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幾人的質疑,洪鐘臉色微沉,挺直脊背,不卑不亢道:“洪某醫術不如云大小姐,但德行絕對可以保證。”
“經過仔細診脈查看,將軍夫人的確無礙,傷口在收斂,就是失血有些多,虧了血氣才昏睡不醒。”
“等傷口好些,飲食加上補血益氣的藥膳,會逐漸恢復,并不像云大夫人和蘇老夫人猜想的那般。”
蘇錦和蘇老夫人互相看了眼,皆是不敢相信。
哪有將人開膛破腹后,還能安然無恙的?!
再說了,云晚意只帶了小滿和明月,兩個婢子都不通醫術,連個幫手都沒有。
幾個太醫聯手,拼盡醫術都沒做到的事,云晚意一個人就能做到了?
越想,越覺得不可能!
“聽聞洪大夫先前被薛大夫人以命要挾,都不曾動搖。”老太君出面解圍道:“又怎么可能被收買作假?”
“如此,只能說明晚意的醫術的確叫人佩服,救活了將軍夫人和孩子。”
蘇錦實在難以接受,臉色有些扭曲,質疑道:“別的不說,腹部那么大的傷,愈合困難,腹內還有傷口。”
“即便現在看來安好,定也熬不過瘡瘍,我說的對不對?”
洪鐘臉色越發難看,覺得蘇錦的態度實在匪夷所思,云晚意雖從鄉下回來,到底是她的親生女兒。
云晚意的醫術好,對蘇錦而言也是好事,怎么當眾這般死纏亂打,仿佛不把云晚意釘在過錯上,誓不罷休?
洪鐘看著她那幅樣子,就知道說不通,轉而對蘇威道:“蘇將軍,云大夫人說起此事,您還是得好好多謝云大小姐。”
“若非云大小姐慷慨舍得,拿出無價之寶雪域百草冰蠶絲相救,將軍夫人的確捱不過后期瘡瘍,會引發殤毒膿瘡而死。”
“不管是抉擇還是診治,云大小姐都處理的十分完美,要是因猶豫錯過最佳救治時間,將軍夫人和孩子都難保住。”
雪域百草冰蠶絲,連蘇威這個武夫都曾聽說過,極度罕見,幾乎只在傳聞中有。
其珍稀程度和藥用價值不是用金錢就能估量的,云晚意竟然輕易拿出來救人!
蘇威眼底是一片濃郁的震驚,幾乎想也沒想,直接對著云晚意跪下:“晚意,你的大恩大德,舅舅只有來生相報了!”
“舅舅,您趕緊起來,如此大禮,我怎么擔得起?”云晚意趕緊上前攙扶。
蘇威甩開云晚意的手,鄭重其事又意有所指:“晚意,這禮不僅是我一個人的,還帶著云家上下所有人,你受得起!”
云晚意救命懸一線的蘇震天在前,挽命虞閱知和孩子在后。
磕幾個頭算什么,就算要命,蘇威都會毫不猶豫給她!
云晚意不由分說扶起蘇威,道:“舅舅先前便說我們是一家人,一家人何需言謝?”
“是啊,蘇威,你堂堂大將軍,哪有給個小輩行禮的道理?”蘇老夫人蹙著眉,言語間依舊帶著不喜:“云晚意出手,那是她應該的。”
“閱知和孩子沒事就好,先請洪大夫開藥和后續醫治吧。”
蘇錦在一旁絞著衣袖,只覺得云晚意那句“一家人”格外刺耳。
云晚意在淮安侯府,多次反駁他們對她說過的一家人,拒絕承認。
而且,云晚意自打從趙家回來,就再也沒叫過他們一生爹娘,除了老太君,云晚意對其他人都是尊稱,疏離的很。
如今竟肯叫初見面的蘇威和老太君一聲舅舅,外祖母?!
她真的拿他們當外人,壓根就沒放在心上!
只有云柔柔,和自個兒才是一條心!
其他人不知蘇錦心中所想,洪鐘接過話,道:“云大小姐開的方子比我的方子妥當很多,不需要重新開。”
蘇威沒搭理蘇老夫人,再次道謝后,命人送洪鐘和老太君先去前院。
等沒了外人,蘇威才站定,面色黑沉,看著蘇老夫人道:“母親,您和父親自小便教我們兄妹要知恩圖報,要懂禮數。”
“晚意出手幫忙是她的情分,不幫也在情理中,沒有什么是應不應該。”
“還有,如今真相大白,還希望您和蘇錦能給晚意道歉,誤解她這么久,說的話也難聽傷人。”
“什么?”蘇錦回過神,頓時就急了:“蘇威,你要我們對云晚意道歉,我就算了,母親是長輩啊!”
“做錯事,不分長輩晚輩。”蘇威頗為惱怒,額間青筋暴起:“你們幾次誤會,要不是我沒聽你們的話,現在后果難料!”
