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樂大手一揮送出佛門瑰寶,北莽皇帝眼睜睜看著自己帶著九瓣冰靈雪蓮全身而退,二者所圖,是整個中原,是大夏蒼生。
蕭逐鳳明白了一切。
向來豁達的趙橘白聽了蕭逐鳳的解釋,眉間也是微微郁結:“既是如此,你作何打算?”
似乎進退兩難了。
若是執意弒君,那便正中北莽和佛門下懷。
若是放棄呢?
蕭逐鳳輕笑著搖了搖頭。
放棄?
血海深仇不共戴天,這樣的積怨,能放棄么?
卑劣至極滔天罪孽,這樣的君王,能不殺么?
趙鎮,必須得死!
去歲初雪出安京,今夕春來歸江南,這一路從南到北,又從北到南,蕭逐鳳看足了大夏的官場和民間。
官官相護魚肉百姓,民生凋敝觸目驚心,這樣的大夏王朝,即使茍延殘喘延續下去,又能支撐幾年?
趙鎮只顧著制衡制衡制衡,只顧著愚民、弱民、疲民,辱民、貧民,只顧著掠奪他人修為以求長生久視,卻早已忘了什么才是真正的帝王之道。
北莽皇帝勵精圖治,北莽朝野上下厲兵秣馬,虎賁鐵騎虎視眈眈,面對百萬控弦鐵甲,這樣的大夏,左不過是多撐幾年,到最后依舊逃不過那敗亡終章。
趙鎮在位一日,大夏便一日不得強盛!
不破不立!
既然你佛門和北莽要送我大禮,那我便笑納,你們想趁亂打劫,也沒那么容易!
兵者,詭道也。如今北莽和佛門想要趁我弒君發動國戰,無疑也放棄了奇襲的機會,同時將北莽的戰略意圖和進攻時機暴露了出來,既然能夠料敵在先,未必不能虛與委蛇做些文章,從夾縫中摸出一條弒君之路來。
既然你們想等我弒君之時出兵,那何時開戰,可就是我說了算了。
趙鎮一定要殺,只不過弒君的時機一定得把握好。
若是動手之后不能速勝,那可便真是亡國之禍了。
蕭逐鳳思考良久,將心中所想和盤托出。
趙橘白聽罷嘆了口氣:“這盤棋,不好下吶!”
蕭逐鳳點點頭:“一盤棋,四個棋手,各自心懷鬼胎,當真是難。”
趙橘白語氣中不無擔憂:“單是弒君就已經極難,還要同時防住北境蠢蠢欲動的北莽和佛門,你想好要怎么做了么?”
蕭逐鳳搖搖頭:“沒有。”
趙橘白抿了口茶:“沒關系,時間還長,慢慢想。”
蕭逐鳳突然心中一動:“咱們莫不如等。
北莽想要趁大夏內亂發動國戰,勢必要提前做好軍力部署,將精銳軍力整體向南沉。
到時候咱們想辦法給北莽傳遞出動手在即的假消息,引得北莽陳兵邊境,又遲遲不真的有所動作,想那北莽數十萬乃至上百萬鐵騎調動,既要保證隱蔽,又得保障糧草,該是何等巨大的消耗?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時間一長,北莽的士氣必然會被漸漸消磨,久而久之,便會失去最佳作戰狀態。”
趙橘白撫須頷首:“此計可行。
若是佐以北境軍主動出擊襲擾,效果或能更佳。
想不到你小子竟還精通兵法,‘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的說法極為通透,他日若是能到前線指揮,也是難得的帥才。”
蕭逐鳳自知不過是拾人牙慧,明白些有名的軍事典故罷了,咧嘴笑道:“略懂,只是略懂。”
趙橘白話鋒一轉:“趙鎮如今對松貍樓已然不再信任,莫尊死在青州城外之后,趙鎮暴跳如雷,此時安京城看似與尋常并無差別,其實已經布下天羅地網,就等你們幾人現身。
不光安京城,整個江南三州都散布著不少皇宮里出來的探子,一旦發現你們三人行蹤,就會一直上報到趙鎮的耳朵里。
松貍樓可以保你們從北境安然回到江南,但是沒辦法保你們悄然進入安京城,所以我來江州,親自帶你們回安京城。
帶你們回京之后,松貍樓會安排與你倆形貌相似的兩人假扮你們,帶著面皮,很難看得出破綻。
他們會與劉常山一同在江州晃幾日,挑合適的時機故意暴露在探子的視野范圍之內,趙鎮出于謹慎,多半不會在江州直接向他們出手,而是篤定你們最終一定會回安京城,一路派人監視,在最萬無一失的安京城設伏出手。”
蕭逐鳳心中了然,接口道:“這樣一來,趙鎮自以為掌握了我們的行蹤,我們在安京城內的活動就會安全幾分。
前輩這招實在絕妙!”
