暴利生意,所以之后又陸陸續續的發生了沖突。我現在不僅與元家形同水火不相容,還失勢了,所以我認為是元家向衛王投信。」

  「衛王也和元家有不共戴天之仇,所以元家的目的是讓兩個仇家斗起來,不管最后誰勝誰負,他們都是獲利一方。」

  停頓了一下,宇文述長嘆一聲,苦笑道:「我和衛王要是如元家之愿,斗將起來,最后輸的絕對是我們;到時候,走向東/突厥的武器、生鐵生意,就是他們元家的了。」

  「家主英明!」聽到這里,司馬元謙不再懷疑楊集了,他皺眉道:「家主,要不要立刻告訴衛王?」

  「我們沒有確鑿證據,千萬不能著急,否則衛王認為我們借刀殺人。」宇文述默然半晌,指了指那皺巴巴的信紙,吩咐道:「找些人,把這些事情扛下來。」

  「喏!」司馬元謙應道。

  「我們不能再向異族販賣禁物了,既然元家喜歡,那就讓他們好了。」宇文述忽然冷笑一聲,說道:「元家想從生意上打擊我們,我們也可以。元謙,搜羅元家罪證之事交給你了。」

  「卑職定不負家主所托。」有了家主賜予的權力以及大致方略,司馬元謙也知道自己接下來應該怎么辦了;他想了一會兒,又有些為難的說道:「家主,生鐵是我們最為重要的生意,倉房內本來就堆滿了鐵錠,而南方的鐵礦每天都在產出,卑職著實有些擔心。」

  宇文述皺眉道:「你擔心什么?」

  「這個生鐵生意涉及到各個階層、各個領域,說是關系到千家萬戶亦不為過,若是某個環節出差錯、或是發不起薪資,那些熟手、工匠定然會各奔前程,而我們這個生意也就完了。接下來,這些生鐵又將銷往何處?還請家主明示。」對于這個關系重大的大生意,司馬元謙這個謀主、府上總管也不敢擅自做主,必須宇文述批準方能執行。

  「將一部分生鐵打造成農具,賣給百姓!」宇文述揉了揉隱隱生疼的太陽穴,又說道:「朝廷工程甚多,很多東西供不應求,可將另外一部分,打造成鐵鍬、鐵釬、錘頭,賣給那些承包商,只要不虧本即可。」

  「喏!」司馬元謙聞言,頓時松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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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71章:賊喊捉賊免費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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