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景棣的話,在云晚意的意料之內。
她淡淡一笑,反而安撫常景棣道:“林逸既然是常牧云一黨,自然會想法子把火引到我身上。”
“林逸身為司天監監主,自有本事,皇上和太后十分信賴他。”常景棣越發著急,緊著道:“他若把這一切不幸都蓋在你身上,皇上和太后肯定會相信。”
云晚意嘆了一聲:“可越是這樣,我們越要找機會進宮,查清楚后妃們的方子有什么用,還有太后身上的蠱出自何方。”
“他們既然有準備,豈會讓你查到?”常景棣眉目間盡是擔憂:“況且圣上多疑,一直想抓你我的毛病。”
“要是真被林逸等人陷害,圣上保不齊會順水推舟!”
云晚意垂眸道:“王爺說的這些,我何嘗不明白,但很多事情如迷霧橫在我們前面。”
“我們越不走入迷霧中追查真相,迷霧越是擴散,從一開始的泰和醫館,鄭杏林,到現在后妃們的情況。”
“甚至太后的蠱毒,這些,擺明不是常牧云能做到的,他的母家劉氏乃是一介草民,更幫不上半點。”
常景棣想到三皇子府中線人的匯報,凝神道:“說起常牧云,他府上的人聽到他在失控時,曾提及過玉夫人。”
“我猜想這玉夫人,會不會就是常牧云幕后的人呢?”
“玉夫人?”云晚意下意識就想到徐騰在南街安置的玉魅:“會不會是常牧云用來陷害徐騰的花魁?”
“聽到玉夫人名字時,我和你有一樣的猜測。”常景棣搖搖頭,道:“白日我去找你,本就是因為此事。”
“后來耽擱于流言,又要進宮面見太后,把這重要的事給忘了,從宮中回去,恰好派出去查玉魅的人匯報。”
“這玉魅打小就被賣入青樓,一開始是伺候姑娘們的丫頭,逐漸長出姿色,老鴇瞧出她的姿容,加以培養,這才有后來名動上城的花魁。”
“玉魅在跟徐騰之前就失了清白,連恩客都有跡可循,若真是幕后之人,不必做到這一步。”
云晚意回想起前晚在南街巷子里聽到的動靜,道:“也對,聽她那語氣,也是被迫困在院中。”
“花魁賣身賣藝得來的銀子,多半交給青樓,無法提供給常牧云太多,不會是她。”
“你去見過了?”常景棣一愣。
云晚意笑了笑,道:“沒見其人,只聞其聲,不過她和徐騰的孩子被人下毒,用的是玄醫一脈的奇毒冰天雪地。”
“又是玄醫?”話沒說完,常景棣已經覺得不對:“我記得你說跗骨之疽出自玄醫,蘇老將軍所中的掏心掏肺出自玄醫。”
“皇后身上的經年月久亦是出自玄醫,上城就這么大,如今連一個嬰兒也中了玄醫之毒?!”
“所以事情才蹊蹺。”云晚意倒了一杯熱水遞給常景棣,分析道:“玄醫一脈早就被追殺殆盡,僅剩的傳人算卜子銷聲匿跡。”
“以算卜子如今的處境而言,他不可能拿出任何毒藥再引起血雨腥風,能拿出這毒藥的,另有其人。”
“你的意思。”常景棣端過茶杯喝了一口,疑惑道:“玄醫一脈的人可能還存在我們不知道的人?”
云晚意緩緩點頭:“流傳在外的毒藥在玄醫一脈徹底消失前,就處理的差不多了,不可能驚現這么多,只可能是后來流出。”
“不是算卜子,那便是其他玄醫一脈的人。”
常景棣神色一凜:“傳聞玄醫一脈以萬物為藥,以萬物為毒,能占星觀天,算卜看相,要真有其他傳人,那事情就真的復雜了!”
云晚意見識過師父算卜子的厲害,比常景棣還要清楚玄醫一脈的強大。
她吸了一口氣,道:“也不盡然,玄醫一脈的正統傳人不多,也因此,皇宮這一趟,我非去不可。”
“皇后身上的經年月久,需要玄醫一脈的人才能解開,算卜子沒現身,她身上的毒若是消失,足以證明我們的猜想。”
“也好,你若非要去,我陪你。”常景棣轉動輪椅,道:“好歹我在,他們行事會有所顧慮。”
“王爺跟在身邊,誰還敢動手?”云晚意無奈道:“既是正大光明進宮,他們不會為難,王爺就放心吧。”
“你在宮外,繼續留意常牧云,他這一次遇到的事情很大,不太可能輕易脫身,逼急了,尾巴自然會露出來。”
兩人又具體謀劃了一番,才頂著夜色分別。
次日上午,云恒益從外邊匆匆回來,直奔萃蘭苑。
身后,還跟著聞訊而來的云月如姐妹。
“晚意。”云恒益見到她,開門見山道:“最近后宮不寧,娘娘們相繼出現了些問題,你醫術了得,進宮去瞧瞧吧。”
不等云晚意搭話,云恒益繼續道:“我已經稟明皇上,皇上也同意了。”
云晚意放下醫書,瞧了眼慌忙而來一身汗珠的云恒益:“我有什么好處?”
