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又都進入大殿。
殿內和方才顧晚晚來的時候又不一樣，火德道人又重新布置過，桌案上新添香爐，香氣裊裊。
太后對皇帝道：“哀家這次請了火德道長來，等稍后讓他好好給小輩兒們看看。”
皇帝微垂眼瞼：“敢問母后，要看什么？”
“當然是他們的命數，福運，他們可是我們皇族的未來，他們好，我們以后才能更好。”
皇帝淡淡道：“據朕所知，命越算越薄，再好的命也經不過經常算。
再說，朕的兒女們，朕都了解，他們的品性，朕自然也會好好教。”
太后臉色微沉：“皇帝今天這是怎么了？是哀家回宮，惹得你不快了嗎？”
她說著掃一眼一旁的顧晚晚：“難怪五公主都能處處頂撞哀家，莫不是皇帝縱容的吧？”
皇帝蹙眉：“母后哪里的話？朕也只是實話實說，朕就是真龍天子，難道朕還管不了自己的兒女，要寄托給別人？此事與晚晚有什么相關？”
“何況，晚晚對母后也是尊敬有嘉，朕也沒有縱容。”
“你……”
顧晚晚不想讓皇帝替她受過，小聲問道：“怎么了？太后不高興了？哪里惹到您了？還請您示下。”
太后看著她眨著眼睛裝無辜的樣子，心里就火大。
“行了，趕緊開始吧，別誤了時辰！”
皇帝給顧晚晚一個安撫的眼神。
祭祀開始，眾人先一一上香。
太后盯著顧晚晚手里的香，按照計劃，顧晚晚手中的香應該還沒來得及放入香爐就折斷，喻為不祥。
顧晚晚手中執香，恭敬鞠躬，上香，又跪下叩頭。
直到完成起身，也什么都沒有發生。
太后目光瞄向火德道人。
火德道人手執拂塵，眼睛微合，站在香案另一側，煙霧飄渺中，看不清他臉上的神情。
太后強按下心頭的怒意和疑惑，耐著性子再等等。
不急，還不到最后的時刻。
上香這個流程結束，總算沒有再出什么意外。
結束之后，太后對皇帝道：“皇上，哀家活不了幾年了，你是天子，你可以不在意，但哀家不同。
哀家老了，就想看著這些孩子們平安健康，就想讓火德道人看看，難道皇帝連這個都不能滿足哀家嗎？”
“母后……”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皇帝若是執意不肯，反而像是有什么不可見人的心思。
“父皇，”顧晚晚輕聲道，“太后既然想，那就答應吧。兒臣們也覺得好奇，準不準的就當是個樂，您說呢？”
皇帝微蹙眉，回頭看她。
顧晚晚眼神清澈，眉眼帶笑。
她豈能不知，太后執意讓火德道人看，就是沖著她來的。
顧星離過來牽住皇帝的手：“父皇，兒臣覺得阿姐說得有理，兒臣也想看。”
皇帝淺笑，摸摸他的頭。
太子在一旁沉默不語，懷王輕笑道：“連阿離都這樣說了，父皇，兒臣覺得，可以一試，皇祖母也能高興。”
“既如此，”皇帝點頭，“那就看吧。”
顧晚晚開口道：“方才太后說，兒孫，父皇，您可是太后的兒子，不如您給我們打個樣兒？”
太后皺眉，正想說話，皇帝笑道：“好。”
皇帝都答應看，那其它的妃嬪、皇子公子都得看。
顧晚晚眼角余光冷冷掃一下換了裝趕來的榮嬪。
火德道人一甩拂塵，讓小道童拿出一面造型奇特的銅鏡來，這銅鏡很大，比平時用的大好幾圈。
“皇上，”火德道人道，“此銅鏡乃開過光，吸收過日月精華的寶物，可置于殿內中央，諸位貴人一一在鏡前走過。”
太后問：“既是寶物，是不是照過之后，就能有祥瑞之氣加身？”
火德道人搖頭：“非也。此鏡吸取精華，就能照見人間一切魑魅魍魎，如果有誰邪氣在身，或者有邪物附體，自然也就無所遁形。”
顧川霖驚呼道：“啊呀！那這應該把四公主請回來呀。”
太后瞪他一眼。
沈弈淵開口道：“本王也覺得，四公主最應該照一照，錯失這個機會，下一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了。”
太后哼道：“怎么能沒有機會？哀家稍后請火德道人過去，再為四公主試一次便是。”
沈弈淵詫異：“為何別人需要在此，眾目睽睽之下被照，為何她就能單獨照？這是何道理？怎么？她的身份尊貴，比皇上還尊貴嗎？”
太后臉色難看至極：“她身子不好，北康王沒看到嗎？”
“太后不說她沒病，不用叫什么太醫來嗎？怎的現在又有病了？”沈弈淵似笑非笑，“這病不病的，全憑心情？還是……怕了？”
那些嬪妃貴婦都摒氣凝神，誰也不敢吭聲，但耳朵都支楞著，聽著這場罕見大八卦。
榮嬪心頭如火燒，方才四公主那受驚的樣子，就難免傳出閑話，現在若是不讓照，還指不定編排出什么。
她看向太后，太后強壓火氣，暗想真是暈頭了，火德道人是她安排的，讓四公主照又有什么要緊？
何苦在這里和沈弈淵吵來吵去？簡直浪費唇舌。
“好，別說哀家偏袒誰，就依北康王所言！還希望北康王到時候也照一照。”
“這是自然。”
榮嬪又親自去叫四公主。
先從皇帝開始，碩大的銅鏡上，皇帝的容貌依舊，沒有任何變化。
火德道人甩拂塵行禮道：“皇上乃真命天子，天意所歸，當福壽綿長。”
頓了頓，又說：“皇后娘娘泉下有知，也希望皇上能夠保重龍體，平安康健。”
皇帝一怔，審視了火德道人幾眼。
第一次，他覺得火德道人說了句人話。
接下來就是慈貴妃。
慈貴妃一通操勞下來，氣色已經有些差，銅鏡中的影子更顯幾分憔悴。
“貴妃娘娘，也要保重身體，好好休養才是。”
“多謝道長。”
接著是太子，太子妃，經過銅鏡，什么也沒有發生，火德道人略一頷首，也沒說什么吉祥話。
很快，便輪到顧晚晚。
顧晚晚正欲上前，沈弈淵忽然開口：“慢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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