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醫院的路上,佟言疼得頭皮發麻,周南川開車到縣醫院抱她上樓。

    雖然見了紅,但孩子沒事,男人松了一口氣。

    佟言躺在床上不理他,周南川也沒有要跟她搭話的意思。

    鄧紅梅那頭還不知道兩人的情況,周南川誰也沒說,掛了水拿了藥便帶著佟言回家。

    兩人一路都不說話,去的時候全程無交流,回來的時候也一樣,佟言撫摸著小腹,已經不那么疼了,恢復了正常,可想到孩子還在肚子里,心里七上八下的。

    周南川沒有直接從老路回園子,在縣城一個老小區門口下了車。

    沒過一會兒拎著兩份餛鈍和一份黃燜雞米飯回來了,佟言挑了餛鈍。

    吃完后他又下車,買了個恒溫的熱水壺。

    佟言沒吃完,餛鈍還剩了大半,吃得很小口。

    他坐在駕駛的位置,閉目養神,四下安靜得出奇。

    男人沒開燈,透過路燈的燈光只能看到他面部的輪廓,她有些想跟他道歉,可又覺得自己沒做錯什么。

    她只是不想生孩子,不想這么早把自己釘在母親的位置上,況且她也不喜歡他,她早就說得很清楚。

    “周南川,我吃完了。”

    還剩幾個餛鈍,他睜開眼拿了打包盒過來,兩口把她剩下的餛鈍吃干凈,隨手把盒子扔在了路邊的垃圾桶。

    佟言:......

    男人正要開車,她伸手想去拉他,又將手縮回來,周南川沒慣她這毛病,當沒看到。

    晚上回到了園子里,兩人就這么躺著,全程無交流,中途周南川想到了什么似的,給她拿了保胎的藥,他遞過去,佟言看了一眼,忍不住了。

    “我不想要孩子。”

    他將她扶起來,兩手捏著她的臉迫使她張開嘴,強行將藥灌進去。

    佟言嗆得咳嗽,咳得眼睛都紅了,胃里一陣干嘔,惡狠狠的看著他。

    比起裝模作樣妥協的眼神,還是這副樣子看著順眼,男人內心毫無波瀾,躺在了床上。

    “你這樣沒用,找到機會我還是會把孩子拿掉。”

    “你試試看。”

    “你想怎樣?”

    周南川從床上坐起來,饒有興趣看她,“你殺我孩子,你們佟家別想安寧。”

    佟言狠了狠心,“大不了我爸沒辦法提干。”

    消息傳出去,提干是小事,佟家豪現在的職位和形象也會受到不小的影響。

    她硬著頭皮說大不了沒辦法提干,心里也清楚并非這么簡單,周南川是個狠人,要是跟潘年那年背后再搞點什么事出來,后果不是她能承擔的。

    原本想給人一種自然流產的跡象,到頭來還是穿了幫,疼也疼了,罪也受了,孩子還在她肚子里。

    周南川壓根兒不跟她進行這種腦殘的對話,正要躺下,佟言心里的氣無法發泄,在他手臂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他一動不動就這么看她,等她發泄完了松了口,“早點睡,明天我得干活。”

    佟言哭到很晚,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哭著哭著就睡著了,周南川全程沒有睡意,半夜起床想床抽根煙,又怕她醒了找不到人。

    她半夜餓醒了,醒來的時候看男人靠在床頭,明顯嚇得抖了一下。

    她閉上眼睛,還想繼續裝睡。

    “餓不餓?”

    不問還好,一問真的餓了,看她沒說話,男人將鄧紅梅白天送來的雞湯在鍋里打熱,端給她吃。

    佟言不想吃,但雞湯太香了,半夜醒來餓,受不了這個味,她吃了一碗肉喝了半碗湯,吃得肚子撐。

    周南川收拾了碗筷,很快回到了床上。

    吃撐了犯困,佟言眼皮沉,很快就要睡著了,就在她快要睡著的時候聽到男人的聲音。

    “佟言,跟著我不會讓你受委屈。”

    一覺到天亮,園子天亮后總是熱鬧得很,年輕要把園子里的蘋果全都銷出去,是個很大的工程。

    周南川爭取到了幾筆單子,但還不夠,白天向外面跑,跟市里的好幾個大型農貿市場談合作。

    市里的農貿市場大都有長期合作的果農,但周南川的優勢是近,而且質量有保證,節約運費,對方沒有直接答應,而是說考慮考慮。

    周南川讓周海洋幫忙將人名字和地址登記,逢年過節送禮過去。

    周海洋蹙著眉頭,“川哥,今年本就沒賺什么錢,園子里工錢也多,你這么送禮吃得消嗎?”

