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嫡女歸 > 第三百五十八章
  窗外夜隨著風起,沉沉的天幕上綴著繁星,院子里的紫薇花似乎開了,彌漫著濃郁的香氣,偶爾傳來一兩聲鳥鳴。

  紀衍諾手邊攤開了一張宣紙,筆跡已經凝干。燭光下的少年,眉眼清瘦,身影被燭光拉的很長,寂靜的夜里,少年顯得格外寂寥。

  “白術。”少年將人喚了進來,把信折好,遞到白術手里,“傳給師兄。”片刻后,他起身將言睿淵送來的信,放在了燭火處,很快火舌遍布整個紙張,瞬間化為了灰燼。

  來到南華城這么久了,是時候離開了。

  碼頭上人頭攢動,眾人見停靠了一艘精致的大船,艙門后面隱約有婢女倩影走動,婆子忙忙碌碌,小廝上上下下搬東西,應該是哪家大戶人家的女眷要走水路離開。

  紛紛停下腳步觀望。

  這時一輛青布馬車緩緩行來,領頭的是一位淡青色竹袍的少年,眉眼俊秀,發束玉笄,氣質溫雅端方,一時間忍不住讓人多看了幾眼。

  馬車緩緩停下,一位美麗的少婦被人小心翼翼扶了下來,隨即一個玲瓏可愛的小姑娘被人抱了下來,一看到少年,嘴巴微微一撇,有些委屈,“哥哥,我想跟你回家。”

  “希兒乖,哥哥辦完事就帶你回家,你先跟母親回去,乖乖的,不要闖禍。”紀衍諾蹲下身子,與小姑娘平視,溫和一笑,安撫地說道:“我們昨天不是說好了嘛,怎么今日你就要反悔?”

  “我不想住雪齋。”小姑娘低著頭看著自己金線勾的鞋面,上面繡著蘭花。不知道為什么,每次住在雪齋,她總是會很惶恐,心里說不出的難過,還有一種她自己也說不出來的感受。

  “好,不住雪齋,我們回紀宅住。”紀衍諾安撫地說道,“我跟母親說好了,不會回雪齋住的,有什么事情你就給哥哥寫信好不好?”

  自從洛安郡主去世之后,紀綿希受了重傷,生了一場大病,好了之后,就忘記了一些事情。

  小丫頭紅著眼睛點點頭,在紀衍諾轉身的時候,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襟,再次問道:“哥哥,你真的會來接我嘛?”

  “自然。”紀衍諾笑著說道,“哥哥什么時候騙過你,好了,快隨母親回去吧。”

  抬眼看向葉琈珣,對著她微微一拜。

  葉琈珣上前,整理了一下少年的衣襟,柔聲說道:“出門在外照顧好自己,有時這塊玉佩你拿著,有事去找帶有玄鳥標志的店鋪,他們會幫助你的。”

  那塊玄鳥玉佩事玄霄閣的信物,門下有幾個也是季南北親手創立的,與葉修安一人一個,一個是玄鳥,一個是青鳥。

  紀衍諾收下玉佩,“多謝母親。”

  “夫人,時間到了,該出發了。”淡竹將東西裝點好說道。

  葉琈珣點點頭,帶著紀綿希上了床,淡竹望著面前的少年,說道,“公子多保重。”

  轉身跟了上去。

  待人走了進去,少年翻身上馬,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郊外,風和日麗。

  送別亭內一位玄衣少年扶手而立,亭外棗紅色的馬正低著頭啃草,聽見不遠處的馬蹄聲,這才轉身,看見青衣少年策馬而來,意氣風發。

  “師兄。”紀衍諾勒住馬,翻身下來。

  “將人送走了?”言睿淵冷聲問道。

  紀衍諾大步走進亭子,說道,“希兒那個丫頭差點哭鼻子,哄了好久才哄好。”

  而且他差點就心軟答應帶著那個小丫頭了。

  言睿淵淡淡地應了一聲,見他神色擔憂,紀衍諾正了神色:“這次遇到的事情很棘手?”

  “你知道祝家嘛?”言睿淵冷聲問道。

  紀衍諾愣了一下,隨即回答:“前不久剛知道,祝家善用毒,仔細算來我與祝家也有幾分淵源。”

  “這次事情跟祝家有關?”紀衍諾接著問道。

  “我家言家出事的暗樁發現了祝家的標記。”言睿淵將這幾日的發現一一告知紀衍諾,“我懷疑言家出現了叛徒。”

  “師兄接下來的打算是什么?”

