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暗了半分,只覺得喉頭有些發澀:“你告訴我,綠夏怎么了?”
蕭梓宸這才放下手中的東西,站起身,它并不知道這些事,此時蹙起眉頭盯著兩人,陰欒的目光在兩人中間掃動著,莫名有些不爽。
不爽些什么呢?
玉偲苓再怎么說也是他府里的人,如今看它的樣子,出的事應該對她很重要,可是如此重要的事,她第一個想到的竟然是自己的同胞弟弟。
而非自己。
這讓他的心里有些不爽,卻又不明白這不爽的點到底是從何而來。
蕭昀晨臉色陰沉,似乎下定了決心,臉上再沒有往日見到的那樣輕松活潑,陰著聲音,一字一句,慢慢道。
“大夫說,綠夏撐過今晚的概率,不大。”
如晴天霹靂猛的劈落,葉浮珣只覺得周身發冷,一時之間如置身冰窖,雙耳失聰,竟然不明白他這話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說什么?”她怔然道,只覺得渾身都沒力氣,可是只有蕭昀晨知道它抓著自己的手力氣有多大,就仿佛要活生生掐入他的肉里一般。
蕭梓宸也注意到了她不一樣的情緒,一皺眉,大不上前一把抓住她肩頭:“你先冷靜,這個時候還不知道情況如何,不可輕舉妄動。”
葉浮珣微微喪失的理智終于被他牽扯出些來,但是眼神依舊晦暗,聲音就像才從刀子里磨出來一般生硬:“綠夏到底如何?”
“找到她是在城外,已經是極為偏僻的地方,而且找到的時候。”他突然就不忍心說下去了。
葉浮珣目光一凜,竟然一瞬間氣勢就如同變了個人一般。
“說!”
不過一個字,竟然帶了隱隱的殺氣。
蕭昀晨嘆了口氣:“找到綠夏的時候,她渾身只著一件外衣,而且容貌也被毀了一半,能不能撐過今晚,也得看命數了。”
沒有誰會無緣無故地對一個小婢女下水。
能做出這種事的人,根本就是沖著她來的,不過是不敢對她直接動手,所以選擇了從她身邊最重要的人下手,此舉,確實陰險。
“到底是誰?”
能做出這些事的人,數來數去,掰著手指頭算,都是那么幾個人。
除了上官青玉,她如此躺在床上,自然不可能有如此閑心。
怕是她背后的人。
她和蕭嵐欣自幼交好,兩個人虎豹成行一般做盡惡事,如今她對上官青玉做了這些事,想來她身后的人應該也按耐不住了吧。
所以才會提前對綠夏動手。
而后故意被她的人發現。
這就是教訓。
這樣的舉動,確實符合她的作風。
“到底是誰?”她再次重復。
蕭昀晨有些支支吾吾,最后卻還是吐出了那個可以讓所有人面容大驚的三個字。
“蕭嵐欣。”
“果然是她。”葉浮珣面色陰沉的說道。
蕭梓宸面色也是陰沉無比:“她不是被陛下杖則八十,躺在宮里養傷嗎?”
“她手下的那些人跟她一樣手段陰狠,只是宸王你不知道罷了。”葉浮珣冷冷丟下這話,也不顧光著腳直接拉了蕭昀晨的衣袖就往外走去,一邊說,“帶我去看綠夏。”
三人急匆匆地去了房內,里面雖然充滿了藥香,但還是可以聞到空氣里血腥味,葉浮珣剛剛踏入房內,就臉色一白。
床上躺著的那人,正是綠夏。
就算隔了一段距離,她都可以看清她臉上那些傷痕。
腳步一頓,她才緩緩地走過去,指尖微顫,身后蕭梓宸微微皺眉。
“公主……”蕭昀晨的聲音包含愧疚。
其實這人并不是他找到的,是那西國使臣找到而后才讓人來告知他罷了。
他對綠夏這人也充滿好感,如今看著她這副樣子,心里自然也不好受。
葉浮珣蹲著身體,赤著腳,只覺得渾身冰寒,她緊緊地握住了綠夏的手,看著她原本姣好的面容此時盡毀,雙眼緊閉,眼角下都是烏青。
明明離開才不過幾天,她就已經變成了這樣,她明白清楚蕭嵐欣的那些手段,如今看著綠夏這樣,竟然都不敢去想這幾日她到底遭受了怎樣的非人折磨。
唯有指尖輕顫,嘴角發白,說不出話來。
如果她早一點找到她的話,如果她不去參加什么該死的賞菊大會的話……
如果不是因為她,綠夏根本就不會這樣。
揪住被子的手微微用力,她死死地咬住下唇,絲毫未發覺已經出血,淡淡的血腥氣在嘴里彌漫著。
蕭梓宸終于發覺到她的不對勁,快步上前,一把攬過她肩頭:“玉偲苓,你冷靜點!”
冷靜什么?
她應該冷靜什么?
綠夏如今變成這樣,一半因為她,一半因為蕭嵐欣。
如果她出了事,怕是這輩子她都無法原諒自己。
蕭梓宸一瞬間大憾,他摟著葉浮珣,看著她死死咬住下唇的堅強模樣,心里突然就有些不忍。
莫名的,就讓他想到了那個人。
從前出事的時候,她也是這樣一言不發,自己擔著一切。
大夫收了東西走上來,嘆了口氣:“人是昏迷著,雖然情況已經穩定下來,但是意志力不好,能不能撐下去,懸。”
葉浮珣腿一軟,硬生生地將尖利的指甲掐入肉中讓自己冷靜下來,而后一字一句,只覺得腦子里嗡嗡一片,雖在說話,卻什么也聽不清。
“你是什么意思?”
大夫微微一怔,看著面前的女娃,心里突然一,結巴道:“就是說這位姑娘的傷勢不重,最重的病是在心里。
她雖然昏迷著,恐怕咱們的對話卻是聽的一清二楚的,就是不知道他到底愿不愿意自己醒過來了。”
說著,似乎還怕她為難自己,飛快地收了自己的東西,提了藥箱就匆匆出去了。
蕭昀晨在身后說:“公主,你切莫太過傷心,大夫都說了,綠夏已經無大礙,只要好好修養,一定會度過難關的。”
葉浮珣卻置若未聞,滿腦子里都是綠夏剛才那副虛弱的樣子,不知道她到底遭受了多大的折磨,甚至連她都不敢想象。
天知道她是用了多大的力氣,才抑制住心里的火氣。
此時房間內只有他們三人,蕭梓宸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眼神驟然冰冷,就連攬住葉浮珣的手都微微松開,而后他一頷首:“你出去,我同公主還有話要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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