“好,好處?”云恒益一愣,旋即臉色一沉:“你不是已經跟兩個姑姑說好了?”
“跟她們說好,那是我和她們之間的事。”云晚意神色淡淡,眼底又帶著一絲譏諷:“侯爺這么大把年紀,不會連這都不懂吧?”
“你!”云恒益想發火,但礙于身份和有求于人,只能訕訕的收住火氣:“你想做什么?”
云月如和云翠如沒料到云晚意會來這么一出,生怕云恒益達不到她的要求,她會反悔,趕緊勸道:“晚意,都是一家人,你說這些多見外?”
“可不是?”云翠如嘆了一聲,道:“淮安侯連著出了幾件事,你身為這個家的一份子,總要幫忙才好。”
云晚意淡淡一笑,不急不緩道:“我是半個生意人,自然只求對我有利的事,兩位小姐若是沒事,可先回避,這是我們父女間的事。”
“晚意。”云月如還要再勸。
云晚意冷笑著,打斷道:“怎么,兩位小姐要越過淮安侯,和我談判?”
云月如一頓,面上閃過一絲惱羞。
但她素來理智,把這短暫的情緒收起,拉住云翠如的手,道:“既是父女間的事,我們姐妹二人豈會插手。”
“不過,你在和淮安侯談判的同時,別忘了我們先前說起的人,她年邁,身子又不好,只怕等不起。”
“我不喜歡別人威脅。”云晚意抬眸和云月如視線相遇:“要真連這點時間都等不得,死了也就算了,說起來和我也沒什么關系。”
她假意被姐妹二人拿捏,不過想借她們給的臺階進宮。
可這不代表她能忍受被人牽著鼻子走,讓人得寸進尺!
云月如面色又是一哂:“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提醒你而已,你們先談,我們出去就是。”
“你們在說誰?”云恒益狐疑的看著姐妹二人的背影,疑惑道。
“一個無關緊要的人。”云晚意收回視線,手在桌面上點了點:“還是說回我們之間的事吧。”
云恒益長出一口氣,聲音也冷了下來:“云晚意,既然圣上都讓你進宮,不是你想不去就能不去的。”
“現在要跟我談條件,我們有什么可談的,淮安侯府的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
要權沒權,要銀子沒銀子,一團亂遭,烏煙瘴氣。
真有辦法,他也不可能來這兒求她!
云晚意當然知道眼下是什么情況。
可她要問的事,事關連玨。
云恒益作為其中的人,不可能真的一點端倪都沒發現!
云晚意給立秋遞了個眼色,對云恒益道:“侯爺不妨想想多年前的事。”
立秋會意點頭,帶著屋內其他人去院子里守著,順帶連門也給掩住了。
云恒益瞧著這一系列的動作,面色越發難看:“多年前你和云柔柔被抱錯,那也不是我的錯,還有什么好說的?”
“和云柔柔無關。”云晚意盯著云恒益的眉眼,提醒道:“慶豐山。”
慶豐山三個字一出來,云恒益原本黑沉的臉色,瞬間變作驚疑。
連腦子都沒來得及過,下意識問道:“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不能知道?”云晚意笑了笑,面色越發淡然:“我還知道云懷瑾并非蘇錦的親兒子!”
“胡說!”云恒益反應過來,立刻否認:“十月懷胎一朝分娩,全部有跡可循,懷瑾不是蘇錦的兒子是誰的?”
“既然我能查到慶豐山,自然掌握的比你想象得多。”云晚意猛然起身,絕美的面龐上爬滿厲色:
“你仔細看看我,看看我的臉,你不覺得熟悉嗎,還是說你早就忘了?”
云恒益這才后知后覺——云晚意的眉眼,和連玨真是十足的相似。
云懷瑾三兄弟可能是養在身邊多年的緣故,風神俊逸,容貌和年輕時候的云恒益更像。
而云晚意,剛回來那陣兒和長歪的豆芽菜似的,毫無絕美風姿,除了眼睛和連玨有幾分相似,看不出別的痕跡。
養了這一段時間,膚白嬌嫩,身姿婀娜,關鍵是那張臉,從不甚起眼變的不容忽視。
和那個被他刻意遺忘,容貌傾城的連玨竟是越來越像!
云恒益陡然想到了什么,旋即又自我否認:“不可能,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云晚意知道他心中所想,不屑道:“連淮安侯府的嫡長子身份都是假的,何況剩下的孩子?”
“蘇錦年少時縱馬摔下山坡,傷了根本,不能有孕,你難道不知?”
網頁版章節內容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閱讀最新內容
請退出轉碼頁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 閱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