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的宮殿，和她本人一樣，黑沉沉透著肅穆。
偶見有幾只黑色的影子從宮中掠出，飛向天際。
那是太后養的各種鳥，很多品種顧晚晚都認不全，有的一到晚上，就從籠中放出來，任由它們飛。
說來也怪，等到天亮時分，它們又會乖乖回去。
顧晚晚和沈亦淵到院墻外，左右無人。
沈弈淵打聲輕輕的呼哨，一道白色影子如閃電般掠來，落在他手臂上。
沈弈淵摸摸它的頭，喂它兩塊肉干，手臂一抬：“去！”
鷹隼展翅飛走。
顧晚晚看著鷹隼飛走，小聲驚嘆：“真好啊。”
沈弈淵輕笑，捏捏她指尖：“喜歡就到王府來，隨時可以一起玩。”
他還想說，給顧晚晚找了只小的，正在來京城的路上，但還是忍住了，等到了再給她驚喜吧。
“那我沒事的時候就去王府。”
沈弈淵眸光微深：“是去看我還是去看鷹？嗯？”
顧晚晚立即抱住他手臂：“當然是看王爺。”
沈弈淵看著她長長的睫毛，顫呀顫，感覺心尖都跟著顫了。
正想忍不住低頭吻吻她，鷹隼回來了。
鷹隼從高處沖下，雙爪之間還抓著什么東西，東西上還掛著條鏈子，現在因為向下沖，鏈子都被拉直。
終于停住，鷹隼把爪間的東西放到樹杈上。
那東西一動不動，不知道是暈了還是死了。
鷹隼用爪子推推，顧晚晚覺得，它的神情中都透著濃濃的嫌棄。
那團東西終于動了，先是露出頭，接著戰戰兢兢站起來，拍拍翅膀。
是太后的那只巧嘴八哥。
顧晚晚指指它，它瑟縮一下，又看看身邊爪子堅硬的鷹隼，拍拍翅膀，似踉蹌著向顧晚晚飛過去。
顧晚晚托它在掌心，和沈弈淵一起，快速離開。
接下來的日子，太后和榮嬪倒是安靜，顧晚晚沒再去請安，太后也沒動靜。
表面上的相安無事，底下卻暗藏洶涌。
總算到皇后祭日這一日。
在京的皇子、公主都要來參加，還有一些平時和皇后交好的宗婦，也會來。
顧晚晚這天起得早，藍蝶輕步過來伺候她洗漱梳妝。
她今日穿一件白色衣裙，烏發輕挽，只插一支白玉簪子。
顧星離從外面近前，穿月白色錦袍，身姿挺拔。
“阿姐。”
顧晚晚為他理一下衣領：“阿離真是大孩子了，母后看到，一定會高興。”
“阿姐，我們一起去吧。”
“好，走。”
平時皇后宮中就有人經常打掃，前幾日皇帝又派人重新里里外外打掃一遍，今日正門打開。
宮門宮內一片素白，門口的小太監也是一身白衣。
見顧晚晚和顧星離到了，高唱一聲。
有人比他們到得還早。
皇帝回身看到他們，臉上浮現幾分艱澀的笑意。
顧晚晚見他臉色不好，再見他這抹笑，心頭一陣難受。
“父皇。”
“你們來了，來吧，給你們母后上炷香。”
其它人還沒有到，這是屬于他們的時光。
顧晚晚和顧星離規規矩矩，上前拿了香。
“母后，我們來看你了。”顧星離開口說。
顧晚晚默默道：“母后，女兒回來了。
您放心，我一定會護著阿離，保護父皇，讓他好好保重，不讓他煩憂。
母后，你相信晚晚，這次，我一定做得到。”
香霧裊裊，顧晚晚覺得，他們一家四口，像是團聚了。
“父皇，你要保重龍體，母后看到您不好好休息，會托夢給我，別以為我什么都不知道。”顧晚晚嗔怪道。
皇帝朗聲笑：“行，朕知道，一定會的。”
“阿離怎么樣了？身體可還有什么不適？”
“回父皇，兒臣一切都好，現在身體棒棒的，我還帶著藍蝶練功呢。”
“這么厲害？”皇帝摸摸他的頭，“我們阿離，越長越像你母后了。”
顧星離看看顧晚晚，顧晚晚點頭笑：“是像。”
皇帝略一猶豫，叮囑顧晚晚：“晚晚，朕知道，你不喜火德道人，朕也不喜歡。
但他深得太后的信任，這次他也會進宮，若是……他有什么不妥之處，你且不要沖動，交由父皇來處理。”
“父皇放心，我不會沖動的，今日，一切以母后為先。”
“好，朕的晚晚最懂事。”
皇帝垂眸，掩住眼中殺意。
他昨夜一夜未眠，早早就來到這里，已經下定決心，如果這次火德道人再有什么胡言亂語，他不介意斬殺之。
正說著，宋公公輕步進來回稟：“回皇上，眾位王爺公主，還有宗婦貴女，都已經到了。”
其它人到，需要到前殿，拜見過皇帝，再去拜見太后，然后才會到皇后宮中來。
皇帝看看皇后的靈位，又看看顧晚晚和顧星離，輕吐一口氣。
“好，朕這就去。”
顧晚晚和顧星離先走，皇帝稍后。
顧晚晚去前殿路上，焰羽衛首領來稟報。
“回公主，懷王妃這次還是沒有來，與他同來的是林雪柔，柳紅葉還沒到前殿，但已經入宮了。
此時是慈貴妃在前殿主事，其它妃嬪也到了，榮嬪也還沒有到。”
懷王妃，自從上次押著那個懷王私養的外室入宮，不但沒有討到“公道”，反而連累了懷王之后，就一直被榮嬪不喜。
本來懷王也不喜歡她，若非她有一個做將軍的舅舅，懷王也不會娶她。
上次鬧那么一出，徹底涼了心。
自懷王妃回府之后，就“病”了，御醫、民間大夫都瞧了不少，就是不見少，氣息奄奄，人死不了，也活不成。
王府上上下下，都忘記還有一位“王妃”。
懷王自己也開始重新物色新王妃。
林雪柔，就是他現在相中的人選，這次趁著機會，來給榮嬪看看，商議一下。
顧晚晚聽到林雪柔的名字，輕嗤一聲：“她也配？”
焰羽衛首領低聲道：“公主的意思是……”
“本宮沒什么意思，不必動手，”顧晚晚說，“暗中盯著即可。其它的都安排好了嗎？”
“公主放心，一切都依照您的安排。”
“好，”顧晚晚嘴角浮現冷笑。
今日，但凡有誰心懷鬼胎，就統統扒下人皮，讓他們現原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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