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2章故人談
黑暗中，一道身影如同靈猴一樣在屋頂上跳躍，時而又像獵豹一樣奔跑，奇怪的是，居然落地無聲。
黑夜的掩蓋，他們似乎不存在，疾行之中，一點動靜也沒有傳出，一般感知力稍弱一點的人，都未必會察覺到。
即便是一些王者，若是不注意，都可能被偷襲。
可惜這一次他們運氣很不好，遇到的是蘇魂，而是還是有所準備的蘇魂。
他的觀想之力早已遍布整個封家大宅，任何的風吹草動都在他的感知之中。
深夜的封家，顯得無比陰森可怖，夜風刮起，劃破空氣，像是厲鬼在嘶吼。
皎潔的月亮躲進云層中，黑暗如同一塊黑布，將整個封家都籠罩在內了。
宅院內，屋頂上，到處都是黑影在移動，在蘇魂的感知中，至少得有二三十個了。
他們速度都極快，幾乎沒有動靜傳出，只是在他周圍轉動，卻是沒有一下動手。
見此情景，蘇魂也沒有動作，靜靜盤坐在院子中，等待真正的僵出現。
“封枯柔，但愿我們還有交談的可能，殺你，我可是不怎么愿意啊！”
輕輕呢喃一聲，蘇魂閉上眼睛。
黑夜在不斷的推進。
整個封家大院，都是陰風不斷，似無盡的厲鬼咆哮在周圍。
這般景象，別說普通人，就是有些定力的修煉者都未必能承受得住。
漫長的等待之后，蘇魂終于觀想到了有分量的人來了，不，應該說是僵！
他很好奇，真正的僵，究竟是什么樣子。
雖說自己僵化過幾次，但都是形的變化，內在還是他自己，并非實質意義上的僵化。
周圍的那些，也不算是僵。
因為在他的觀想之中，這些人都是死物，沒有思想，沒有靈魂，類似一種傀儡。
他一開始沒有出手，也是因為這個原因，他想引出真正的僵，也就是封枯柔。
而現在，重量級的僵終于來了。
蘇魂睜開眼睛，在他的對面，一道優美的身影，緩緩坐下。
那美麗的臉頰，依舊帶著熟悉的病態美，柔弱讓人憐。
這張臉，不是封枯柔，還能是誰？
在封枯柔的背后，還站著幾道身影，全都渾身漆黑，面容相對干瘦，眼角烏黑，額頭有著一個血色與黑暗相間的勾玉花紋。
最終的是他們的牙齒，跟野獸一樣，與他僵化時很相似。
這四人中，有兩人，蘇魂還有些熟悉。
冥煊，赫章。
看來這兩人，當年都糟了封枯柔的毒手了。
這些黑影，都是呈現僵的癥狀。
但是封枯柔卻還是以前那個樣子，看起來像是久病初愈，柔柔弱弱的。
蘇魂看著封枯柔，不言不語。
最后，封枯柔笑著伸出了手：“蘇兄，好久不見。”
“是啊，好久不見。”
蘇魂伸手握了一下，道：“沒想到我一回來，你就把握嚇了一跳。”
“應該是我被你嚇了一跳吧！”
封枯柔臉上露出小孩子淘氣的笑容：“誰會想到，現在的你，居然還敢回到中州大陸。”
蘇魂聳了聳肩，也不廢話，直接問道：“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連你的家人都不放過？”
“我哪來的家人？”
封枯柔攤了攤手，道：“我一只純正的僵，以前那個封枯柔的意識早就消散了，死透透的了，你所接觸的是僵身封枯柔，而不是曾經的封枯柔。”
“如此殺孽，那就真不怕遭報應？”
“報應？”
封枯柔笑了，道：“蘇兄，我沒想到，逼我還惡的魔頭，會說出報應兩個字，你殺過的人，不知道比我多多少。”
“我說的殺的都是該死之人。”
蘇魂道。
“該死之人不是一條生命嗎？”
封枯柔笑了笑，道：“不管是什么人，生命都是一樣的，殺多少少，是善是惡，不過是自己內心能否接受而已。”
“你認為那些人該死，所以沒有任何心理負擔，所以你并不認為自己壞，可是為什么有人會叫你魔頭呢，因為你所行之事，不被他們認可。”
“你以為輕舞姐姐的雙手就是干凈的？
她能有那么高的修為，曾經不知道殺了多少人，但是你沒有經歷過，所以你就感覺不到那種惡，但是你能否認這種惡的存在嗎？”
“在這個越來越殘酷的時代，是非善惡，根本就沒有任何定義，如果殺人是惡，那么你，我，輕舞姐姐，全都惡貫滿盈的大魔頭。”
蘇魂沉默，沒有反駁，因為封枯柔說的是事實。
他覺得自己沒做錯，可敵對他的人，覺得他是魔頭。
他對輕舞親近，是因為他所接觸的輕舞沒怎么肆意殺人，可不代表她以前沒殺過，雖然有各種原因。
如果他跟封枯柔是一路的，或許也會覺得她這種做法很正常。
在這個殘酷的世道，你想往上爬，還想雙手不染血，是不可能的。
良久之后，蘇魂道：“至少，我殺的都是敵人。”
“當世的修煉者，都是僵的敵人。”
封枯柔搖頭道：“任何一條進化路的出現與消失，都會有一場染血的革命。”
“曾經，僵與魑魅兩條進化路，便是在這種血的變革中消失的。”
“想要再啟這條路，同樣需要變革。”
蘇魂沉默了，半晌后，看了眼后方的冥煊，赫章等人，輕聲道：“看來你失敗了，這條路，并未打通。”
這些人都沒有意識，只是通過封枯柔來控制，像一種傀儡，沒有自主行動的能力、
“的確。”
封枯柔聳了聳肩：“我的同化的確失敗了，這些人無法化僵，只有……你。”
說著，封枯柔看向蘇魂的目光，帶著一種熾熱。
“你的身體最特別，既能化僵，也能成魑魅。”
蘇魂盯著她：“所以當年在山洞中咬我，你是動了殺心，要同化我？”
“那時候同化水平還不成熟。”
封枯柔搖頭，道：“當時我說的是實話，沒打算殺你，畢竟大魑魅的面子，我不能不給，我只是給你注射了一點僵血，但是你的血脈太特殊了，既沒有在你體內形成一個完成的僵血脈，也沒有被你自身的血脈給同化掉。”
“反而，魑魅與僵，兩種血脈共存，不，應該是三種。”
聞言，蘇魂笑了：“那你說，我是成品，還是半成品？”
“都不是。”
封枯柔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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