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鳶,這個,你先去看看洛巡檢的尸體吧。”
案情有先后,但事急從權。
陳鳶也不是不懂事的人,洛巡檢的死或許會危及到邊防安全,給劉晏淳驗尸的事只能往后排。
“好。”
一回來,腳都沒停,陳鳶又被官兵帶去了巡檢府。
大門外,洛巡檢的夫人穿著甲胄騎在高頭大馬上,雖是圓臉蛋,卻英姿颯爽,看不出一絲的柔弱無依。
她額頭拴著一根白色布條,在腦后系了個結,眼神哀泣又堅定。
當初按照洛巡檢的描述,陳鳶畫過巡檢夫人的畫像。
當時大家都說她畫得像,現在看來,她當時也只是畫了個表皮,根本沒有畫出巡檢夫人一絲一毫的凌冽英氣。
她當時以為巡檢夫人是個傳統的后宅婦人,自是按照溫柔善良、以夫為天那種女性氣質去刻畫。
不成想,巡檢夫人是個能扛槍上馬,手拿紅纓槍,豐神俊爽的女戰士。
“夫君慘死,久越和倭國怕是會趁機搗亂,我聽過陳仵作事跡,相信你的驗尸技術和人品。”
巡檢夫人的目光充滿信任,落在陳鳶臉上,吸了一下鼻子,泫然抬頭看天,“我就不在這里親眼看著你剖尸了。”
“洛管家。”
一個頭發半百的老人恭敬的走了過來,“是,夫人!”
“好好招待縣衙諸位,陳仵作有任何要求和提問,你須盡量配合。”
“是,夫人,您放心吧。”
洛管家拽著袖子,抹了抹眼角,“家里有我守著,夫人盡管去大營。”
巡檢夫人拍馬離開,后面男女將士紛紛上馬跟上。
看來,大家都很信服她的能力。
尋常女人家,男人一死,天就塌了。
陳鳶對她生出一股佩服之情。
“葛縣尉、陳仵作,里面請。”
陳鳶今日來去匆匆,也就路上強行啃了燒餅,不然此刻也堅持不住。
兩人被洛管家引到堂屋。
靈堂正在布置中。
往日里精神抖擻、龍行虎步的洛巡檢,此刻面無血色的躺在門板上。
“夫人說,縣衙仵作要過來,沒讓我們把老爺放進棺材里,也沒讓我們給老爺擦洗換衣衫。”
在古代,這還是第一次遇上如此配合的死者家屬,陳鳶對巡檢夫人的好感激增。
打開箱子穿戴。
“你家夫人姓甚?”
“夫人姓柳。”
“我看柳夫人是個巾幗英雄,以前莫不是上過戰場?”
“是的,夫人可厲害了。”
洛管家眼含敬意,“夫人的功夫都是她父親,前任巡檢柳大人親自教的。”
陳鳶看過縣志,“柳夫人的父親可是柳仕勛?”
“正是。”
陳鳶慨然長嘆。
柳巡檢一門忠烈。
八年前,久越國和倭國派兵偷偷聯手設伏,將柳巡檢及三個兒子帶領軍隊分頭擊潰,并斬下頭顱懸于邊城墻頭上。
最后,還是當年任巡檢司首席教頭的洛成剛帶領小隊,于夜間突襲,將柳家四人的頭顱搶回來的。
原來洛成剛和柳夫人的緣分源自此處。
雖然洛成剛年歲長于柳夫人,但有著淵源,倒是伉儷情深。
只是兇手卻害得兩人天人永隔,實在可恨。
陳鳶斂下心神,專心埋頭驗尸。
脫掉衣服,陳鳶率先查看胸膛。
她今天有些魔障了,就怕此案又是那內里高手所為。
胸膛上刀槍劍戟造成的傷疤都是舊傷,心口位置倒是沒有掌印。
“呼。”
陳葛縣尉在一旁也松了一口氣。
怕是也與她有一樣的擔憂。
那內里高手若只是尋私仇,就還好,若他還殺邊防巡檢大人,這問題就大了。
現在,看著是相互獨立、沒有關聯的案子,那問題就沒有想象中嚴重。
“周身無外傷,是中毒而亡。”
體表查看,只能得到這么個答案。
“剖尸吧。”葛縣尉自己戴上口罩,又從箱子里拿了一個遞給洛管家。
洛管家難以承受的閉了閉眼,最后還是立在一旁,看著陳鳶驗尸。
“胃內容物大部分移向十二指腸,有部分消化。是中午進食后一到一個半時辰左右死亡的。”
平日里負責記錄仵作檢尸格目的劉晏淳死了,其他人也都在忙,葛縣尉只好親自寫。
他從本子里抬頭,看相洛管家,“這個時間段,洛巡檢和誰在一起?”
“老爺和夫人在一起午睡。”
擔心二人誤會,洛管家補充道,“前段時間老爺一直駐扎在大營,昨日才休沐回府,今日疲懶些,這才拉了夫人午睡,平日里老爺不會懈怠,這個時辰已經在看書練武了。”
尸體上再也看不出什么問題,陳鳶縫合好尸體。
“陳仵作,可以給老爺洗漱換衣了么?”
“可以。”
當即就有洛府的下人上來整理。
陳鳶摘下手套,又有下人端來一盆盆水盆、香胰子。
最配合調查的死者家眷。
“我們要去洛巡檢午休的屋子看看,勞煩管家前頭帶路。”
臥房里并不雜亂。
洛管家道,“夫人沒讓我們碰屋子里的東西,說要保持原樣,才不會破壞證據,才能盡早抓到害死老爺的真兇。”
“夫人想得十分周到。”葛縣尉也難得遇到一個這么配合的死者家眷,可也從對方的態度里,感受到了壓力。
“洛巡檢午休時,腸胃正常蠕動消化,所以不是飯菜下毒,毒應該下在這個屋子里的某處。”
視線落在桌上,除了一壺茶,沒有任何糕點吃食。
陳鳶戴上一副新手套,拿起一個裝有半杯茶水的茶杯查看。
稍一旋轉,便看到邊緣上有紅色口脂,想來是柳夫人喝的杯子。
她又拿起另一個白瓷茶杯,里面也是淺黃色茶水。
“勞煩管家,著人抓三只老鼠過來。”
“好。”
巡檢府里會功夫的人不少,抓老鼠的速度不比錦衣衛慢太多。
陳鳶分別將兩個茶杯,以及水壺中的茶水取出來,分別喂給三只老鼠。
等了兩刻鐘,老鼠都安然無恙。
葛縣尉排除道,“看來,毒并非下在茶水或者杯子上。”
“洛巡檢身上沒有他傷,也沒針孔,毒不是從口入,就是從鼻入。”陳鳶繞著屋子繞了起來。
屋子里空氣清晰,沒有異常的香味。
白日里也不會點蠟燭。
這些都一一排除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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