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無雙摩挲著拇指上的扳指，心里五味雜陳。
眾人評價冷家大少爺，大多是紈绔、叛逆，即便替冷家拉來皇商，冷家族人也從來沒夸過他一句。
沒想到，在隔著千里的京城，與他相處幾月的女人，卻說他純良。
“有五公主和北康王幫忙，我們……”
“郡主何必執著。”冷無雙打算她的話，聲音里帶著幾分壓抑的情緒，“我即便快馬加鞭，也要幾年才能坐上家主之位，郡主婚事就在眼前，淮南王會讓你等嗎？
退一萬步講，我成為冷家家主，冷家富甲一方，皇上會讓冷家和淮南王府聯姻？”
這些話，冷無雙本不想說，冷家若只是普通的商戶，跟著北康王從頭再來他都愿意。可冷家是巨富，他來京城這幾年，不知多少人投來橄欖枝，都被他模棱兩可地拒絕。
若哪日他坐上家主之位，朝廷肯定盯上他。
接二連三的質問，嘉禾郡主無言以對，手不自覺的握緊衣袖。
突然覺得自己就像個傻子，什么都沒想好，就橫沖直撞，怪不得冷無雙拒絕她。
“我送你回去。”冷無雙起身，把大氅披在她身上，“五公主人好，你留在京城多與她來往。”
嘉禾郡主敷衍的‘嗯’了一聲。
馬車上，兩人相對無言。快到晚園的時候，冷無雙扶嘉禾郡主下車，目送對方離開。
嘉禾郡主緩緩往回走，倏然轉身望著他：“你可有喜歡的人？”
冷無雙抿唇。
冷風卷起雪花，在兩人之間徘徊。
許久，一個聲音落下：“有”
嘉禾郡主攥緊掌心，臉色羞紅，疾步朝晚園而去。
他有喜歡的人了。
沈弈淵還沒抱夠顧晚晚，就聽到管家來報，嘉禾郡主回來。
“讓冷無雙來接人。”沈弈淵沒好氣的吩咐。
管家縮縮脖子，他也不想打擾王爺的好事，可那人是嘉禾郡主。
“好了，嘉禾這么快回來，肯定……”
“晚晚”顧晚晚的話還沒說完，就感覺一陣冷風撲過來，隨后壓在她身上，“我失敗了。啊……”
沈弈淵被嘉禾郡主擠到一邊，臉色比鍋底還黑，惡狠狠瞪向管家。
管家連連搖頭，他冤枉啊，明明把嘉禾郡主送回住處，誰知道她自己又跑出來。
嘉禾郡主抱著顧晚晚哭的泣不成聲。
沈弈淵也委屈的看向顧晚晚。
顧晚晚感覺好笑，伸手摸摸沈弈淵的臉，口型示意他乖，先回去。
沈弈淵毫不客氣的在她手上落下一吻，在對方震驚中離開。
“別哭了，同我說說？”
“他有喜歡的人了。”嘉禾郡主松開對方，滿臉的沮喪，“肯定是京城哪家姑娘。”
顧晚晚皺眉，沒聽說冷無雙與哪位姑娘來往密切。
前世，她記得孟玄文提過，說沈弈淵身邊的人都是老光棍，這樣推下來，冷無雙未婚的可能性很大。
“說什么皇上不允許，什么父王不會同意，還不是看上其他賢良淑德的女子。”嘉禾郡主神情沮喪，“我女紅不好，字也寫的丑，整日不是騎馬就是爬樹，她不喜歡我，也正常。誰不想要好姑娘。”
“這些都是他說的？”顧晚晚從她的話中挑選信息，然后用一種試探的眼神看著對方。
嘉禾郡主邊抽泣邊搖頭：“沒有，他只說有喜歡的人？”
顧晚晚無語：“那他可說是哪家姑娘？”
嘉禾郡主郡主繼續搖頭。
“他什么都沒說，你怎么知道是京城的姑娘，萬一是他熟識的人呢？”顧晚晚意有所指的提醒道，“你仔細想想，他身邊可曾出現過世家姑娘？”
嘉禾郡主沉思片刻，篤定道：“在江南的時候，我打聽過，都說他性子頑劣，經常和世家公子留戀風花雪月場所，好人家的姑娘怎么會喜歡他？至于京城，更不可能，世家門閥最瞧不上商甲，又怎么會與他親近。”
“是啊，江南沒有，京城也不可能有，那你說他會不會喜歡的是認識的人，比如你？”
嘉禾郡主猛地睜大眼睛，不可思議的問道：“你，你說他喜歡我？”
顧晚晚被她的模樣逗笑，無奈的點點她的額頭：“怎么就不能是你，他和你分析利弊，若不是真心喜歡，為何要如此費心，直接吊著你，還能給冷家帶來利益。”
“晚晚，我真的愛死你了。”嘉禾郡主興奮地撲倒對方，在顧晚晚的臉上猛親，“你真是個聰明鬼。”
“你別，啊……都是口水。”
“我就要在你臉上抹口水……”
“啊……”
站在院子里的沈弈淵，聽到屋內的打鬧聲，唇畔勾起一抹笑。
千軍快步走過來，低聲稟報：“王爺，小郡王去皇上面前鬧，大理寺已經接案，守門的侍衛被罰，季將軍連夜入宮請罪，皇上不見，人現在在宮門口跪著。”
“他倒是謹慎。”沈弈淵看向管家，溫聲提醒，“公主晚上沒用多少，灶上備著蓮子紅棗羹，估摸著時辰端進去。”
管家領命：“是。”
“還有事？”沈弈淵見千軍站在原地不走。
“也不算大事。”千軍略顯猶豫，“皇上解了太后的禁足，是五公主求的情。”
沈弈淵挑眉，想到白日太后召見晚晚，難道就是為了禁足的事情？
“可打聽出什么？”
“慈寧宮外有皇上的龍衛，屬下不敢靠近。皇上這么快同意，應該發生什么王爺不知道的事情，您要不要問問五公主？”
沈弈淵負手立在紅梅下，望著花團錦簇的枝干，聲音冷下來：“千軍，五公主是未來的北康王妃，不是犯人。本王讓你保護她，不是監視她。”
千軍身形一顫，跪下請罪：“是屬下僭越。”
皇家人心思多，他只是覺得五公主嫁給王爺，恐怕是給小殿下鋪路。
如今王爺徹底陷進去，日后別說反太子，就是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也有可能。
“本王知道你的心思，別忘了若沒有五公主，本王還坐在輪椅上。想想剛回京城的心境，咱們現在應該感恩。”
千軍身形微顫，心里的糾結驅散，真心實意認錯：“屬下定保護好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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