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隋主沉浮 > 第688章:蝗災
  楊集在洛陽、張掖、大興各有座主府邸,位于大興城平康坊衛王府是他出生長大的地方,仁壽二年被楊堅逼著出仕以后,便在大興和張掖兩邊跑;等到朝廷東遷洛陽,大興這座王府基本上淪為駐足的驛站,居住的時間少得可憐。

  主人們不在的時候,這里仍然有數十戶人家一樣生活,王太妃也時不時回來住一段時間,可是這個家,畢竟早已傳到楊集的手上了;當主人不在的時候,王府這些人覺得少了主心骨似的。尤其是楊集向吐谷渾動兵前后,關中這個關隴貴族核心之地缺乏朝廷約束,充滿了躁動的氣息、充滿了各種對衛王府不利的風聲,留守大興的王府奴仆、親王、店鋪伙計都有一種壓抑和緊張的感覺。

  隨著主人和主母、少主帶著巨大榮耀歸來,那股壓抑和緊張的氣息頓時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心安的歡聲笑語;主人們表面上沒有對這個家做出任何改變,可他們就像久旱甘露,悄無聲息的滋潤著這個大家庭,讓它泛起勃勃生機。

  翌日,楊集一如既往的早起用功,剛剛梳洗完畢,楊集就得到下人來報,說是楊廣讓他去中華/殿參加早朝。

  楊集一臉納悶的說道:“今天是五月初一了?”

  早朝向來以處理政務為主,而隋朝雖然沒有什么武將不得干政之說,卻也有不在其位不謀其政的概念,武將也因此擁有不必每日上朝的特權;而朔望朝會要隆重一些,具有一定身份文武官員都要到場。至于大朝會,那就是在京文武和州郡主官都要去,主官如果有事走不開,則由次官代替,是為朝集使。

  楊集在隋朝的地位相當高,自然有資格參與朝會,只不過除了必須去的大朝會和朔望朝,每天必有的干實事的常參是能不去則不去。而他這個尚書令又成虛職、昨天也謝恩了,故而還以為五月初一到了呢!

  蕭穎搖了搖頭:“五月初一還早著呢,也許是圣人有事相召吧!”

  楊集點了點頭,也只能這么解釋了。

  換上朝服,去到中/華殿開會,才知道雍州和并州北部又鬧旱災、又缺糧了。

  之所以說“又”,是因為周、齊、陳對峙到現在,氣候就顯得十分異常;以前如何,楊集不太清楚,但是在他長大這些年里,隋朝年年發生干旱、洪澇等自然災害,不是北方干旱寒冷、糧食減少,就是黃河、淮水、漢水泛濫成災。總之就是沒有一年正常過。

  隋朝這幾年的經濟,雖然因為絲綢之路開通得到飛速發展,但是北方糧食儲備卻是顯得有些不足了;而且大隋近來連連動武,朝廷又把大量糧食運去支援涼州,使雍州、并州、幽州等北方大州的糧食儲備受到嚴重影響,分布在關中各地的知名官倉都存在空倉的現象。

  雍州和并州北部自去年年底便干旱無雨,使小麥等農作物盡皆干死在田地之中,到了今年初,百姓幾近絕收。朝廷面對這樣的嚴峻形勢,已經不是考慮收稅的問題了,而是如何解決受災百姓的吃飯問題。

  而楊堅修廣通渠,楊廣修通濟渠、永濟渠、上接通濟渠下接江南運河的邗溝的主要目的之一,就是希望南糧能夠迅速通過便捷安全的運河,源源不斷的運抵災情時有發生的北方,然后再用南糧、以官糧來平抑糧價,解決北方人的吃飯問題。

  當數量龐大的官糧的“強勢”北上,把糧價死死的壓在斗米二三錢的價格之內,對此,百姓們自然是盡歡顏了,但此舉卻嚴重觸動了大糧商的利益。大糧商們雖然不敢明著與朝廷作對,卻能在缺糧的時候囤積居奇、藏而不售,當官糧售空,他們再以高昂的價格賣糧。更可惡的是,他們不賣也就罷了;還以各種方式、各種關系買走大量廉價的官糧,然后拿去囤積。對于這種發災難財的商販,歷朝歷代所采用的手段,唯有限量售賣。

  面對這些可惡的糧商,歷朝歷代的皇帝倒不是不想嚴懲,他們之所以沒有嚴懲,一是不敢,只因經營糧食的大商,皆是出自世家門閥;在這個關鍵時刻,你要是嚴懲他們,他們就能把市場和天下都攪得翻天覆地;二是不能,這個年代交通不便、運力不足,光靠朝廷的運力和手中的糧食,不能及時解決不了那么多人的吃飯問題,這個時候,唯有借助商隊、渠道遍天下世家門閥。

  當朝廷想扶持中小商販時,他們扯出無商不奸的概念,然后借助農業是一國根基的理念,迫使朝廷推出重農抑商政策,好使他們吃獨家飯;當朝廷想收與所有商業有關的商稅時,他們又說什么不能與民爭利。