趙橘白仍然面有憂色:“就算這樣,也只是為你爭取了一點兒時間而已。
練就九轉神魂丹,至少需要七七四十九個時辰,其中不少關竅可能引發天地異象,以趙鎮之精明,遲早會反應過來。”
蕭逐鳳眼前一亮:“如此說來,那七紋黑眚蛇膽……”
“你師父已經替你找到了。”
材料已經齊備,只要說服高景行和柳靈澤出手煉丹,便可救活祖母!
蕭逐鳳振奮道:“如此一來,那便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
“別高興得太早,趙鎮不會讓高景行和柳靈澤安然替你煉丹的。”
“若是能說服高景行和柳靈澤出京煉丹呢?”
趙橘白搖搖頭:“在道宗眼里,皇宮位于安京城九五之位,是中原至尊之地,而在術士眼里,城南的司天監才是九州之眼,得日月之靈氣天地之精華,術法窺探天機,須得上天眷顧,煉丹亦是如此,練就九轉神魂丹這等神妙丹藥,生火、起鼎、成丹均不能離開司天監。”
蕭逐鳳心中一沉:“這便有些麻煩了。
若是如此,只能盡量拖延時間,盡人事,聽天命了。”
趙橘白道:“若是最終被趙鎮發現呢?”
蕭逐鳳輕輕吐一口氣,面露決然之色:“我豁出性命不要,也得保高景行和柳靈澤把丹練完!”
趙橘白點點頭,又道:“還有一事,柳靈澤這人很不好說話,平日里只愛鉆研術法,不愛錢,不好色,不貪戀權勢,要不是我對他的大師兄張九鴻有授業之恩,你和驚仙的面皮他都不肯做。
你想如何說服他損耗修為得罪帝王替你煉丹?”
蕭逐鳳聽到張九鴻的名字心中一動:“前輩,柳靈澤同張九鴻私交很好?”
趙橘白道:“張九鴻對柳靈澤有恩,他們兩人情同手足,除了監正,張九鴻是唯一能夠治得住柳靈澤的。
張九鴻是個心懷天下的孩子,有‘天下第一鑄劍師’之美譽,可惜死于十六年前北境七州之亂,否則請他出面與柳靈澤配合煉丹,一定能成。”
蕭逐鳳一邊聽一邊腹誹道:“前輩這論得什么輩分,稱呼張九鴻是“孩子”,卻稱呼比張九鴻年紀更小的武棣為“老弟”……”
聽罷,蕭逐鳳胸有成竹:“請前輩將我送進司天監,我來說服柳靈澤!”
趙橘白微微壓抑:“這小子可是軟硬不吃油鹽不進吶!”
蕭逐鳳心中一動,“日月山河”從袖中飛掠而出,圍著三人繞圈。
“前輩,這一路上,有很多事兒,還沒來得及告訴您呢!
我現在同您說說。”
趙橘白盯著“日月山河”:“這是……法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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