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字吐出,那旋轉的金鐘驟然收縮,伴隨著一聲慘叫,金色的光華沖天而起,在半空中化為八個金色大篆,然后緩緩地消失在夜空中。
“諸法皆因緣,煩惱業障空……”
蘇若初不再看結果,她舉步離開。
然而在她身后,剛剛周力倒下的地方,多了一具枯骨。
山腳下,一間破舊的房子中。
室內的燈光有些昏暗,陳正誼默默地看著夏寒月,已經半天沒有說話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直接說呀。”夏寒月瞥了他一眼。
“沒事,就是想多看你幾眼。”陳正誼笑了笑說:“以后怕是看不到了。”
“就想多看看?”夏寒月問。
“對。”陳正誼點頭。
“沒別的意思?”夏寒月一臉問號。
“沒別的意思。”陳正誼搖搖頭說:“當初我應該堅持堅持的,也許你就嫁給我了呢。”
“永遠不可能。”夏寒月斬釘截鐵:“而且你這個人吧,對于感情的立場似乎也不太堅定。”
“是啊,那時候年輕,想爭的東西比較多。”陳正誼喃喃自語:“我覺得我是這個世界上最優秀的男人。”
“我也想擺脫家族的束縛,將陳氏真正的掌控在我自己的手中,可是現在看來,有些可笑,可悲。”
“你是哪來的錯覺?覺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優秀的男人?”夏寒月毫不客氣地說:“你哪點能跟葉晉羽比了?”
“我比不過他,我承認。”陳正誼笑了笑,他的語氣有些苦澀:“即使是他死了二十年了,但是在大多數人的眼中,我還是差他一大截。”
“你跟他根本不能放在一個級別上比,差的不是一星半點。”夏寒月搖搖頭說:“所以你也別在這里自戀了,看夠了沒有,看夠了就讓我走吧。”
“這么久沒見,你見了我就這么著急地要離開嗎?”陳正誼嘆了一口氣:“難道我真的沒有一點你值得留戀的地方?”
“要么殺了我,要么讓我走,你看著辦吧。”夏寒月淡淡地說。
“我覺得你也沒有必要這么極端。”陳正誼搖搖頭:“我帶你來這里,并不是為了要傷害你的。”
“有話就說,有屁快放吧,我真的沒心情在這里和你耗,別裝出這么深情的樣子,你也不配。”夏寒月冷笑。
“你自己有多虛偽,你自己心里有數吧。”
“你這樣,讓我真的很傷心。”陳正誼嘆了一口氣,他站起來,走到了夏寒月的身邊說:“如果不是這一次見面,我真的不知道你會這么恨我。”
“我很不恨你,你自己心里難道沒點變數?”夏寒月皺了皺眉頭。
“因為葉晉羽,是死在我手里?”陳正誼問。
“不然呢,還有什么原因讓我恨你二十年?”夏寒月仰頭。
“你要弄清楚,葉晉羽可是你姐夫,就算是他不出事,你和他也不可能。”陳正誼目光中帶著一絲異樣的色彩。
“我當然知道,但這是我的事,和你沒關系。”夏寒月冷笑。
突然,轟的一聲,大門被人破開,蘇若初走了進來。
“來了?”夏寒月看到蘇若初,微微一笑,似乎早就知道她會來。
“嗯,我帶你走吧小姨。”蘇若初淺笑:“葉星辰一會兒就過來。”
“不用,等他來了再說吧。”夏寒月瞥了陳正誼一眼:“和這個人多聊一會兒,反正以后沒有機會了。”
“你給我做的局?”陳正誼看著兩人,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
看來,這是早有預謀的。
“你在燕京,眾叛親離,但是以我對你這個人的了解,你肯定會對自己喜歡的人念念不忘。”夏寒月悠悠地說:“你肯定會來找我的。”
“看來你對我是真的了解。”陳正誼嘆了一口氣。
“相信我,我真的不想對你有這么多的了解。”夏寒月瞥了他一眼:“但是你對我們來說真的是個威脅。”
“好,好,明白了。”陳正誼笑了笑說:“那你是不是打算多陪我一會兒?”
“也不是不可以。”夏寒月想了想。
“那我去外面,不打擾你們。”蘇若初點點頭,轉身出去。
陳正誼張了張雙臂,露出一臉的無奈,他緩緩的說:“當年四境之內,皆有我的身影。”
“上戰場,殺外敵,何等的英雄氣魄,可是誰能想到我陳正誼最后會落得這樣的下場呢?”
“別往你自己的臉上貼金了。”夏寒月忍不住說:“你看似建功立業,胸有抱負,但實則就是一個自私自利的家伙。”
“你根本不會對你身邊任何人好,有的只是利用,利用完之后會一腳踢開,單憑這一點,你就差葉晉羽十萬八千里。”
“我為什么要和葉晉羽比?”陳正誼突然發出一聲怒吼:“我為什么要和他比?”
“是你自己要比的呀。”夏寒月笑了:“你試圖超越他,但你知道嗎?從你打算開始和他比的時候,你就已經輸了。”
“我從來沒贏過。”陳正誼閉上了眼睛,他突然感覺到一陣心灰意冷。
是啊,從他打算和葉晉羽比的時候,其實就已經輸了。
可惜,他覺醒得太晚了,早知道,自己過自己的,和別人比什么呢?
“人啊,越是想證明自己,就越是弄巧成拙。”夏寒月微微地嘆了一口氣:“葉星辰快來了,有什么要說的沒有?”
“沒什么好說的,能被你算計一下,也算是死而無憾了。”陳正誼笑了笑:“有太多的事情我之前不明白,現在明白過來了,可惜,已經晚了。”
“既然知道晚了,那就千萬別掙扎了,掙扎也沒有任何意義。”夏寒月認真地遞過來了一把刀:“自殺吧。”
陳正誼盯著她手中的刀,看著她一本正經的樣子,不由得忍不住笑了:“我是很久沒有看到你這么一本正經的樣子了。”
“你還是別奢望看到我這么正經的樣子了。”夏寒月低下頭:“因為我認真起來,就連我自己都害怕。”
“是啊,你認真起來的樣子真可怕。”陳正誼接過了她手中的匕首,在手里掂了一下分量,然后說:“這刀我先留著,呆會兒如果真的去自殺,那我就用這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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