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隋主沉浮 > 第745章:李淵夜訪衛王府
  大隋主沉浮正文卷第742章:最近風聲緊,務必小心派系與派系在商議合作之時,一般都會秉承諱莫如深的理念來交談,無論說什么都是含湖其辭、意猶未盡,尤其在商議重大事務時,更是小心翼翼的點到即止。

  這倒不是人們特別喜歡故作玄虛、賣弄關子,而是我們這個種族遠比尚未開化的野蠻人有智慧、重視未來,同時也知道合作方和自己交好之余,與自己的敵對勢力也有利益往來。要是把什么話都說透,而對方又因為種種原因和顧慮不得不拒絕,那么雙方難免出現芥蒂、裂痕,搞不好還會導致‘合作方’支持敵對勢力。

  要是僅僅只是點到即止的話,那么自己的心思已經擺在明處,而該看破的人,一聽就知道自己的弦外之音。不過因為沒有把什么話都說透,所以“合作方”既可選擇合作、也能故作不知的拒絕,而雙方關系也不會因為這次合作不成而產生裂痕。

  不過凡事都沒有絕對,如果你給予對方的利益足夠多,而“合作項目”的風險又由自己一力承擔,那你就處于十分有利的地位;在這個前提之下,大可無須諱言。而對付元氏漁陽系這個“項目”,便是處于這一點,所以楊集向裴矩說得十分坦然,甚至連裴氏能夠從中得到什么,也毫無掩飾。

  楊集向裴矩陳述完畢,端起溫潤如玉的茶杯,看了看晶瑩翠綠的茶湯,輕輕抿了一口,一股清新茶香頓時在唇齒之間縈繞。

  裴矩沒有立刻作答,而是捋著胡須、凝視面前茶杯,陷入了沉思。

  楊集與元氏有仇,無論他怎么算計元氏都說得通,而且他避開正面、改從漁陽系下手的辦法,也是一種“剪其枝葉,傷敵元氣”的聰明之策。不過裴矩心中跟明鏡似的,明白所謂的“私人恩怨”一個托詞,背后實則是皇帝在主導;其目的,無非就是削弱關隴貴族,而楊集不過又是皇帝推到前方的利刃、堅盾罷了。

  只是裴矩總是覺得其中有自己推敲不通的關節,和摸不透的深意。他盤算良久,還是推敲不透楊廣和楊集的全盤計劃,不過卻知道此事對裴氏確實有益無害。想到這里,裴矩眸中一片清明,旗幟鮮明的向楊集說道:“元氏固然令人驚懼,然則作為大隋宰相、黃門侍郎,我也不能坐視他們為非作歹、敗壞法度,假如彼等果真做了不法之事,于情于理都要與他們斗上一場。”

  “好,我就知道岳父心懷天下,一定會答允。有了岳父的協助,定然事半功倍。”聽了這番話,楊集大喜過望、喜形于色,他僅僅只是希望裴矩提供黑料、幫助說項而已,萬萬沒有想到裴矩竟然也要參與其中,這當真是意外之驚喜。

  也許裴矩還要別的用意,但不管其用意何在,于他而言都是好事。只因提供黑料和幫助說項與直接參與是性質完全不同的事情,前兩者只是悄瞇瞇的幫一把,態度和力度顯得比較微小;而后者,意味著裴矩將會代表河士族與他并肩作戰,竭盡全力的助他拿下元氏漁陽系。

  裴矩微微一笑:“但不知文會打算怎么做?”

  實際上,裴矩能夠做出這種決定,主要還是基于‘地緣政治’和實利:裴矩根據皇帝的需要,把自己扮演成一個和稀泥的角色,雖然說中立是一種明哲保身的平穩的為官之道,但是過度的中立、過度的明哲保身,卻容易讓他獲得平庸無能、圓滑奸詐的奸佞之名,長此以往,最后休要說其他人了,便是皇帝也會自然而然的把他忽略,轉而欣賞和重用敢作敢當的人。所以裴矩認為在“明哲保身”的同時,必須還要有所作為,否則的話,遲早遭人遺忘和遺棄、被迫退出權力的中心。

  裴矩此時答應提供元氏黑料、答應幫助楊集說服盧氏,馬上就還了楊集的人情、彌補兩人之間出現的裂痕,兩家兩派的關系也將再上一個臺階。

  在這前提之下,再以大隋宰相、黃門侍郎的名義協助楊集反腐,既給皇帝留下一個有魄力有能力、一心為大隋分憂解難的好印象,也能在朝野之間獲得公事公辦、懲奸除惡的好名聲,讓他在議事堂中更具優勢、更有話語權,同時也能夯實他河東士族領袖的地位,那些門閥以后想要掣肘,也要掂量掂量“大隋首相”的威力。

  至于關隴貴族這邊,他們三派本來就存在尖銳、不可調和的矛盾,一旦元氏漁陽系的罪證大白于天下,不但是獨孤派和竇氏無話可說,便是元派也怪不到他頭上。

  既然無論怎么算,都穩賺不虧,還能獲得許許多多潛在的好處,那他和楊集聯手干這一場又何妨?

