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時。
安京城的天剛蒙蒙亮,大街上人聲稀薄,多是早點攤子勞碌的攤主和行色匆匆的旅人。
一人一馬穿過安京城寬闊的街道,來到高大的城門之前。
昨日朝野懸而未定的青州大捷終于有了結果,武棣裂土封王,功臣們加官進爵,皇恩浩蕩光宗耀祖,極盡無上“榮寵”。
消息傳得很快,沒人去深究裂的是哪方土,封得是什么王,安京城市井坊間都道皇上圣明,因青州大捷久未封賞而甚囂塵上的兔死狗烹鳥盡弓藏的流言也都煙消云散。
相信不日整個大夏都會收到這振奮人心的消息,想必在天下人眼中,自己這王朝唯一的異姓王應當感恩戴德罷。
馬上的黑袍回頭看了一眼,目光中到底還是存了幾分落寞,旋即輕輕促馬,馬蹄鐵與安京城堅硬平整的青石地面碰撞,發出清脆的“噠噠”聲,帶著他駛向面前的德勝門。
“噠噠”聲消失,意味著馬蹄踩在了安京城外塵土飛揚的土路上,馬上的黑袍神色平靜,再也沒有回頭去看那座巍峨的安京城。
馬兒走得不快也不慢,一尺兩尺,一丈兩丈,十丈二十丈三十丈……
縱有羈絆,因果難了,孤身孤馬,何必回頭?
下一瞬,馬上的武棣瞳孔一縮,猛地回頭。
一襲雪白儒袍站在德勝門墻頭,正咧開嘴,向著自己燦爛地笑。
笑得真開心吶!
武棣心中暗罵一句:“這個兔崽子,就沒一次聽話的。
……
他媽的還不止一個人。”
武棣還未來得及說話,就看到一襲紅衣翩若驚鴻,從城內躍起,落在安京城城頭,對著自己欠身行禮,旋即秀手一翻,將一支長笛遞到嘴邊。
旋即先是一面巨大的鼓的邊緣出現在視線之中,后來大鼓緩緩上升直至完全出現,最后露出了扛著大鼓的精壯男子。
是周元風。
一襲御賜五行師術服幾個起落,從城中飄來,于城頭上方數尺懸定。
司天監,高景行。
這陣仗,想要干嘛?
……
昨夜心神蕩漾的蕭逐鳳敲響林驚仙房門。
進門之后還未說話,林驚仙莞爾一笑:“需要幫忙?”
蕭逐鳳點點頭:“請林師姐明日吹奏一曲。”
林驚仙沒有猶豫:“好。”
蕭逐鳳道一聲多謝,馬不停蹄趕往周府。
聽了蕭逐鳳的計劃,夜不能寐的周元風也是沒有太多言語,只是重重點頭,旋即重重吐出三個字來:“好!
很好!”
夜擾司天監有些麻煩,好在費了些周折,還是見到了睡眼惺忪的高景行。
蕭逐鳳開門見山:“高天師,有個震驚安京城揚名大夏朝的機會,你要不要?”
高景行聞言立刻睡意全無,瞪大了眼睛:“善!”
上次青州城聽了蕭逐鳳的話,自己可是大大地出了回風頭,還得了個“用火第一人”的名號,雖然司里師兄弟們不大服氣,可每次自己搬出青州城外燒得北莽二十萬鐵騎丟盔棄甲的風光事跡,就連那向來是嘴最毒的柳靈澤也沒了聲音。
自己何時看到過向來嘴上不饒人的柳靈澤吃癟?是以蕭逐鳳的話在高景行心中,很有幾分份量。
今日清晨,身著一襲嶄新虎豹服的周元風來到檢院,將檢院外多年未響的登聞鼓整個扛走。
而高景行溜進司天監庫房,半偷半騙,說是“有頂大的熱鬧可以看”,成功將法寶“天鏡”忽悠了出來。
周元風將大鼓放在地上,從懷中掏出昨日剛剛領到的禁軍副指揮使的腰牌,對著圍上來的城墻守兵喝道:“退下!”
禁軍統管安京城防務,眼前的副指揮使可是他們上官的上官,誰敢違令?
周元風喝退守兵,收起腰牌,雙手拎起鼓槌,深深吐一口氣,旋即掄起鼓槌敲在登聞鼓的虎皮鼓面上,地動山搖的鼓聲接連不斷,聲勢浩大激蕩人心,傳入安京城的街頭巷尾,將人們從睡夢中驚醒。
登聞鼓響,非同尋常,難道有大事發生?
高景行雙手并指成劍,道一聲:“出!”
“天鏡”從高景行懷中飛出,將城墻上的畫面映射安京城天際,揉著惺忪睡眼推門出來的百姓們看到天上的畫面,立馬興奮起來。
有熱鬧看了!
林驚仙道宗之力流轉,清亮的長笛聲響起,于鼓聲的激蕩中扯出一抹豪邁。
壯士城頭擂鼓,美人素手吹笛,德勝門上聽一曲,請君與我共別離!
估摸著百姓們都已出來,蕭逐鳳斂起笑容,踏前一步,負手而立,滌蕩在胸中的真氣此刻在喉嚨迸發出來,音調高亢悲壯:“煩請諸君,替鎮南王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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