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指責后,云晚意還是進門時候那幅表情。
清冷中帶著諷刺。
尤其是那雙眼,如深不見底的黑淵,仔細看,還透著看穿一切的譏誚。
油鹽不進!
云恒益看著她那幅樣子,越發惱怒,大聲道:“云家容不下你這種狼心狗肺的野東西,你自己滾吧,別讓我鬧到官府!”
“去官府。”云晚意環顧一圈眾人,冷笑道:“祖母被人投毒乃是大事,總要搞清楚是誰這么狠毒。”
“你毒害祖母,還要鬧的全城皆知?”云懷瑜咬著牙,道:“別以為有鎮北王跟你撐腰就不得了。”
“來人,把云晚意叉出去!”
“不報官,總要讓我這個被誣陷的人自證清白。”云晚意上前幾步,準備到老太君榻前查看情況。
誰知道剛走兩步,云懷瑜就擋在身前:“你害了祖母,又要去看,假惺惺的,誰信你的話?”
“讓開。”云晚意看著云懷瑜的眉眼,不屑道:“自個兒是坨屎,就把別人想成茅坑,不是所有人和你一樣惡心。”
“祖母對我好,我不會和某些人一樣,利用她來做壞事!”
云懷瑜眸子顫了顫,隨即眼神更為凌厲:“哼,冠冕堂皇的話誰不會說,父親讓你滾出去!”
“懷瑜的話難聽,卻是大家的想法。”云廣新接過話,道:“你先用毒害人,又假意救人,就是利用這一招,讓老太君對你百般疼愛的吧?”
云晚意沒搭理云廣新,又朝前走了一步:“讓開。”
她和云懷喻離得很近。
明明是血緣兄妹,但兩人之間只剩下劍拔弩張。
云懷瑜看著眼前比自己矮一個頭的云晚意,絲毫沒將她放在眼里:“父親讓你滾!”
“鎮北王下聘那日,你們親耳聽到金嬤嬤是如何說的。”云晚意微瞇著眼,視線從云懷瑜臉上,逐漸轉向云恒益。
“這樁婚事既然經了皇上的同意,就容不得你們放肆,讓開!”
話音落下的瞬間,云懷瑜仿佛從她眼底看到了一閃而逝的殺意!
也正是這一猶豫,云晚意直接越過他,幾步跨到了床榻前。
老太君昏厥了幾個時辰,臉色灰敗,嘴唇泛著很淺淡的青紫,看著情況十分不好。
這幅樣子,哪怕不懂醫術的人,也知道她身子有異常!
云家這群人,真是該死!
老太君前些日子身子不適,好不容易修養好了些,又要被這群畜生如此折騰!
很快,云晚意就發現了另外的不對:“紅霞嬤嬤呢?”
紅霞伺候老太君多年,老太君昏厥不醒,生死難料,紅霞嬤嬤斷不會不在跟前。
屋內這么多人,這個問題愣是沒人回答!
“好,很好,你們做戲做全,把紅霞嬤嬤都給弄走,也算本事。”云晚意怒極反笑,猛然提高聲音,吩咐寒露道。
“立刻去報官,就說有人謀害淮安侯府的老太君,老太爺于先帝有恩,圣上不可能不顧遺孀,趕緊去!”
她這個反應,是云家人千算萬算都沒想到的。
云懷瑜上前厲聲道:“你非要將事情鬧大?”
“既然怕我鬧大,做事前不想清楚?”云晚意微瞇起眼,面無表情道:“再問一遍,紅霞嬤嬤呢?”
她眼底透出來的狠厲,是前所未有的。
云懷瑜竟被嚇得莫名退了一步,看向云恒益。
云恒益不著痕跡,給他遞了個眼色。
云懷瑜這才咬著牙道:“紅霞嬤嬤親自給祖母熬藥去了,你亂叫什么?”
“把人帶上來。”云晚意看向寒露。
沒一會,紅霞就從小廚房過來,見到云晚意,眼眶一紅:“大小姐,老太君她……”
“咳。”云懷瑜捂著嘴咳嗽一聲,打斷紅霞的話,道:“祖母的藥熬的怎么樣?”
“回二少爺,已經快好了。”紅霞身子一顫,小聲回答道。
“紅霞嬤嬤,老太君的藥素來是你親手熬制,如今老太君被檢查出來中毒,你也脫不開干系。”蘇錦直接威脅,道。
“大夫人懷疑奴婢?”紅霞一臉難以置信,哽咽道:“奴婢從十歲開始跟在老太君身邊伺候,忠心不二,至今未嫁。”
“在您眼中,奴婢是背主的人?”
蘇錦蹙著眉,因為身份在,又不好和一個下人解釋。
尷尬之時,云柔柔從中委婉解釋:“紅霞嬤嬤,母親不是那個意思,只是提醒您在事情沒查清楚之前,不能相信別人。”
“萬一您在無意中成了幫兇,往后豈不是要活在自責中?”
“老太君相信大小姐。”紅霞臉色沉著,朝眾人看了一圈,道:“奴婢說個不好聽的,在老太君病著的日子里,也就大小姐照顧的最勤。”
“其余人極少侍疾,便是侯爺也才露面幾次,匆匆而來,匆匆而去。”
“紅霞嬤嬤,這話說的誤會可就大了。”錢佳慧站在蘇錦身邊,周身穿著嶄新簇紅的夾襖,扶了扶發髻上的簪子,道。
“我們都有孝心,也想去侍疾,聽說老太君的病情需要靜養,才沒來打擾,大小姐作為孫輩,侍疾是應該做的。”
“再說了,誰知道大小姐是不是借著侍疾的名頭,給老太君下我們不知道的毒?”
“畢竟,大小姐剛回來時,老太君對她并沒有多余的疼愛,上回病后,大小姐相救,情況逐漸轉變。”
“紅霞嬤嬤是聰明人,別被人給騙了,還要替她數銀子。”
紅霞嬤嬤盯著幾人,剛想辯駁,云晚意的聲音橫插而來:“二爺夫人這身衣裳可真好看。”
“那是,新做的,又是上城時興的料子。”錢佳慧雖見不得云晚意,但被夸獎,還是十分高興的。
她抻著衣角,面帶得意道:“今早剛上身的新貨。”
云晚意看著那身料子,似乎在錦繡閣放新那日見過。
再轉眼一看,云雙雙姐妹和云天翼身上也是嶄新的衣裳和配飾。
從材質來看,價格不會太低。
他們二房并無多少銀子,又不是逢年過節,不可能舍得銀子,又是蘇錦幾人給他們買的,目的估計也和云晚意有關。
云晚意看清楚幾人的衣裳后,厲聲問道:“祖母今早發病,二爺夫人一身紅色過來,穿金戴銀,就是你口中的孝心?”
“我,我……”錢佳慧的得意僵在臉上。
“大家起得早,祖母乃忽然發病。”云柔柔接過話,道:“二嬸趕著過來探病,情況緊急,誰還記得換衣裳?”
錢佳慧朝云柔柔投去感激的目光,挺了挺胸膛,對著云晚意道:“就是,我沒想到這一層罷了。”
“是嗎?”云晚意盯著錢佳慧的手,道:“我還以為,二爺夫人提前知道祖母犯病,刻意這么打扮呢。”
“我怎么知道,別瞎說!”錢佳慧如炸了毛一樣,立刻道。
“既然不知,你這新衣裳上沾的東西是什么?”云晚意指著她的袖口,冷笑著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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