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路過京兆府，顧晚晚正想著要不要去看看周雀華和榮小姐的情況，大理寺卿從里面出來，一邊打哈欠，一邊四處望。
一眼看到顧晚晚的馬車，他趕緊提袍子過來。
“公主殿下，您來得正好，下官有事稟報。”
顧晚晚深知，他和刑部尚書，倆人都是老狐貍。
“大人這話說的，本宮又不是你的上峰官員，有什么事需要向本宮稟報？”
“公主，雖然您不是官員，但聰明才智絲毫不遜色，尤其那日審問周雀華，也是您找到關鍵，下官深感佩服。
另外，下官覺得，呂川洋夫婦對公主意圖不軌，其心可誅！
因此，與他們有關的事，有必要向公主稟報。”
顧晚晚本來也是想打聽，就不再和他繞彎子：“與他們有關？”
“正是，”大理寺少卿正色道，“下官總覺得哪里不太對勁，眼皮跳個不停，昨天晚上也無法安眠。
公主殿下，下官想請公主派一隊赤羽衛來，不知可否？”
顧晚晚正欲開口，一名衙役從里面跑出來，看到大理寺卿站在馬車旁，正要見禮，再看馬車里的是顧晚晚，趕緊過來稟報。
“公主殿下，您來得正好，周雀華要見您。”
顧晚晚微蹙眉：“見本宮？”
“正是，周雀華方才大喊大叫，非說有人要殺她，要見公主。
卑職奉大人之命，正欲去王府稟報王爺，請王爺進宮面見公主，可巧，正好在此遇見。”
別說他一個小小衙役，就是石抱石，也不能隨意進宮見顧晚晚，唯一可行的，就是去見沈弈淵。
“帶路！”
“是。”
顧晚晚下馬車，大理寺少卿眨眨眼：“我說怎么這眼皮一個勁兒地跳，果然沒什么好事。”
周雀華和榮小姐被關的地方相隔不遠，彼此都能看到對方這邊的情況。
周雀華還在激動叫喊，榮小姐扒著門看著這邊，表情嘲弄。
見顧晚晚真的來了，榮小姐趕緊道：“公主，別被這個賤人蒙騙了！”
顧晚晚沒理會，走到周雀華牢籠前。
周雀華雙手扒著門，神色惶恐：“公主，公主救我！”
“有什么事，好好說，說清楚，”顧晚晚神色嚴肅，“若是膽敢欺騙本宮……”
“不敢，我不敢，”周雀華慌亂地看看四周，又壓低聲音，“公主，真的有人要殺我。
他們在飯菜里下毒！這毒我認識，因此我一聞就聞出來。
公主，求您救救我，我不想死……”
顧晚晚低頭看那碗牢飯，果然像是沒動。
獄卒把碗端起來，聞了聞：“沒有什么味道，就是正常的飯菜味。”
“這毒很厲害，一般人聞不出來，”周雀華連忙解釋，“公主若是不信，可以試毒，用銀針，用狗！”
顧晚晚冷冷掃她一眼：“呂家人還真是都一個德行，除了你們自己，不拿命當命。
狗有什么錯，就該為你試圖？欠你的？”
“拿來。”顧晚晚伸手，接過飯碗。
取出試毒的銀針，輕輕刺入。
所有人都目不轉睛地看著，周雀華一雙眸子睜得尤其大。
漸漸地，銀針果然變得青黑。
“啊！”周雀華尖叫一聲，“真的有毒，我沒有撒謊，有毒！公主，救我！”
“閉嘴，”顧晚晚喝斷，“你慌什么？”
獄卒趕緊請罪：“公主殿下，卑職也不知，這……”
“去稟報石大人。”
“是。”
石抱石昨天晚上也沒睡，今天天快亮時才瞇了一會兒，聽到周雀華要求見公主的消息時，他正洗漱。
思索再三，讓衙役去見沈弈淵，他這邊趕緊更衣，打起精神。
還沒到大牢，就聽說公主已經到了。
在大牢門口，和報信的獄卒撞個正著。
“大人，不好了！”
獄卒三言兩語把事情交待清楚，石抱石面沉似水：“去查，把昨天晚上和今天當值的，還有做飯送飯，都叫來！”
吩咐下去，他快步進入大牢。
顧晚晚正在問周雀華。
“你怎么認識這種毒？”
“我……我在呂川洋那里見過，有一次，他拿回來個精致的盒子，里面是一種淺紅色的粉末。
我還以為是他給我買的新胭脂，正想去拿，他卻說，那是毒藥。
我嚇了一跳，當時對那種微甜的味道記憶深刻。
再后來，聽說府里有個人得了急癥死了，我猜測著，許是……”
她頓了頓：“我對這種毒藥就更加害怕，那種味道就像刻在我腦子里，我一接觸，就感覺到了。”
顧晚晚覺得，倒是有這種可能。
人對害怕的東西，往往根深蒂固，很難忘記。
正說著，石抱石快步上前：“公主，此事下官一定會查清楚，已經把有關人員都叫到外面，稍后就逐個排查。”
顧晚晚點頭：“大人辛苦。”
其實她心里也清楚，下手的未必就是這些衙役獄卒。
查一查，也更安全些。
“公主，求您救我，我不想再留在這里，您把我關到別處去吧！去你的公主府！”周雀華懇求。
大理寺少卿嗤笑一聲：“本官從未聽說過，還有犯人能挑地方，你還一挑就挑中公主府，真敢張嘴。”
“我……”周雀華眼睛發紅，“公主，您還想問什么，我知道的，一定全部都說出來。”
“那你不如說說，你還有什么沒說，”顧晚晚反問，“不然對方為什么要殺你？”
周雀華恨不能把頭扒開，把里面記的事都從頭捋一遍。
可她思來想去，的確沒有了。
“我都說了，真的沒有了。”
榮小姐大聲道：“就是，她沒什么可說的了，沒了價值，公主殿下何必管她？
這樣的賤人，早就該死，毒死她都是便宜她了！”
顧晚晚被榮小姐的聲音提醒，垂眸看著那碗飯。
的確，怎么下毒的人就如此精準，只毒周雀華，不毒榮小姐？
榮小姐知道山莊的事，不知道呂府里發生的事。
而周雀華則是恰恰相反。
這就說明……滅口的人，是與呂府的事，與餉銀有關的人，是那個不知名的幕后主使。
能在宮里殺呂川洋，能在大牢里殺周雀華，此人還真是不一般。
顧晚晚抬頭問周雀華：“還有什么要說的嗎？”
周雀華嘴唇動動，她很想說“有”，體現她還有價值，讓顧晚晚不放棄她。
可是，她的確沒有，知道的都說了，欺騙顧晚晚，她更不敢。
石抱石在一旁擰眉道：“你放心，本官會安排下去，加強防守，對所有的人和吃食都嚴格檢查，不會再讓此類的事情發生。”
他頓了頓，加重語氣：“本官說到做到。”
他是對周雀華說，也是對顧晚晚表態。
大理寺少卿也附和：“對，對，加派人手，另外，公主，方才下官所說的事……”
顧晚晚略一思索：“好，本宮就派一隊赤羽衛來。”
“多謝，多謝公主。”
事情說定，顧晚晚轉身離開大牢，周雀華憂心忡忡，但也無法再留住顧晚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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