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第一提刑官楚昭云段景曜 > 第三百零二章
    “林兒死,是因為他欺騙了白氏,文兒有眼下的下場,也是他火縱糧倉草菅人命的后果,都是咎由自取,我有何值得節哀?養出了這樣兩個兒子,是我為人父的失敗,是我應得的報應!”
楚昭云勸解道:“韓大人言重了,不管韓文韓林做了什么,他們都有自己的思考和主張,又如何能怪到韓大人身上?”
韓若江頓了頓,問道:“你們是在上次進府時發現了文兒作惡的證據?老夫沒有責怪的意思,只是想知道真相,為何在老夫府上,老夫卻全然不知……”
段景曜沒有隱瞞,是因為他知道此時此刻隱瞞也沒有用了。
更何況,他記得楚昭云答應過衛善鳶的事。
“是,上次有刺客刺殺白氏之后,我們找到了韓文院子里的關押的人,他手里有韓文作惡的證據。想必眼下地牢里,也只有那人的尸首,不知道韓大人可否允我二人為那人收尸?”
“可。”
不用問也知道那人是背主之徒,可人都死了,還有什么意義,更何況此事本就是韓文有錯在先。
“景曜,你替老夫掃清了門楣,也替大盛除了禍患,老夫要感謝你。”
“韓大人……不怪我嗎?若非我在陛下面前揭發韓文的罪行,他還好端端的在您府上。”
“我不怪你。”韓若江眼眶濕潤,語氣真誠:“兒子死了,我是傷心,傷心他誤入歧途,也傷心我沒能教好他。可我不僅是韓文的父親,也是大盛的上任宰輔,更是大盛的一個普通子民,他害了多少人命……你是為民除害,我怎么會怪你?”
韓若江的態度令人琢磨不透。
沒有人想到他是眼下這樣的狀態,不責怪不怨恨,只有自省。
不愧是當過宰輔的人,有著常人難有的自持。
“韓大人,我還有一事不明,不知韓大人可愿為我解惑?”
“但說無妨。”
“十四年前,高沛可在汴京城和人有過爭端?”
韓若江不知道段景曜為何突然這樣問,他和高沛這輩子都話不投機,但正是因為政見多有不同,所以也是最了解對方的人。
問他,還真問對了人。
韓若江認真想了想高沛的為官之路,說道:“十四年前,高沛被外派出去,并不在汴京。”
說著話,韓若江猛然想到了十四年前發生了什么大事。
他不由自主瞇著眼看了眼段景曜,緊接著說道:“老夫有些體力不支,怕是得回家喝藥了。”
段景曜和楚昭云也不好多問,便匆忙下了馬車。
還得了韓其佑一個大大的白眼,和一聲故意為之的“呸!”
兩人目送韓家馬車離開后,繼續朝著衙門走去。
“聽韓大人的意思,他也不知道高沛十四年前是否偷偷回過汴京。”
“嗯,大人稍等,我進去把匣子拿出來。”
天色擦黑,衙門里除了值守的人,沒幾個身影。
楚昭云順利潛入了推官的書房里,從架子上將束之高閣的木匣子拿了下來,裹在衣裳底下,偷偷帶出了衙門。
門鎖她捅幾下能開,匣子上的鎖是真打不開。
“大人,去找鎖匠?鎖匠會不會看見里頭的東西?”她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但總覺得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皇城司里有專門研究機關的,信得過,我們去找他。”
“好。”
等段景曜領著她到了同僚家,天色已經大黑。
皇城司的同僚經驗豐富,聽了段景曜的請求之后,二話沒說就拿出工具來開鎖。
而且是當著兩個人的面。
鉆研了好一會兒,才聽見了啪嗒的聲音。
“開了。”皇城司同僚看也不看,將匣子又推到了兩人跟前。
因為他很清楚,他就是個研究機關的,機密的事自然是知道的越少越好!
“多謝。”
兩人雖然心急,但也先抱著匣子回了白家,等真正到了安全的自己人的地方,才打開了匣子。
秉承著不該看的絕不多看的原則,兩人一一展開了匣子里的卷宗和信件。
若不是自己所需要的,便立即合上放回匣子里。
匣子里并沒有衙門丟失的那份阿公的卷宗,但卻有十四年前的一張手稿紙。
“大人一看,這是寫的十四年前!御醫歐陽覃之妹歐陽青,太子太保馮威之妻宋氏,鴻臚寺少卿之妻薛氏,長慶公爵府之女唐如,永勤伯爵府楚翰之妻柳氏,太中大夫蘇文山之妻杜氏……”
楚昭云的手忍不住地顫抖。
皇天不負有心人,終究是找到了十四年前的蛛絲馬跡。
段景曜接過手稿紙仔細查看,起初他只是查到除了楚昭云之母,還有三位女子宋氏、薛氏、杜氏的名字,她們也是在那幾日前后前后病逝。
只有名字卻無更詳細的信息,她們的事跡被人故意抹去。偌大的汴京城內找三個已故之人無異于大海撈針。
但他沒想到,紙張上記載了六位。
并且還詳細記錄了他們夫家或者父家當年的官職。
或許有人因為當年之事已經搬離了汴京城,比如楚昭云,可眼下有了具體官職,就算是不在汴京城了也能找到人。
“總算,有了查案的方向。”
“嗯。”楚昭云點了點頭,眼淚驀地落了下來。
“別哭。”
段景曜笨拙地給楚昭云擦著眼淚。
“沒事。”楚昭云深吸了一口氣,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哭,找到了線索,明明是件值得高興的事。
等把手稿紙抄錄下來,又重新把匣子里的東西整理好。
開鎖難但上鎖簡單,啪嗒一聲,匣子又鎖上了。
段景曜和楚昭云來到了白澤院子里的柴房中,兩人系上面巾,揚著地上的土,給匣子上了一層厚厚的塵土。
若是不仔細看,看不出來和之前有什么端倪。
趁著夜色,又將匣子送回了衙門。
“大人,我有預感,我們已經離真相很近了。”
“是,十四年了,終于到了水落石出的這一天。”
“可是。”楚昭云側頭看向段景曜,認真說道:“大人的親姐姐也是姓段吧?在那張手稿紙上,誰是大人的姐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