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晚晚目光如刀，一寸一寸劃過兩人的背影。
四公主以為有太子妃的保護，便可安然無憂？
做夢。
前世，四公主對她做的事情，不比孟玄文少。
今生，本想饒她一命，沒想到她自己卻作死站出來。
站在不遠處的僧人看到顧晚晚，忍不住皺眉：“施主可是迷路，不知住在哪處院子？”
顧晚晚斂下情緒，轉身，眼里一片清明。
她雙手合十，語氣里帶著誠懇：“說來慚愧，我潦倒于青山寺前，聽聞寺中廣招同道中人，便進來試試。至于這身衣服……”
顧晚晚欲言又止，面露尷尬之色。
僧人打量對方身上的衣服，雖是青山寺的僧服，卻已經洗的發白。想到剛剛對方所言，大概猜測到對方的難處。
“不過是件衣服，若能解施主難處，也是它的造化。”
顧晚晚感激不盡，忙雙手合十：“多謝。”
僧人很熱情的介紹青山寺，最后將其帶到離廚房不遠的院子。
院子雖小，卻干凈簡單，看著很舒服。
“這幾日有貴客來寺里，只能先委屈你在此將就。待貴客走后，貧僧再另作安排。”
“不必麻煩，在這里很好。”顧晚晚笑著回禮，“我不好白吃白住，若廚房有事，我可幫忙。”
“施主請自便。”僧人回禮，轉身離去。
顧晚晚進屋，從后窗翻出，去原來的院子將自己的衣服拿回來。回來的途中，她找了些易容的東西。
有人在釣魚，她也不能坐以待斃。
顧晚晚收拾妥當，便在院子里閑逛。
院子里陳設簡單，一眼就能看清楚。她并不在意這些，目光落在屋內的香爐上。
若今晚此香爐再出現異樣，那她就要提高警惕了。
八卦的中心，永遠在人多的地方。
顧晚晚頂著葉先生的臉，出現在廚房，幫著寺里的婆子做飯。
“大娘一直在寺里做工？”顧晚晚邊摘菜邊和大娘聊天。
“有五六年了，以前青山寺香火鼎盛，來上香的世家夫人小姐多，便在附近找了我們幾個幫忙端茶倒水。沒想到方丈……哎，造孽啊。”大娘惋惜的嘆氣，“到現在也沒見方丈入土，聽說是被慈家……”
她說道一半，自知失言，忙看向顧晚晚：“葉小哥，你可別出去亂說，慈家現在風光無限，我們小老百姓可惹不起。”
榮權州的尸體已經被父皇安葬，又怎么會送回青山寺。
顧晚晚自嘲：“我一個落魄之人，即便說出去誰會信，還以為我是碰瓷。”
大娘覺得有道理，后面的話便沒有遮攔：“眾人都說太子軟弱可欺，慈家身為太子的外戚，更是無能。我看啊，能躺在一個被窩的人，哪個是簡單的。你瞅瞅，這不，原形畢露了。”
一個被窩的人？
顧晚晚嘴角微抽，這個比喻她喜歡。
皇家這個大炕，只有一床被子，就看誰能蓋上。
“慈家小少爺做出此等丑事，慈家沒派人來青山寺？”顧晚晚將摘好的菜放在籃子里，又開始洗菜。
大娘見顧晚晚手腳利索，原來要干一個時辰的活，因為她，現在還能歇半個時辰，對顧晚晚印象不錯。
她坐在小凳子上拿起邊上的瓜子嗑起來。
“沒有啊，慈家那有臉啊。還不是讓別人給他們擦屁股。
不過說起來，太子夫妻也真夠委屈的，慈家出了這么大的事，太子在朝堂頂著，太子妃來青山寺安撫僧人，也不容易。”
顧晚晚洗菜的手一頓，佯裝隨口問道：“太子妃來青山寺，是為了安撫僧人？”
“是啊，三天前派人送信說最近心里不安寧，要來寺里給佛祖賠罪，賠啥罪，還不是慈家的事情。”大娘不屑地吐出瓜子皮，“慈家也是命好，碰上貴妃娘娘這樣心軟的人，她開口，太子和太子妃就算再不愿意，還不是要過來。”
顧晚晚眉頭微皺，大宮女說太子妃是來養胎，而大娘卻說是來給慈修善后，到底哪個是真的。
太子妃懷孕本是好事，若是她，會大張旗鼓告訴所有人，這樣才能更好保護孩子。
可太子妃卻恰巧相反，非但沒有告訴任何人，還頂著非議，替慈修收拾殘局？
這件事處處透著古怪。
“姑娘來了，可是太子妃要喝茶。”大娘站起來，打打身上的瓜子皮，笑著看向來人。
顧晚晚抬頭，正是昨夜在曹南門外見到的女子。
女子手中端著茶盞，柔聲詢問：“大娘可有熱水？”
“有，有，姑娘里面請。”
兩人一前一后走進廚房，片刻后，女子端著茶盞出來。
顧晚晚鼻息微動，臉色大變。
她若沒聞錯的話，茶里有一味藥，多用于舒筋活血，女子服用后，氣色紅暈。
只是，這味藥不適用與懷孕之人。
太子妃好容易盼來的孩子，怎么會如此不小心？
“姑娘。”顧晚晚開口，佯裝好奇的問道，“這茶好香啊，不知道是何人所配？”
“是我家主子專門找大夫配制。”女子看了眼顧晚晚身上的衣服，以為是青山寺的僧人，并未起疑心。
待女子離開，顧晚晚臉色沉下來。
女子眉目舒緩，她問的時候，回答的坦然，顯然并不知茶有問題。
大夫所配？豈不是宮里的太醫？
如今太子得勢，宮里的太醫巴結還來不及，怎么會謀害皇家子嗣。
顧晚晚垂眸，看來事情比她想象中復雜。
用過午飯后，顧晚晚便窩在屋子里制作人皮面具。
臨近晚飯時，顧晚晚又去廚房幫忙，聽著大娘抱怨新來的小貴人口味刁鉆，點了一大堆菜，沒一樣能做的。
顧晚晚笑著附和，在廚房和大娘吃過晚飯后，回到自己的院子，簡單打了套拳，微微出汗后，便回屋洗漱。
山里的風硬而冷，吹的樹沙沙作響。月色下，樹影攢動仿佛有千軍萬馬奔馳而來。
青山寺在樹木的環繞中慢慢陷入沉睡。
顧晚晚躺在床上假寐，聽到風聲中摻雜著若有若無的腳步聲，她唇畔微勾。
終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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