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琴音似有魔力,蕭逐鳳只覺得心中一凜,眼前一花,心神好似受到攻擊,意識竟然開始有些渙散起來。
雖然琴音只有短短一個音節,蕭逐鳳卻感到這琴音好似一直在屋內回蕩,久久不能散去。
王素君將孫兒護在身后,銀槍在地上狠狠一杵,將回蕩的琴音震散:“區區五品凌霄境琴師,還差了些。”
蕭逐鳳此時方才回過神來,心中一驚:“是琴師!”
蕭逐鳳見識過北莽三品琴師胡瑤姬的本事,今日這琴音威力雖強,卻顯然與之不可同日而語。不過蕭逐鳳也還沒蠢到自以為見識過那日北境頂尖高手天人對決便可以不把其他修者放在眼里的地步。
不如胡瑤姬是事實,可以輕易碾死自己恐怕更是事實。
雖然不知道祖母口中的“凌霄境”具體是指什么,但是單憑一個五品修為,對蕭逐鳳而言,已是可望而不可及的絕頂高手。
周元風是六品武者,在軍中都可以算是小有名氣的高手,更是整個周家的希望。
六品平庸,那只是對于久立武道山巔的武棣而言,而對于常人來說,六品境界,已稱得上是頗為了不起的高手。
若是六品當真平庸,就算品性再好,焉能入的了武棣法眼?
而這個琴師可是五品!
其實蕭逐鳳想得沒錯,放眼安京城,六品雖然不少,也可算個人物,如果放到江湖上,六品便能算得上是嘯聚一方的豪杰了。
這時氣機波動,屋門兀自打開,一名中年劍客走了進來。
王素君冷冷地看了那劍客一眼,沉聲道:“五品凌霄境劍客。
只有這些不入流的東西么?
蕭度呢?叫他出來見我。”
那劍客道:“宗主說您既選擇將蕭沉閣帶走,便是斷了與他的母子情分,今日,便不見你了。由我來取金丹。”
王素君面色冰冷,雙目微瞇:“區區五品,你也配?”
身懷道宗五品凌霄境修為,那劍客何時受過這等蔑視?聞言眉頭一皺,道一聲:“得罪!”
長劍出鞘,眨眼間已經遞到王素君眼前。
王素君長槍一抖,槍尖貼著劍刃刺向那劍客前胸,槍比劍快,氣機夾雜著碰撞出的火花,向著那劍客席卷而去。
槍劍甫一相交,那劍客感到一股威壓順著長槍撲面而來,槍尖幾乎在一瞬之間遞到自己胸口。
這劍客心中大驚,這樣下去,刺出的長劍還碰不到王素君的衣角,自己的前胸便要被銀槍捅出個窟窿。
一招之下,勝負已分。
千鈞一發之際,只聽“錚”的一聲,琴音再度傳來。
琴音響起之時,那劍客劍上劍氣陡然增強,生生將王素君刺向胸口的槍尖向左送出幾寸。
槍尖堪堪貼著那劍客的臂膀劃過,將那劍客皮肉劃破。
鮮血長流,那劍客側頭看了一眼受傷的左臂,眼中射出一股狠戾:倒是小覷了這個王素君。
隨后后退數步,長劍一挺,整個人似入定一般,似是在等待著什么。
只聽“錚”“錚”“錚”,三聲裂帛之音,而后琴音大作,那劍客眸中精光大盛,伴著琴音舉劍出擊,劍氣如虹,如蒼鷹撲兔,向著王素君刺來。
又是琴師與劍客的合擊,聲勢極為駭人。
這一劍刺出,劍鋒似是將空氣切割,發出一聲刺耳的破空之音,劍尖之上的氣機越聚越多,在空氣中竟又形成一個真氣劍尖之形,向著王素君刺下來,壓迫感十足,即使站在祖母身后,蕭逐鳳也是感到一陣氣短。
面對這鋒銳無匹的攻勢,王素君只是冷冷看了一眼,隨后將身一側,雙目竟然微微閉了起來,氣沉丹田,耳廓微動。
蕭逐鳳看得一顆心嘣嘣直跳,就差沒喊出聲來,心中不斷呼喚:“祖母你快動啊,人家四十米的大長劍都快劈到頭上了!”
聽得那劍客劍氣帶動風聲,已經侵到自己身側一尺之內,王素君突然睜眼,怒目圓睜,喝一聲:“聒噪!”
舉槍上刺,槍出如龍,精準地刺中那劍客的心臟,將那劍客挑在空中。
那真氣凝聚而成的劍尖瞬間煙消云散。
真氣透體,只是一瞬之間,那劍客已沒了生機。
蕭逐鳳呆呆地望著祖母。
這……
一招將五品劍客秒殺,原來祖母說沒有七皇子也能想辦法把我從牢里救出來,可能竟不是吹牛?
震驚過后,一個念頭浮現腦海:“這樣的祖母尚且對蕭度十分畏懼,這個蕭度的修為恐怕……”
此時,一個白衣男子飄然而至,如同謫仙人一般輕輕落地,落在王素君面前:“三品得道境?