  “軍隊在后面做掩飾,岳父和我先行一步,您覺得如何?”楊集詢問道。

  “此法可行!”裴矩點了點頭,略作沉思,又向楊集問道:“那我們何時出發?”

  “本來我們隨時都可以出發的,然而圣人改變計劃,讓我們去遼東大打一場,我要好生部署一番才行。三天以后,我們再走吧!”如今的大隋王朝和天下讓楊集搞得面目全非,變得連他本人也無跡可尋,所以遠征高句麗提前發生,也沒什么。

  但是大隋對于大決戰的準備存在著嚴重的不足,所以大決戰能拖一天、大隋就能多一天時間來準備,這也是楊集和楊廣把此戰定為游擊戰、消耗戰的原因所在。然而楊廣太不靠譜了,他今天竟然改了作戰計劃,導致兩人制度好的戰術變成了堂堂正正的大決戰。

  誠然,楊集已經定下作戰方向、作戰思路,不過足有數十萬兵力的高句麗軍,仍舊讓他心中有幾分凝重,巨大的壓力更是從四面八方撲面而來。

  “這一戰的壓力非常大、也不容有失!但若打贏了,那便是名留青史的蓋世奇功。”裴矩面容清矍、氣質儒雅,看著就是一個文質彬彬的中年儒士,然而說到這里的時候,整個人神采奕奕、神采飛揚,使他那儒雅斯文的氣質之中多了濃重的煞氣,可見他對此戰也充滿了期待。

  也是在這一瞬間,他進入了行軍長史的角色,目光銳利的說道:“敵人雖然兵多將廣,占有絕對的兵力優勢,但是我軍將士皆為身經百戰、能征善戰之士,再加上戰場又是在高句麗國土,所以我們大可無所顧慮、放開手腳的打。如此一來,我軍人少的劣勢反而成了優勢,作戰之時也比對方靈活。對方在我們無處不在的打擊之下,卻要處處防守;而處處防守,也意味對方處處有破綻。”

  “這種戰法,是你最為擅長的戰法,再加上此戰又是以涼州軍為主力,打起來更是如臂使指,輕松之極。”

  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將兵力的差距排除之后,那么我軍最大的劣勢,無非就是武器裝備、糧草物資不如人罷了;而遼東多變的天氣、由天氣造成的各種疫病,也是我軍將要面臨的難題,所以除了武器裝備、糧草物資之外,還要提前籌備征衣、帳篷、藥物,最好多帶一些醫者,以免舊事重演。”

  】

  “要是我們在未戰之前就籌劃周密、準備充分;照樣能夠以少勝多、以弱勝強,這便是孫子兵法說的‘夫未戰而廟算勝者,得算多也;未戰而廟算不勝者,得算少也’。”

  楊集聞言點頭,說道:“岳父之策與我不謀而合,但不知岳父還有什么良方、或是補充之處?”

  “這得從高元這個人來說了!”裴矩沉默了一下,緩緩的說道:“高元是一個野心勃勃的人,他做夢都想侵占我大隋疆土、做夢都想入主中原,同時,他也是一個有能力的有為之君。然而他畢竟是‘小國’之君,缺乏做大事的魄力,行事畏畏縮縮、小里小氣的。我軍在開皇十九年北伐之時,他要是膽子大一點,趁機揮師西進、全力進攻幽州,幽州必失。而我大隋也不像現在的大隋的了。”

  看了楊集一眼,裴矩接著說道:“高元當年都沒有西征大隋的膽量,現在那就更別說了。所以你別看高句麗現在氣勢洶洶的,但是只要我大隋擺出一副大決戰之勢,高元一定又變成個灰孫子。”

  “岳父是準備利用他的性格缺陷來部署?”楊集頗為慶幸的笑了起來,心中十分贊同裴矩之說:大隋當年遠征高句麗之時,尚未開戰就損失了將近三十萬精銳之師,接著又全力北伐強大的突厥汗國,導致幽州處于“有關無防”的危險處境。而絲毫未損的高句麗大軍當時就在遼東平原部署著,要是高元趁隋朝和突厥汗國交戰之時進軍,幽州必失。而契丹、奚族、靺鞨等東北異族眼見進展勝利,肯定又加入戰斗之中。

  大隋遭到高句麗聯軍入侵、北伐又未建功,唯一的辦法就是退兵。最后的結果定然是北有突厥大軍壓境、東有高句麗聯軍入境。

  如果三方這么對峙下去,大隋打誰都難、打誰都有顧慮。然而一切都“壞”在有賊心卻沒賊膽的高元身上,而現實沒有如果和后悔可言,

  “正是如此!”裴矩亦是笑了:“我軍北上的消息,肯定瞞不過高句麗部署在幽州的耳目,既然如此,那你就不用做絲毫掩飾,直接利用河北道行臺尚書令的身份,向冀州牧楊綸、幽州刺史李子雄下令,讓他們一邊籌備物資、一邊集結士兵,這樣既能讓物資光明正大的迅速北運,也能令高元誠惶誠恐、坐臥不安。”

