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夜加上半日,蘇錦也是肉眼可見的憔悴。
保養得宜的臉色蒼白,眼下一團烏青。
連鬢邊都多了幾絲白發。
重生后,云晚意早就看透,不在奢望蘇錦對她有任何母女情誼。
不過,看到蘇錦這般為云柔柔,她還是沒忍住,問道:“云柔柔就這么好,哪怕明知她有錯,還能為了她來求我?”
蘇錦垂著眸子,忽然苦笑了一聲:“在我眼中她就是我親生的,是我沒日沒夜精心呵護到這么大,是我嬌養的寶貝。”
“她若不好,也是我溺愛所致,不是她的問題!”
云晚意還沒來得及說話,蘇錦忽然抬頭,死死盯著她:“我知道你恨她搶走你的一切,可這都是命。”
“哪怕她再不好,只要撒個嬌,我就會想起她小時候多可愛軟糯,多體貼孝順,多會討我歡心。”
“可你呢,你從回來后只會惹我生氣,從來不肯為我低頭,還處處和我作對,換做你是我,會不會偏心,會喜歡誰?”
“我做不到一碗水端平,你若想讓我喜歡你,就要和她一樣,至少,不要讓我這當母親的處處看你臉色!”
說到最后,蘇錦聲音拔高,又恢復了些往日的傲氣。
她還以為,云晚意問這話,是想得到她的疼愛和喜歡!
云晚意笑了,是真的氣笑了:“大夫人,我自小沒人疼沒人教,卻也知道對就是對,錯就是錯。”
“是非曲折我能分清,黑白我能分明,已經長到現在,不需要再有母親教我,您那份母愛,還是留給云柔柔吧。”
“如此也好。”蘇錦傲然站著,順勢道:“話都說開了,還請你去救救柔柔,至少把她的高熱降下來。”
“聽說長時間高熱不退,會損傷腦子,行醫的人,醫者本能,不會見死不救吧?”
云晚意看著蘇錦著急的樣子,微微挑眉:“救她可以,不過,得按照我的診金來。”
“出診一千兩白銀,若要施針再另算,如何?”
“一千兩!”蘇錦咬著牙:“你怎么不去做山匪,直接搶劫?”
“這是我出診的正常價格。”云晚意動動手腕:“大夫人不想出銀子,可以另請他人。”
為云柔柔的病,她已經找了三個大夫了,再出去找,會被人發現的!
蘇錦沒別的辦法,硬著頭皮道:“我答應你,你現在就去給她看!”
“先給銀子。”云晚意笑了笑:“免得到時候夫人賴賬,還用血親那一套惡心我。”
“我哪里會帶這么多銀子隨身。”蘇錦狠狠看著她,道:“你先跟我去,我拿給你。”
云晚意知道,蘇錦身上應該沒多少能用的銀子了。
她的陪嫁雖多,可這些年淮安侯府拿不出來銀子,為了云柔柔不比別的千金差,衣裳首飾,吃喝用度,請各種師父教習,早就不知道貼進去多少。
僅剩下存銀,前幾日全貼補悄悄給云懷瑜了。
蘇錦一臉難色,為了云柔柔,還是硬著頭皮給了云晚意一千兩銀票:“銀子給你,你趕緊去看看柔柔!”
一千兩銀票到手,云晚意這才去看云柔柔。
云柔柔依舊昏迷不醒,露在外邊的皮上,起了一層紅色的小疹子。
房間因為吐過,十分難聞,云晚意用手帕蒙著面,給云柔柔把脈。
其實,她早就知道云柔柔是中毒。
毒還是云晚意間接下的,本是為了對付秋分,誰知道云柔柔這么不長眼,非要接近秋分?
秋分喝過參了藥的茶水,周身帶著一股淡淡的味道。
這味道恰好和云柔柔用的香料相克,一兩次還好,次數多了,毒會悄無聲息入云柔柔體內。
敢用她的婢子對付她,必須要付出代價啊!
“怎么樣?”蘇錦提著心,不住詢問道:“柔柔這是怎么了?”
“憂心郁結,又驚嚇過度。”云晚意收回手,隨口道:“估計是因為四皇子的原因吧。”
果然如此!
蘇錦嚇得臉色慘白,心中一陣后怕。
還好沒請別的大夫來,不然傳出去,云柔柔因為常青則憂思病了,肯定會被常青則牽連!
鎮定下來后,蘇錦趕緊問道:“那要怎么辦?”
“吃藥。”云晚意大手一揮,指揮道:“去拿筆墨紙硯來,我開方子。”
一旁的綠荷見狀,維護蘇錦道:“大小姐,大夫人好歹是長輩,您這么頤氣指使,不怕被天譴?”
難怪蘇錦要換婢子,這死丫頭看似維護蘇錦,實則和蘇錦一樣無腦子,遲早要惹禍!
