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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蓮衣也搞不懂出了什么問題,但她仍舊站起了承認道,“是我繡的。”
小黃門看她一眼道,“那請跟咱家走一趟吧。”
“去哪?”
“別問那么多,只管跟來就是。”蘇蓮衣滿心含糊的跟了出去,心里上下打鼓,莫不是犯了什么忌諱,要受懲罰?
其他宮女同情有之,幸災樂禍有之,蘭姐更是偷偷拍了拍胸脯,大有一種逃過一劫的爽利。
嬤嬤冷眼盯著她,她趕緊收斂了些。
“華美人的活,你也敢交給一個新人來做,我看你是想受罰吧。”
“嬤嬤,我……”
“別當我不知道你存的什么心思,你愛咬群,我素來睜一眼閉一眼,但如今因你闖了禍,雖然主子的懲罰落不到你身上,但你這個月的例錢,卻是一分也別想著領了。”
嬤嬤說完,趕緊出門去探究竟。
蘭姐氣的直掉眼淚,卻也沒話可說。
蘇蓮衣被領進了華美人的熙華宮,小黃門讓她站在門外等。
蘇蓮衣心里一直打鼓不停,直到小黃門出來喚道,“華美人讓你進去。”
蘇蓮衣便戰戰兢兢的跟了進去。
進了屋,滿室香風,琴聲優雅。
蘇蓮衣卻是不敢抬頭看,誰知道這個華美人什么脾氣,萬一看她也是冒犯呢?
“衣服上的花樣是你繡的?”一個妙然女聲脆脆傳來,聽起來跟蘇蓮衣的年紀差不了多少。
蘇蓮衣點頭道,“是,啊,是奴婢繡的。”
她還不習慣自稱為奴。
呵的一聲輕笑,那女人又道,“瞧你嚇的,我又不是罰你,你的繡活不錯,比之前那些可強上不是一星半點,我極是喜歡,所以才找你來,是想賞你的。”
“賞我?”蘇蓮衣驚訝的抬起頭,這才看清這位美人的容貌。
雪白的肌膚,豐腴的面頰,一雙大眼與其說透著嫵媚風情,還不若說是少女的狡黠。
果然跟自己的年歲相當,想及此蘇蓮衣倒是挺替這位美人不值,如花年紀,偏要被個糟老頭子糟蹋。
思緒信馬由韁的跑遠了,連美人說要賞她什么也沒聽清。
回過神,確是因為秀苑的司衣女官在嬤嬤的引帶下,急急趕來賠罪。
美人見狀,笑道,“你們這是做什么?我剛跟她解釋完,還要跟你們這些老貨廢唇舌,唉,真累。”
“美人息怒,此人今日剛剛進宮,奴婢們還來不及細查她手藝,便惹下這么大簍子,還請美人不要計怪,回去我們就把她攆出宮去。”司衣女官賠著小心說道。
華美人冷哼一聲,“把她攆出去,那以后誰給我繡衣呀?”
“啊?”司衣女官和嬤嬤皆茫然的對視一眼。
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蘇蓮衣進宮第一天就揚眉吐氣,連宮中最難伺候的華美人都贊不絕口,這讓司衣女官也不由注意了她。
出了熙華宮,司衣女官叮囑嬤嬤道,“她既有好手藝,日后便把圣上太后以及各位娘娘們的衣服交給她管吧,也算物盡其用。”
“是。”嬤嬤笑著回道。
等嬤嬤把蘇蓮衣帶回繡苑時,那些等著看熱鬧的宮女見竟無事發生,不由面面相覷,私聲打探。
“你們聽好了,以后這繡苑里凡圣上太后以及各位娘娘們的活,都交給蘇蓮衣來管,其余人不得再插手。”
嬤嬤說完,下面爆出一陣輕呼。
對于這些下等宮人來說,出頭的機會,只有給宮里最顯貴的主子們做活才有可能得到。
而如今,蘇蓮衣幾乎堵死了她們的路。
這些人不免向她投去怨恨的目光。
被罰過例銀的蘭姐更是不甘心道,“嬤嬤,她不過是個新來的,如何能把主子們的活交給她做?”
“你是在質疑我的命令嗎?”嬤嬤冷笑著看著她,“這可是徐司衣的吩咐,若是你們有什么不滿,盡可去向徐司衣提呀。不過我奉勸你們,最好不要去自討沒趣,免得偷雞不成蝕把米。”
蘇蓮衣僅進宮一天,景云奕在府中便有些坐立難安。
平日喜歡的書半個字也看不進去,便是東南送來的密報,他也草草掃了一眼,便丟在了一旁。
終于他召喚容瑄替他備馬。
“殿下,這是要去哪?”
“進宮。”
景云奕說完,已然開始命人更衣。
容瑄有些遲疑,走了兩步,又回身勸道,“屬下知道殿下擔心蘇姑娘,但就算您進了宮,也見不到她啊。”
“雖然見不到,終歸是離她近些。”景云奕的理由,讓容瑄聽了直瞪眼。
他又勸道,“可是圣上那邊并沒有召見,您若進了宮,恐會惹他不悅。”
“你哪里學來這么多廢話,快點準備吧。”
被景云奕斥責了兩句,容瑄不敢再勸,乖乖去準備馬匹了。
一溜飛煙,景云奕進了皇宮。
以請安為由,等了兩炷香的功夫才見了皇上。
皇上冷淡的譏諷道,“你何時變得這么孝順了。”
小時候他不懂隱藏,因為恨極皇上,每每晨昏定省都惹皇上不高興,皇上索性免了他的請安,他也正好落個稱心如意。
十年過去了,這仿佛已經成了他和皇上之間的尋常,除了年節必須的大禮覲見,幾乎能免則免。
今日若不是因為蘇蓮衣,他要找個借口,他斷然也不會打破這個慣例的。
“兒臣今日聽了幾卷孝經,幡然悔悟從前種種實為忤逆,是以才急急趕來,給圣上請安。”
“行了,收起你這番假惺惺的孝順吧,朕知道了,你回去吧,明日也不用再來。”|皇帝不耐的揮揮手。
“是。”景云奕拱手行禮,直起身時,又道,“那兒臣去見見太后。”
皇帝合上書卷,意味深長的看著他,“你最近往太后宮里走得勤了些吧。”
“祖母年事已高,兒臣只恨不能時時盡孝她老人家身前,偶爾拜見,也只能暫償內心之不安,還請父皇成全。”
“準了。”皇上似乎想趕緊打發他走。
景云奕也不再廢話,起身便往后宮而去。
進了東三所的宮苑大門,他便放慢了腳步。似乎有某種期待在內心涌起。
他希望著能在這甬道間見到蘇蓮衣,哪怕遠遠的見她一眼,知她平安也好。
雖然只分別了一天,但為什么他卻仿佛已經和她分開了一輩子一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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