    “照做就行。”

    一時半會兒不答應沒關系,不要被對方忘了就行,等他們真正需要的時候能夠想起他,這些禮不算白送。

    園子里熱鬧,佟言目的沒達成也不再像之前那般裝乖了,去園子里也只是溜溜,不干活,曬曬太陽,看風景,偶爾玩玩手機。

    幾個比佟言差不了多少的女人有些看不下去,但也只是心里不舒服,嘴上不敢說,誰敢說老板娘?

    “畫畫的女人養不起,以后我老大老二娶媳婦,不能娶會畫畫的。”

    “那天鄧阿姨過來送雞湯,哭著回去的。”

    “人傲一點沒關系,尊重長輩是該有的禮貌,該有的禮貌都沒有,就說不過去了。”

    佟言坐在椅子上曬太陽,無意中聽到了幾句,裝作沒聽到。

    “大城市的可能都這樣吧,爹娘沒教好,不像我們窮人早當家。”

    “你們說什么呢?”

    幾人正悶頭聊天,佟言就已經走過來了,她臉上掛著禮貌的笑容,“在說我嗎?”

    “沒有的事,嫂子你誤會了,你跟川哥這么恩愛,我們誰敢說你?”

    梁蓮花故意說反話。

    佟言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幾秒,“你在做什么呢?”

    “打包裝箱呢。”

    “屋門口好多樹葉吹過來了,你幫我掃掃吧。”

    “啊?”梁蓮花愣了一下,看了看幾個一起裝箱的女人,幾人低著頭,沒話說。

    梁蓮花心里自然是不愿意的,“嫂子,我來這邊上班是干園子里的活。”

    “這也是園子里的活,要不......”佟言笑笑,“我給南川打電話。”

    梁蓮花沒來得及反應,佟言真的就打了電話過去,周南川開著貨車和周海洋到處奔波,談到一半看了眼手機,正要關靜音看到佟言的電話。

    “楊老板,我接個電話。”

    “周南川。”

    佟言從沒有給她打過電話,號碼存進去就沒動過。

    他想喊她言言,在心里醞釀千百次喊不出口,總覺得哪里不對勁,也怕她反感。

    憋了半天,語氣冷不伶仃,“什么事?”

    “屋門口有樹葉,我想讓蓮花幫忙掃掃,她說要你同意。”

    周南川不懂其中原因,“園子里的事你做決定就行,你也是老板。”

    佟言沒開擴音,梁蓮花離得近,聽到了原話,“那川哥發話了就行,我去掃,給我發一天工資做一天的事,干什么都行。”

    “園子里的事你想怎么干都行,別的事不該你干我不會讓你干的,你自己也自覺點。”

    幾人面面相覷,留下梁蓮花在原地發呆。

    周南川回來的時候天色很晚了,讓周海洋和周晨回去休息,周晨跑來跟她說,“劉姐剛才走的時候跟我說,說嫂子厲害,嫂子怎么厲害了?”

    園子里樹葉多,鐵皮屋在林子邊上,屋門口有樹葉是難免的,掃樹葉不過多此一舉,只需要一陣風便白掃了。

    梁蓮花當時沒多想,單純的聽話掃樹葉,等她掃到一半的時候發現不對勁,風一吹她就白掃了,她一邊掃,樹葉一邊往她掃過的地方吹。

    佟言支了畫板在太陽底下畫畫,時不時看她一眼,氣得她血管炸裂,發現自己上了當已經晚了。

    接下了活不能不干完,梁蓮花硬著頭皮真真的掃了一下午,中途周南川還讓園子里的大廚給佟言單獨弄了吃的,她像個大爺坐在那悠閑,她像個仆人。

    在這人人平等的年代里,梁蓮花深切的感受到了人與人的階級感,心里極其不平衡。

    她懊悔不已,當年要是主動跟周南川坦白了,還有佟言什么事,坐在那畫畫吃飯曬太陽的人應該是她。

    半下午佟言便進去睡覺,梁蓮花一直掃到下班,到最后一邊掃一邊哭。

    幾個老大姐勸她看開點。

    “蓮花,知道你委屈,但人家結婚了,現在人家是夫妻,我猜她肯定知道了什么。”

    “估計是知道了才會給你個下馬威,以后你注意一點,”

    梁蓮花還沒到下班的點,捂著臉嗚嗚跑了,這事兒在院子里都傳開了,甚至蓋過了縣里又死了一個女大學生的事。

    小小縣里連著出了兩樁命案,都是讀過書的大學生,一個肚子里掏空了填了黃土,另一個毀了容血肉模糊。

    有個客戶留周南川晚上在縣里喝酒,本是打點關系的好時候,可周南川想到她一個人在家會害怕,拒絕了。

    門打開佟言還在睡,光線暗暗地,她小臉熱的紅撲撲的,“言言......”

    他聲音壓得很低,佟言沒醒,他聞了聞她身上的味道,小心翼翼扒開她的衣服。

    佟言睡到一半感覺到身下一涼,借著黑暗看到邊上的男人,嚇得往后一縮,“你干什么?”

    他正要說話,佟言反應過來,當即甩了他一巴掌,“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