十六年內連破兩境,了不起,倒是我小覷您了。”
王素君瞳孔一縮,目光中是控制不住的陰寒:“身背執念,可當道心。
我孫兒,便是我的道心。”
那男子點點頭:“當真難為您了。可三品之間,亦有差距,您若此時將蕭逐鳳交給我,我還叫您一聲‘母親’。”
這人便是蕭度!
蕭逐鳳仔細地審視面前的男子,與自己想象中兇神惡煞的模樣不同,只見他一襲白袍,胸前繡著一朵桃花,劍眉龍眼,豐神俊秀,眉眼間與自己極為相似,只是自己面黃肌瘦,全然沒有蕭度這般風采。
蕭度面色沉靜,一副翩翩君子的模樣。
往往這樣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王素君道:“虎毒不食子,蕭度,你可還算個人?”
蕭度微微一笑,語氣溫和:“看來這么多年了,您還是沒想明白,從一開始,他便算不得我的兒子,他是我制造出來的一個工具。
從挑選他那與我八字相合的生身母親,到謀劃他的生辰八字,再到以他為鼎煉化金丹,一切都是計劃好的,都是為了突破三品瓶頸,得證大道,振興宗門。
您想不通么?
他體弱多病、生性懦弱,可有一點兒咱們蕭家兒郎的樣子?您若是喜歡孫兒,我再生一個給您便是,只是他,您卻一定得交給我。”
蕭逐鳳聽得怒火中燒,直視蕭度,恨意在心中瘋狂滋長,斥道:“什么振興宗門,嘴上說得冠冕堂皇,還不是為了一己私欲?
我為何從小體弱多病,你這個逼人心里沒點兒逼數么?
你歹毒陰狠無所不為,有你這般賤人,才是真正的家門不幸!”
蕭度面色一冷。
“呸!”祖母并未多言,向前半步,將蕭逐鳳死死擋在身后,用一個字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蕭度怒極反笑,輕搖著頭,微微嘆了口氣,旋即目中精光一盛:“既是如此,那便得罪了。
琴起!”
琴聲又起,一股可怕的威壓自蕭度身體內爆發出來,短時間內節節攀升,隱隱已壓過了王素君。
蕭度有意讓自己體內爆發的威壓向四周擴散,威壓襲來,蕭逐鳳感到靈魂都在顫栗。
這是高位格對低位格的絕對壓制,威壓之下,蕭逐鳳的靈魂仿佛想要臣服,雙腿微微顫抖,有股想要跪下的沖動。
蕭度心里清楚,借蕭逐鳳之軀煉化十六年,原本剛猛難以馴化的金丹,此時已經處于一個最為溫和的狀態,而此時距離十六年之期已經過去一段時日,金丹很有可能已經開始蘇醒。
這顆金丹蘊含著通天修為,像金丹這種天地奇寶,可能已經誕生丹心。蕭逐鳳畢竟煉化溫養金丹十六年,若是金丹蘇醒,對離開宿主蕭逐鳳的身體可能會產生抗拒。
若是這樣,到時候想要取出金丹,便會多費許多周折。
此時若是以威壓先將宿主的靈魂與元神壓服,金丹便會在某種意義上“厭棄”宿主,再取出金丹,便會容易許多。
但畢竟金丹“高傲”,即使真的開始蘇醒,蕭度也不相信體弱多病生性懦弱的蕭逐鳳能讓金丹產生多少認同與留戀,如今想要壓服蕭逐鳳,除了生性謹慎,以防萬一,還存了想要看看口出狂言的蕭逐鳳那可笑的尊嚴徹底被自己碾碎的樣子。
滔天的威壓從蕭度體內涌出,壓向蕭逐鳳,蕭度漠然地看了一眼蕭逐鳳,嘴角微微一動,淡淡地吐出兩個字:“跪下!”
蕭逐鳳自然不知道蕭度的這些心思,可面對著突然襲來的威壓,蕭逐鳳卻沒有低頭的意思。
蕭度,想要我屈服?做你馬的春秋大夢!
一股恨意在胸中翻涌,蕭逐鳳一只手扶著床沿,咬著牙,忍著靈魂上的劇烈顫栗,直視著蕭度,目光中沒有絲毫的躲閃。
與這威壓對抗,本來微微顫抖的雙腿開始劇烈地顫抖起來,隨后傳遍全身,蕭逐鳳的整個身子開始搖晃,幅度越來越大。
身子控制不住地瘋狂搖晃,全身的骨頭似是就要碎裂,疼痛讓冷汗不住地從額頭流下來,不由自主地喘著粗氣,即使這樣,蕭逐鳳還是一臉的堅毅與決絕。
我蕭逐鳳跪天跪地跪祖母,焉能跪你這個畜生!
今日便是將我全身的骨頭盡數打碎,將我的靈魂震散,讓我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我也不可能屈服!
吾寧死,不能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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