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王氣得差點吐血。
顧晚晚的話像刀子一樣插在他心上。
“顧晚晚，”他一下子站起，“你得意什么？說不定我的現在就是你的將來。”
顧晚晚詫異地看著他：“你是這么想的？腦子是不是被藥迷傻了？”
“呵，帝王家哪有什么親情？父皇，我，你，還有顧星離，別以為你們現在受寵，就得意忘形。
想當年我也是受盡寵愛的，你沒見父皇親口說嗎？
他之前也疼愛過我，現在又如何？”
“現在是你自己作死，”顧晚晚冷然道，“父皇早就知道你不安分，裝什么賢王，拉攏朝臣，培植勢力，但父皇處罰過你嗎？
屢次提醒，你都絲毫不收斂，還意圖謀害阿離，父皇這才忍無可忍，讓你去寺廟抄經。”
“我和阿離，永遠不會落得你這樣的下場！我們沒有貪婪之心，我們只想父子父女之情。
你本來也有，是你自己昏了頭，弄丟了。
還有你的母親，若非父皇允準，她能一度坐到貴妃之位嗎？能掌管后宮嗎？”
懷王并不以為然，坐回椅子上，笑容意味深長：“那是因為我背后有榮氏一族。
父皇還需要榮氏，想朝廷穩固，就離不開榮家。”
顧晚晚一時沒有說話，目光審視著他。
懷王深吸一口氣：“顧晚晚，一時得意不算什么，能笑到最后的才是真正的贏家。
我好歹還有榮家，你有什么？你那個死了的母后，能帶給你什么？
憑著父皇的一點點癡情嗎？你不會真的如此天真吧？”
顧晚晚身姿筆直，站在光影里，如同一株挺拔的竹。
幽深墨瞳，如山似海，神色看不分明。
“榮家？”她輕笑，“你可以等著看。
我也不需要我的母后去世之后還為我帶來什么，她去了，我只想讓她安心，不必再為我和阿離擔憂。
我們有能力照顧好自己，讓她放心地去走輪回。”
“我沒有這些，不依靠我母后一族，不照樣讓你落得如此境地？”
懷王剛穩定住的神色又瞬間扭曲：“你！果然是你搞得鬼，還有沈弈淵，那個殘廢！”
顧晚晚抄起桌上茶盞，兜頭兜腦地砸過去：“殘廢？像你這種心里有有殘缺的人才是殘廢。
你今天想干什么，自己心里沒數嗎？什么火德道人，什么敏貴人，不都是你們安排好的棋子嗎？”
“若非我們早有察覺，讓你們得了手，你會放過我們嗎？不會吧？所以，你有什么臉，來說這種話？”
懷王抹抹臉上濺到的茶水，咬牙切齒：“火德道人，該死，再遇見他，我定然要殺了他！”
“是嗎？”顧晚晚笑得輕蔑，“那你可得快點死，要不然等他的魂魄到了陰曹地府，還指不定在哪個地獄受罰。”
懷王一怔，不可置信道：“你殺了他？”
“為何不能？”顧晚晚音色涼薄，“本宮早想殺他千百次，所以，他一到京城，就被殺了。”
“什么？”懷王以為自己聽錯，“一入京？”
“不錯，那個被你叫去，一同商議對策的火德道人，其實是北康王府的暗衛，不過就是易容一下罷了。
可笑你根本沒有發現，還自以為聰明的布局，其實……”
顧晚晚字字都帶著尖銳的嘲諷，讓懷王幾欲承受不住。
“你就是個跳梁小丑，上竄下跳地演戲，你，和你的母親，還有你那個又膽小又狠毒的妹妹，都蠢到家了。”
懷王只覺得喉嚨里溢出幾分腥甜，眼前有些發黑：“你……”
“噗！”他一張嘴，吐出一口血來。
顧晚晚看著他的狼狽樣，眸子清冷晶亮，眼神里不帶一絲溫度和憐憫。
轉身往外走，到臺階上，顧晚晚抬頭看。
夜色茫茫，天邊一彎弦月，若隱若現。
顧晚晚眼中潮意慢慢盈上來，又逼下去。
走到今天，實屬不易，但她還不能松氣，要繼續走下去。
“晚晚。”
顧晚晚聞聲望去，從暗影中走出一人，雖然戴著面具，但她仍舊一眼認出。
是沈弈淵。
顧晚晚快步沖下臺階迎下去：“你怎么會來？”
沈弈淵牽住她的手，帶她到暗處花樹下，摟住她低聲道：“來看看你，始終不放心。”
顧晚晚剛剛忍下去的潮意一下子又涌上來，用力回抱他：“嗯。”
“好受點了嗎？”
“嗯。”
沈弈淵什么也沒問，揉揉她的頭，任由她在胸口肆意流淚。
過了一會兒，才捧住她的臉，輕撫去淚珠。
“不哭了，不然明天眼睛該腫了。”
“好。”
顧晚晚笑笑，笑中帶淚的樣子，讓沈弈淵更心疼。
“現在過了子時，皇后的祭日已過，我帶你去吃好吃的？”
顧晚晚吸吸鼻子：“吃什么？還吃烤雞嗎？”
“不是，那不成你請我吃了？”沈弈淵為她理好碎發，“我給你做烤魚和藤蘿餅吃。”
“真的嗎？”顧晚晚眼睛晶亮。
沈弈淵在她額上一吻：“當然，我們去偷魚。”
“去哪偷？”說一出口，顧晚晚又想到了，“還去冷家？”
“自然，冷無雙不僅養著雞，還養著魚，這個季節最是肥美。”
說走就走，顧晚晚回身讓焰羽衛先回，沈弈淵帶著她，越過院墻，直奔冷家。
冷無雙剛看完家里送來的信，面色平靜，分不出喜怒。
他對面的人低聲且急切：“公子，二公子的事，您可是費費心呀，老爺說了，都是自家兄弟，您不會坐視不理的。”
“都是自家兄弟，”冷無雙嘴角微勾，“當初他過來避難，身上帶著那么多事，還是人命關天的事，父親和他一字不提，瞞得嚴實，那時候可沒想著和我是自家兄弟。”
“……那時候，不是怕說得太多，連累到您嗎？公子，老爺也是為了您好。”
“行了，”冷無雙擺手，“別跟我這兒裝傻充愣了，你下去休息，明天一早帶信回去。”
“公子答應了？我就知道……”
“本公子答應不了，根本做不到，”冷無雙直接了當，“我就是個商人，無權無勢，如何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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