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無忌在觀州一待就是大半個月,不但每天喬裝改扮微服私訪,回來后就鉆進檔案室、書吏房,查看各類卷宗文書。
觀州上下官吏簡直度日如年,每天戰戰兢兢,生怕被趙國公抓到什么把柄。
這期間李二和蘇辰書信不斷,主要是討論令狐氏叛逃、各種技術泄密帶來的危害,還有大西北的局勢,突厥、薛延陀等西遷的事情。
蘇辰的意見很明確:不用高估令狐氏帶來的危害,一時半份兒還威脅不了大唐。
至于大西北,那就更不用搭理他們,隨他們便鬧騰!
邊疆地區經過這么一鬧,估計會平靜一陣子,
世家門閥余孽這次吃了大虧,短時間內也應該沒力量再鬧事了。
蘇辰建議李二乘著現在一切平靜,趕緊努力發展民生,推廣教育。
就大唐目前的狀況,已經被蘇辰榨取到極限了,
要想有進一步大的跨越,物資、人才積累必不可少。
蘇辰還告訴李二,令狐氏叛逃時攜帶的書籍、圖冊過于詳細、齊全,
他一個河西世家門閥不可能收集到這么多詳盡的資料,
肯定還有其他人幫他們收集,
請李二調查一番。
其實就算蘇辰不說,李二也會調查的。
杜如晦把從令狐氏那里收繳的技術資料目錄往長安一送,
房玄齡、魏征、李二等都是大唐最聰明的一幫人,一眼就看出問題了!
李二立刻下令百騎司暗中調查。
調查進展很順利,不出半個月就有了眉目了。
“辛延年,令狐棻,好的很啊!”
李二把看著百騎司送來的報告,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這輛個賊子,前天還在上書勸朕不要沉迷奇技淫巧,背地里卻利用著作郎的身份把這些奇技淫巧偷偷交給大食人!”
李二冷深深道:“速將二人抓捕,三日后,西市斬首示眾!”
百騎司立刻將二人全家全部關進死囚牢。
滿朝上下頓時轟動!
令狐棻和辛延年官職雖說不高,可是二人在朝堂、士林中的聲望卻非常高。
名氣雖說比不上孔穎達、顏師古,但也絕對稱得上名滿天下!
而且二人還都是史學家,都是以著作郎的身份監修國史!
李二這下不但要將二人斬首,還要在西市示眾!
這下徹底激怒了一幫文臣!
士可殺!不可辱!
而且二人又沒犯什么錯,李二為何要如此侮辱國士!
孔穎達、顏師古、褚遂良、上官儀等人,聯合長安附近在朝、不在朝的名士,直接跑到太極宮前請愿,
國子監上下更是連博士同太學生一個不落!
眾人慷慨激昂,要要求李二放了辛延年、令狐棻二人。
浩浩蕩蕩數百人,把太極宮門前站崗的侍衛都嚇傻了!
李二氣的眼珠子發紅!
“陛下,此二人身份特殊,若是惹怒了眾文人,以后陛下在史書上的名聲……”
“不如將二人去職,流放到邊遠地區算了!”
長孫皇后在一旁勸說道。
“啪!”
李二一把把桌上的琉璃筆洗摔得粉碎:
“哼!這兩個吃里扒外的無恥小人,朕殺定了!”
“還必須當眾行刑以儆效尤!”
李二把李君羨叫過來吩咐道:“三日后如期行刑,敢有阻攔者殺無赦!”
“還有!罷朝三日!”
一幫文臣、名士見李二罷朝了,仍然堵在太極宮門前不肯離去,
第二天,在朝的文人名士紛紛上表辭官。
李二直接讓黃門貼出告示:
“朕近日患眼疾,不便看奏折!”
“若是有臣子辭官,三日后大朝會就不用來參加了,托人向吏部遞個辭呈,就可以直接走人了!”
隨著世家門閥勢力的冰消瓦解,李二現在還真不怕一幫文臣們威脅。
第三天,千牛衛如期把辛延年、令狐棻拉到西市斬首示眾!
半路不是沒有人攔路,那些不怕死的名士還真不少。
李君羨也沒真按李二說的那樣對他們殺無赦,只是打一頓、捆起來,丟一邊了事!
辛延年、令狐棻兩人倒是很硬氣,到死都沒胡軟。
兩人一直破口大罵李二殘暴不仁、倒行逆施,鐵口直斷李唐一定會二世而亡!
西市行刑的同時,這幾天一直裝病的魏征跑到了房玄齡家,
房玄齡正在教訓兒子,見魏征來了,直接讓房遺愛去院子里跪著。
“令狐棻、辛延年二人雖說死有余辜,可是陛下對待眾臣的態度,可不是什么好信號!”
房玄齡面無表情:“玄成可有什么主意?”
魏征白了房玄齡一眼,我要是有辦法,還來找你?
“世家門閥的勢力瓦解的太迅速,陛下大權在握,必然會出現今日這種情況。”
“老夫擔心……”
“沒什么好擔心的,船到橋頭自然直。”
房玄齡顯然不想和魏征過多討論皇權太過的問題,直接打斷魏征的話,并把跪在外面的房遺愛叫進來。
“滾回去收拾行禮,明日起程去揚州海軍大營,敢在路上耽擱,小心你的狗腿!”
魏征瞪著房玄齡:“你一介書生,讓自己兒子去投軍?”
“差點忘了,你老房家確實文武全才,房彥藻當年……”
房玄齡黑著臉:“你閉嘴!”
房玄齡有個叔叔房彥藻,當年先是跟著楊玄感造反,接著投奔瓦崗,又投靠竇建德,還跟王世充有一腿不說,而且無論到哪,都混得人嫌鬼厭!
誰提這個人,房玄齡跟誰急!
看著房遺愛像死了親爹似的離開正堂,房玄齡頭痛道:
“這個夯貨讀書是沒什么希望了,好在身子骨不錯,要是能通過海軍訓練,將來好歹也能混碗飯吃!”
魏征點點頭:“好主意,我那兩個不成器兒子,過幾天也讓他們去觀州長長見識,哪怕能學得一手匠人手藝,將來也不至于餓死!”
房玄齡笑道:“就你家那兩讀書讀傻了的,去了也是丟人現眼。”
魏征瞪著房玄齡:“我兒雖說愚笨了些,但是勝在心性樸實、做事認真,比剛才出去的那個,整天惹是生非的棒槌強多了!”
說完,魏征一甩袖子,直接離開了。
房玄齡看著魏征的背影一聲長嘆:魏征都開始為子孫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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