云晚意冷笑道:“我說拿筆墨紙硯,難道不該你這婢子去,還要大夫人親自去啊,你刻意曲解挑撥,有什么意圖?”
綠荷臉色微變,還要搶白。
云晚意側頭問寒露:“以下犯上,該怎么處置?”
寒露早將府上規則背熟,俯身配合道:“像剛才這情況,要掌嘴三十。”
“嗯,拖出去打。”云晚意冷冷道:“不長點記性,到時候再給大夫人惹禍。”
“她是我院子里的人,你怎么敢處置?”蘇錦面上過不去,況且綠荷是為維護她,她怎么可能眼看著婢子被云晚意拿捏。
聞言,綠荷面上多出幾分笑意,甚至帶著挑釁——反正有蘇錦護著!
“不處置啊?”云晚意故作為難,按著太陽穴,道:“被這婢子一攪和,我氣的頭疼,忘了該怎么開方子。”
“看來這方子寫不成了,寒露,扶我回去。”
蘇錦看了眼榻上的云柔柔,又看向綠荷,最后視線停在云晚意身上。
話,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你別太過分!”
蘇錦是非不分,云晚意懶得多費口舌,起身就往外走。
蘇錦急了,趕緊幾步追上,攔在身前,道:“算了,是綠荷不對在前,你,你處置吧,趕緊開方子,綠蕊,準備筆墨。”
云晚意回頭給寒露使了個眼色。
寒露會意,轉身扯著綠荷就往外走。
綠荷面上的得色還沒來得及收回,夾雜著錯愕和不甘,看著十分別扭。
寒露揪著綠蘿,刻意出門時用幾人才聽得見的聲音,道:“心機深沉的婢子,還妄圖和二小姐爭大夫人的寵愛?”
“也不瞧瞧你那樣子,得罪大小姐,誰幫二小姐看病,難道你故意的,想讓二小姐燒成傻子?”
蘇錦面色微沉,本還想求情的話,也全部咽了下去。
綠蕊識相多了,看到這一幕,趕緊給云晚意研磨備紙,筆恭敬的遞到云晚意手中:“大小姐,請。”
她這么謙卑,云晚意似笑非笑道:“你是大夫人身邊的婢子,這么伺候我,怕是不妥吧?”
果然,蘇錦本就黑沉的臉,再度暗了暗。
賤婢,云晚意欺負她和柔柔到這份上,這賤婢上趕著恭維做什么?!
綠蕊進也不是,退也不是,表情更失控猙獰。
云晚意折騰完了,這才接過筆寫方子。
方子上全是疏肝理氣的藥材,還夾雜著平息心火的,蘇錦也不懂,胡亂看了兩眼,遞給讓綠蕊拿去泰和醫館抓藥。
“這里有一味藥,只有德善堂有。”云晚意指著上面的蒲林子,道:“別的藥鋪都沒有。”
“那就留這一味去德善堂抓。”蘇錦信不過云晚意的推薦,也不避著她,直接當面叮囑綠蕊道:“問清楚大夫,這里頭的藥是治什么的。”
“順便問一下,有無藥材相沖相克。”
云晚意似笑非笑,道:“大夫人要是懷疑,又為何叫我看診?”
“柔柔這幅樣子,不管誰來看,我都會謹慎。”蘇錦理直氣壯:“你也不用多心。”
“嗯。”云晚意微微點頭,道:“那大夫人就等著看效果吧。”
“對了,我剛才看,這幅方子要吃十五日?”蘇錦蹙著眉,道:“藥吃三頓,十五日也太多了,柔柔怕苦。”
“能不能將日子縮短點,就算一日吃一頓也行。”
“可以啊。”云晚意還是那副表情,微微點頭。
蘇錦一頓,緊跟著抱怨道:“你故意的嗎,怎么不早說?”
“還沒說完呢。”云晚意收起笑意,鳳目微瞇,道:“一天吃一次,這方子得吃一個月才見效。”
“一日三頓,那就是十五日,方子我開好了,你們自己選吧。”
不等蘇錦再說什么,云晚意帶著寒露直接離開。
門口,是臉腫的像豬頭的綠荷。
寒露下手很重,不出十巴掌,就讓綠荷連話都說不出來。
三十巴掌下去,綠荷連牙齒都掉了兩顆。
此時就算想說話也不行,一雙哭成核桃的眼,死死盯著云晚意,恨意勃然。
寒露經過她時,還惡狠狠警告道:“記住,以后別出這種風頭,不然要挨打的!”
綠荷眼底恨意更甚,迎著云晚意帶著寒意的目光,又不甘的低下頭,手中緊緊抓著帶著血的衣裳。
屋內,蘇錦看著那張方子,下意識覺得不對。
不知道是直覺,還是因為放心不下云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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