  久而久之,他們就成為各行各業的壟斷者,而朝廷對他們的依賴也會進一步擴大;而楊氏父子修運河的目的,既是加強朝廷對天下的掌控、方便南北人相互溝通、以南糧來解決北方人吃飯問題,同時還含有擺脫對世家門閥大商過度依賴的深意。

  可是如今這些有深厚背景的大糧商,知道雍州和并州官倉糧食缺乏的消息,又開始囤積居奇了。他們現在不僅沒有賣糧、還在北方受災的郡縣默默收購官糧,只等官府把糧食售賣一空,再出來賺錢。

  雖然尚未影響到關中百姓,但是消息一旦從北方傳下,這里也會受影響,繼而影響到整個北方。而百姓是盲從的,一旦他們看到別人買、也會跟風搶購,從而影響更多人。這個時候無論朝廷說什么、怎么解釋,瘋了的百姓也不會聽,唯一的辦法就是以平時的價格敞開賣糧,等百姓們見到糧食從未斷供、糧價不變,自然就平息了下去。

  事實上,朝廷從開皇中期就不缺糧了,朝廷缺的是運輸糧食、分流糧食的運力。楊堅當初見到天氣異常、北方動不動就歉收絕,就連號稱八百秦川的關中也供給不了京城,于是他除了開通廣通渠之外,還在大興城四周修了很多官倉。而在離京城更遠的地方,又修了四座大型官倉,這幾大官倉分別是京兆華陰縣的廣通倉、洛陽陜縣的常平倉、汲郡黎陽縣的黎陽倉、河內郡河陽縣的河陽倉。

  楊廣同樣重視糧食儲備,在修洛陽城的時候,在洛陽城內修了一個可以儲存六百萬石糧食的含嘉倉,之后又在河南郡鞏縣洛水進入黃河的洛口處,修了一座洛口倉。

  位于關中的廣通倉和西京附近的官倉現在雖然是空的,但另外五大糧倉卻有很多很多運自東方、南方的糧食;尤其是去年修成的洛口倉,共有糧窖三千口,每窖可以儲糧八千石糧食,按此記載計算,光是洛口倉都能存儲2400萬石糧食;此倉的儲糧量雖然只有可存量的四成,但少說也有960萬石左右;而含嘉倉、黎陽倉、河陽倉、常平倉卻是滿滿當當的。

  現在的問題是洛陽周圍、黃河南北雖然有很多糧食,可是卻無法及時運到急需的雍州和并州北部。而楊廣把這個問題擺出來談,解決問題是其次,主要是打算借機跟中樞這幫高官算算總賬。

  實際上,楊廣知道北方災情雖然嚴重,但是北方各郡各縣的官員早已做好應對準備,各郡官倉現在也有很多糧食,只要開倉售賣,缺糧的問題根本就不是問題。關鍵是北巡大軍即將北上,所以北方地方官員不能、也不敢拿這些糧食賣給百姓,于是糧食短缺的問題也就出現了。

  但北巡大計乃是年初就定下來的頭等大事,而北方當時就已經久旱無雨了,之后的幾個月的時間之內,有些地方甚至連雨都沒有下過幾場,所以歉收是注定的事情。然而中樞這些狗東西事先什么都沒說、事先也沒有把北巡大軍的吃飯問題考慮好。

  突厥人如今把長三千多里、寬百步的御道都修出了一千多里,而楊集更是滅了一個大國回來,可就在北巡即將開始之時,專管此事的狗東西們卻傻了眼了,紛紛跑來跟他說北方干旱、百姓歉收,北方各郡官倉更是因為要供應北巡大軍之故,無糧售賣給百姓吃。

  這讓楊廣異常惱怒,之前你們為何不說?之前你們他niáng的都干什么去了?

  哦!現在問題出來了,一個二個表現得比屈原還要憂國憂民、一個二個表現比宇文述還要清廉愛民,然后是一個二個強烈要求賑災、一個二個對北地官員進行口誅筆伐。

  真他niáng的、是幫混蛋。

  他現在倒是想看看這幫狗東西怎么說、怎么解決問題。

  對面這個議題,滿朝文武議論紛紛,但大多是“見子打子”,其意無非就是讓楊廣放棄北巡計劃。

  高高在上的楊廣只是冷笑不言:朝廷連北巡路線和行程都訂好了,北方各國各族也做好接待的準備了,現在已經是騎虎難下了,就算他楊廣本人也傾向于取消,但北巡早已舉世矚目,他要是取消了,百姓和異族怎么看他、怎么看大隋?如果行程的取消被說成“窮得連大軍吃不起飯”,異族豈不是蠢蠢欲動?內部這些敵對勢力豈不又要興風作浪?

  更何況,他楊廣根本沒有取消的打算。

  楊集初來乍到,不知個中奧妙,擺出了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哪怕有人指責涼州消耗糧食過多,企圖拉他入場、拖他下水,他也裝聾作啞、充耳不聞,

  男子漢大丈夫,說不說就是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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