  “先回一趟言家,將此事告知家里人。”言睿淵說道。

  紀衍諾想了一下,說道,“那我們就兵分兩路,師兄先回言家,我再去暗中調查,這幾年季家對外一直保護我的身份,我去查應該更方便一些,一旦查到了,我會命人飛鴿傳書給你。”

  兩個少年商量好對策,便分道揚鑣。殊不知接下來將是一場腥風血雨等著他們。

  為了方便,紀衍諾只留下了白術一人,讓子蘇回藥域谷,照看家里。

  “公子,我們現在要去那兒里?”白術望著子蘇離開的背影問道。

  “走水路,去寧城。”祝家人在寧城實力頗大,若是真的有什么事情發生,寧城應該會留下一些痕跡,而走水路最為隱蔽。

  ##

  紀衍諾為了安全期間,并未在江陵城坐船去寧城,而是繞了一圈,在全州的港口。泉州每日會有數以百計的大小船舢進入港口,紀衍諾買了一條不大不小的船只,船艙里面一應俱全,可以讓他舒舒服服的去寧城。

  煙波江上,漁火愁眠。

  紀衍諾說不著便披著一件衣服走到了甲板上,船家看見他出來,笑著說道:“公子怎么出來了,晚上的江面寒冷,小心著涼。”樸實的船家看著紀衍諾身子瘦弱,一身書生打扮,身上的衣服皆是錦緞,加上舉手之間,氣質不凡,想必是大戶人家的公子。

  “睡不著,在這船上做做,看看風景也是不錯的。”這江面上除了遠處的幾家燈火,那里有什么風景,船家只覺得讀書人就是不一樣,黑燈瞎火也能看出花來。

  既然睡不著,兩個人自然而然地聊起天來,船家也是一個熱情的,“看公子穿著應該是大戶人家的公子,去寧城做什么?”

  “探親。”紀衍諾笑著說道,“家母是寧城之人,此番前去,便是替母歸鄉。”

  “船家,你可去過寧城?”

  “不瞞公子說,我在這江上二十年,往返于寧、全兩城之間不下百次,寧城我還是熟悉一些的。”船家一邊劃著船一邊笑著說道。

  “那船家可知寧城祝家?”紀衍諾笑著問道。

  提到祝家船家臉色微微一變,說道,“自然知道,這寧城祝家乃是寧城的大家,在寧城是說一不二的存在,就連知府也要讓三分的。”

  “聽說這祝家人善毒,不知不覺之間,便能殺人,整個寧城無人敢惹祝家,不過這祝家會用毒也會看病,經常出診給那些沒錢的窮人看病,還會搭棚布粥,在寧城的口碑還算不錯。”船家笑著說道,“公子打聽祝家做什么?”

  “沒什么,就是家父與祝家有些淵源,這次特意囑咐我到了寧城,有空去拜訪一下。”紀衍諾將手收于袖子之中,眉眼溫和,一臉人畜無害。

  “要我說啊,祝家人能離多遠就有多遠。”船家搖頭說道,“這幾年祝家名聲雖然好,但是我覺得沒有那么簡單。”

  “船家為何這般說?”紀衍諾疑惑地問道。

  “有一次我到寧城,想著給家中妻女帶一些特產回去,無意中看到祝家人將一個乞丐抓了起來,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我心中奇怪,就在附近等了一會兒,發現祝家人扛著一麻袋出來了,里面像是裝著一個人。”

  “船家這可不能亂說,人命關天呢。”紀衍諾說道,“船家可看清楚了?”

  “我原本打算跟上去看看,但是害怕就沒跟上去。”船家坐在紀衍諾面前,說道,“誰知道呢,說不定是我看花眼了,總之出門在外,還是多留個心眼比較好。”

  “在下記下了,多謝船家指點。”紀衍諾起身,對著船家行了一禮,船家連忙說道,“就是一句話的提醒,公子不必客氣。”

  “看公子不過年紀十五左右,辦完事情就趕緊回家,如今這世道不安全。”船家說道。

  “不安全?”紀衍諾問道,“自從天子繼位以來,輕賦稅,減徭役,對各地官員多加約束考核,我一路南下,皆是一片繁華景象,怎么會不安全呢?”

  “公子有所不知。”船家笑著說道,“新天子繼位這幾年,老百姓生活的確好了不少,可是越往南便越亂,俗話說天高皇帝遠,過了南華城,再往南就越來越亂了,尤其是靠著海邊,經常有海盜觸摸,亂得很,前兩年跟著我一起跑船的老張,就是在寧城被賊人抓走的,到現在都沒有找到,怕是兇多吉少了。”

  的確,宋寒修繼位后頒布一系列利民的政策,這幾年不管是在京城還是其他地方,百姓皆是安居樂業,這次南下,明顯城內乞丐增多,還有流民北上。

  見紀衍諾陷入了沉思,船家笑著說道:“看公子是一個讀書人,待來日金榜題名,定會是一個好官的。”

  紀衍諾聞言笑著說道:“我雖為讀書人卻不喜朝堂,想著在家里幫襯父親便可。”

  還是頭一次聽見讀書人不想金榜題名的,船家來了興趣,問道:“不知道公子家里是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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