蘇錦越發惱羞,還要說話,蘇威轉向蘇老夫人,道:“您心心念念的男丁,是被云晚意頂著你們的質疑奚落救下。”
“蘇錦被寵的無法無天,腦子不清醒,您細想想到底該怎么做,若實在想不清,我不介意家丑外揚,請外面的鎮北王殿下評評道理!”
其實,蘇老夫人第一次見云晚意并未表現出來,但事先聽蘇錦說過她的種種惡行,早就先入為主,以為她當真如蘇錦所言那般不堪。
只不過后來才借著時機表現出厭惡而已。
鎮北王來的實在湊巧,難保不是為了云晚意撐腰。
蘇老夫人又回想起剛才的重重鬧劇,似乎也的確是她們母女感知錯了。
幾重原因下,蘇老夫人無奈嘆了一聲,道:“算了,是我們誤會,晚意,這件事就這么算了,多謝你為蘇家保住血脈。”
蘇錦詫異的長大嘴巴:“母親,您怎么,您怎么能對她道歉呢!”
“蘇錦,鎮北王還在外邊等著。”蘇老夫人意有所指道:“別將事情鬧大,是我們錯了,錯了就該道歉,別叫人看了笑話。”
蘇錦這才不情不愿,對著云晚意小聲道:“對不起啊,我弄錯了,不該誤會你。”
能得蘇錦道歉,并不是好事。
云晚意這段時間算是徹底看清了,蘇錦和云柔柔是一個路子出來的,她對自己的怨恨在云柔柔的挑唆下層層疊疊,不可能化解。
一口惡氣還沒出來,這下又添了一重惡氣。
接下來還指不定和云柔柔那蠢貨怎么對付自個兒呢!
云晚意沒搭理蘇錦,只對蘇老夫人道:“外祖母也是被人引導才會誤會,解開就是。”
“前廳不是還有客人嗎,先去待客吧。”
蘇老夫人看著從容自若的云晚意,暗自對她確實有所改觀。
這孩子,好像和蘇錦說的有些不同……
蘇威走在蘇老夫人身后,云晚意趁機離他近了幾步,小聲提醒道:“舅舅,舅母暫時無礙,但需要吃很長時間的藥。”
“從抓藥熬藥到喂藥,都要用絕對信得過的婢子,不能假借旁人的手,最好就在舅母院子里熬煮,飲食上也是,要用絕對可靠的人。”
蘇威看了眼走在前面的兩人,腳步放緩,疑惑道:“這是為何?”
云晚意苦笑了一聲,將老太君的藥被動手腳的事大致說了說,并未指明幕后到底是誰。
只道:“老太君有心息事寧人,這件事稀里糊涂,最后是被買藥的小廝頂罪了,舅舅是明白人,我也便直說。”
“我回來不久,一個小廝能對我多大怨氣,做這種九拐八彎的把戲害人,幕后定還有人指使。”
“別人能利用老太君陷害我,就能用同樣的招數拿舅母的身子做把戲,舅母生完孩子本就虛弱,加上身子遭了大罪,稍微的風吹草動都能輕易要命。”
蘇威沒想到在淮安侯府還有這樣的暗斗,被那些惡毒的手段驚的心驚肉跳。
轉眼,又想到蘇錦和云柔柔的態度,心中有了幾分打算:“我知道,往后院子里會嚴防死守,不會讓無關人進來。”
走了幾步,蘇威找準時機,不敢明著問,只能側面道:“德善堂那邊如何?”
“驚險是有,暫時無礙。”云晚意頓了頓,輕聲道:“除了外傷,還有中毒,徹底解毒需要一味叫麒麟血的藥,暫時還沒找到。”
“麒麟血?”蘇威一頓,和寒露的驚詫如出一轍:“世間并無麒麟,哪里弄到麒麟血?”
“我會想辦法。”云晚意知道哪里可能有,沒有明說,只道:“舅舅無需操心,穩住前線和后院就行。”
經過今日一事,蘇威對云晚意徹底放心了,感激道:“那,一切就交給你了。”
前廳內,常景棣靜靜等著,并未表現出絲毫不耐,獨自把玩著油光水滑的檀木珠子。
洪鐘出來后便告辭了,倒是老太君,和鎮北王獨處頗為不自在,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一動也不動。
云晚意繞進前廳,就看到了常景棣。
他今日穿的十分清冷,越發襯的人如冷玉尊貴高雅,端是坐著,那股遺世獨立的勁兒就能吸引所有人的視線。
每次相見,云晚意都會暗自感嘆,這鎮北王的皮囊真是完美啊!
前世她真是瞎了狗眼,才放著珠玉不要,選擇常牧云那樣的油膩貨色!
正想著,常景棣冷不丁抬眸朝她看來。
四目相對,他眼底,似乎有戲謔一閃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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