  “高元驚惶失措,定然做出很多影響軍心、影響士氣的蠢事,這也不我們破敵創造了基礎。等我軍主力到了,再擺出一副可以和談的面孔,一旦高元信以為真,我們狠狠來一刀,打他個猝不及防。”裴矩臉上露出一抹狠厲之色,惡狠狠的說道:“接下來,一路殺,殺到他們不敢抵御為止。這個,你是行家。”

  楊集思索了一會兒功夫,也明白這種戰術比硬撼更好打,兩相疊加起來,則將爆發出巨大能量,他激動的為裴矩添滿一杯茶,捧起自己的茶杯,慨然道:“岳父,咱們就這么辦,我以茶代酒,敬您一杯。”

  “我是個二愣子,以后專門負責打仗。你這么陰險,以后專門負責出陰謀詭計;咱們分工明確,就這么說定了。干!”

  裴矩本來已經舉起了茶杯,一聽到最后這話,黑著臉放了下來,怒道:“不喝了,走了。”

  說著,便站起身來。怒氣沖沖的頭也不回的走掉了。

  他是不能也不敢收拾楊集,但是裴仁基那個混蛋,卻是可以奉圣人之命去拼命的收拾一番。

  楊集舉起茶杯,一臉的愕然、

  過了半晌,他放下手中茶杯,走到外面,向一名候命的侍衛問道:“現在是什么時辰了?”

  侍衛拱手道:“啟稟大王,已是午時末,即將進入末時。”

  楊集稍微思忖了一下,估算了一下時間,感覺今天還能一些事,于是向他吩咐道:“讓大總管以我的名義,給獨孤侍郎……不,是,是給老家主傳一份拜貼,就說我申時末準時登門造訪。”

  雖然都是獨孤順,但拜訪侍郎和老家主的性質,截然不同。

  “遵命!”侍衛應聲而去。

  楊集又向另外一人吩咐道:“派人去把楊義臣、于仲文、李景、崔弘升給我請來,就說我有軍務安排,讓他們放下手中一切事務,第一時間前來匯合。”

  “遵命!”

  。

  。

  。

  元壽僅僅一個上午的時間,就仿佛老了很多年,上午,他還精神煥發去參加朝會,可他萬萬沒有想到元家子弟竟敢背著他們鑄私錢、傳播私錢,他們犯此大罪,死不足惜,但是他們的做法卻讓舉步維艱的元家雪上加霜。要是張衡再查下去,亦或是把臟水往元家身上潑,圣人必將借機發難。

  然而回到府不久,他還來不及與家主元胃商議對策,他們安插在兵部的內應又傳來一份武將的名單,上面都是楊集在兵部篩選、和打算選用的隨行武將。

  這本來沒有什么大驚小怪的,但是楊集這份名單除一成多皇族子弟、外戚之外,余者皆是他有深仇大恨的關隴貴族的子弟。而上面的重要職位又以獨孤派和竇派的人居多。

  元派子弟雖然也占一成左右,每個人也被他設定某個職務之上,可是楊集選用之人,面對另外兩名備用人選之時,毫無優勢、毫無競爭力,一旦兵部和議事堂以功績、資歷來評選,元派子弟一定被淘汰干凈。

  由此可見,楊集選用元派子弟的舉動,僅僅只是混淆視聽,其真正的目的實際是錄用獨孤派和竇派子弟。

  對面這份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名單,元壽感覺到了濃重的陰謀,但是陰謀到底是什么,他死活都理解不透。

  元敏憂心忡忡地陪在父親身旁,小心翼翼的說道:“阿耶,我們關隴貴族是名將輩出的軍武世家,楊集從中選人,其實無可厚非。如果他想用這種手段來離間三派,又何須如此小心?而三大派里的各位家主,也不是傻子,焉能上他的當?您在這件事,是不是有些小題大做了?”

  “事情要是這么簡單那就好了。可問題是,它不簡單吶!”元壽瞪了兒子一眼,冷笑道:“你以為獨孤順是怎么當上刑部侍郎的?”

  元敏駭然道:“阿耶的意思是……?”

  “不錯!”元壽冷哼一聲,恨恨說道:“獨孤順老賊就是靠對付和算計我們元家、無派上位的。他們定然已經和楊集、皇帝達成了某種共識。你立刻派人去監督獨孤府、竇府。我倒要看看,他們接下來又要如何。”

  “喏!”元敏向元壽行了一禮,神情肅然的說道:“孩兒這就前去安排。”

  元壽看了他一眼,叮囑道:“最近風聲緊,對我們元氏也很不利,你務必小心一點。選派之人,必須可靠可信。”

  “喏!”元敏應聲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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