瑯琊王本就和常牧云勾結。
他這番話毫無根據,本是側面為常牧云開脫。
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倒是提醒皇上了。
皇上心頭大震,如醍醐灌頂——太后娘娘和幾個后妃抱漾多時,太醫院的人來來回回診斷,藥吃了不少,皆是毫無進展。
云晚意進宮才幾日,太后的身子就有了起色,幾個后妃也有好轉。
甚至徐國公的長孫出事,請了那么多太醫過去,最后還是連夜進宮找的云晚意!
這么說,真有這個可能!
想到這,皇上含著怒意責問太醫院首:“若真是有人做手腳,讓你們無法診出鎮北王的真實脈象,可能嗎?”
太醫院首身子一僵,不知道該怎么回答——真要計較起來,也不是沒那個可能。
但今日去鎮北王府給常景棣診脈的,全是從醫二十年以上的老大夫。
比如太醫院首自己,家中世代行醫,他從學醫至今已經有四五十年了!
如此資歷,卻診斷不出來太后身子的異常,診斷不出來后妃們的毛病,也診斷不出來常景棣的脈象。
他和這么多太醫被一個十來歲的毛丫頭比下去了,還診斷不出毛丫頭做過的手腳,不就證明他們和云晚意完全沒在一個高度?!
只要想到那個可能,太醫院首就覺得臉上臊得慌,無顏面對!
也正是這股自殘自愧和不甘心壓在他心頭,讓他不敢承認那一點點可能。
太醫院首垂下眼眸,輕聲道:“回皇上,微臣以為沒那個可能,微臣等人事無巨細把了兩三次脈。”
“經過仔細議診,確定鎮北王的脈象和之前一樣,是舊疾纏身,病入膏肓的脈象,不存在藥物影響。”
皇上還沒說話,瑯琊王瞇著眼問道:“這般篤定?”
太醫院首頓了頓,依舊垂著眉眼,話里已然帶了幾分情緒:“瑯琊王,這一人診斷可能出錯,二十人皆是如此,說不過去吧?”
“太醫院的人雖不是傳說中的神醫,卻都經驗十足,瑯琊王如此說,是在諷刺微臣等人的醫術嗎?”
瑯琊王看了眼皇上的表情,輕笑著把皇上心中所疑宣之于口:“倒不是質疑你們,而是事關皇子與王爺的清白,務必求個確切的結果。”
“畢竟本王聽說,太后娘娘的鳳體和幾位抱漾的后妃娘娘,都是你們太醫院在照看,始終不得好轉。”
“可到了云晚意手上,不費功夫就頻頻傳來好消息,令人不得不懷疑啊!”
瑯琊王臉上的笑意和這番話,如同響亮的巴掌落在太醫院眾人臉上。
不止說話的太醫院首,跟著前來匯報的三四個太醫代表,臉色皆是大變,完全掛不住!
太醫院首又羞又怒,氣的白胡子都在顫抖,猛然跪下道:“皇上明鑒,太醫院眾人皆是如此診斷。”
“若還要被人質疑醫術,微臣自愿辭去這院首之位,保太醫院眾人清譽!”
其他幾個太醫也同聲喊冤:“求皇上明鑒。”
看著幾人斬釘截鐵的樣子,皇上頗為頭疼,按了按眉心,道:“倒也不必如此激動,瑯琊王只是陳訴心中所疑。”
“既然鎮北王脈象如常,也沒什么好爭論的,你們先下去吧。”
太醫院首卻是跪的板板正正,嘆道:“皇上,微臣等人知曉云大小姐進宮后,有人對太醫院的醫術表示懷疑。”
“可在云大小姐進宮前,一切都是經了太醫院的手,換而言之,那些藥其實在起作用。”
“云大小姐換了方子,藥效更好些罷了,但不能因此,就猜疑抹殺太醫院的付出,微臣實在是覺得寒心吶!”
皇上心里本就煩悶,聽到太醫院首不依不饒,怒意直沖頭頂。
腦子一陣青疼,身子忍不住晃了晃,皇上的手狠狠落在桌上:“放肆!”
小賴子趕緊上前扶住皇上,輕聲斥責太醫院首:“魏院首,皇上正為三皇子和鎮北王的事焦心,難免會多思多慮。”
“皇上肯定是相信你們太醫院的,至于云大小姐,她的醫術傳自鄉下,偏方居多,和你們不是一個路子。”
太醫院首也看出皇上怒到極致,見好就收,道:“微臣一時失言,請皇上息怒。”
腦中疼痛好轉,皇上擺擺手,坐回龍椅上,道:“那依你們診脈來看,鎮北王的病還有好轉的可能性嗎?”
太醫院首想了想,有所保留道:“按照現在的情況說,可能性不大,鎮北王脈象很差,已然是絕脈。”
“但,也不排除有什么世外高人忽然出現,給王爺治好頑疾。”
世外高人。
皇上心頭冷哼了一聲,面上依舊看不出喜怒:“看來這鎮北王恢復無望了,你們最近每隔三日,給他去診斷一次吧。”
“是。”太醫院首這才帶著幾人退下。
等他們一行人離開,瑯琊王若有所思,道:“皇上,您真的相信魏院首的話?”
“相信。”皇上清楚常景棣身子越來越差的愿意,似笑非笑道:“他是北榮功臣,孤一直很關注他的身子情況。”
“想來這太醫院的人,不敢和孤打馬虎眼!”
瑯琊王聽到這,試探道:“那關于三皇子對鎮北王的控訴……畢竟,三皇子也臥病在床,這太醫們診斷不出個所以然來。”
“臣弟以為蹊蹺的很,要不要試探一番那云大小姐?”
“如何試探?”皇上凝神問道。
瑯琊王輕輕一笑,看了眼端正不語的常楚楚,道:“皇上,臣弟這閨女自幼身子不好,成日和湯藥打招呼,也學了些東西。”
“雖不及云大小姐厲害,卻也有些用處,不如讓她來試探那云大小姐?”
皇上稍微思索,應道:“好,此事交給你去辦。”
瑯琊王側頭和常楚楚對視,道:“就依你學的那些個去探探云大小姐的底,別鬧出個什么大動靜,畢竟是未來的鎮北王妃。”
“是。”常楚楚依舊乖巧。
與此同時,鎮北王府。
常景棣坐在窗前,陽光透過半開的窗戶灑在他身上,總算有了些暖意。
“人都送走了?”他淡淡抬起眼眸,問進門的大寒。
“是。”大寒小聲道:“爺,瞧這架勢,皇上必不會輕易打消對您的懷疑,好在云大小姐有先見之明,提前給了您藥丸。”
“不然這十好幾個太醫輪番把脈,怎么可能輕易過關?”
提及云晚意,常景棣清淺的面上,總算帶了幾分笑意。
不過那笑意轉瞬就被擔憂所替代:“皇上既能讓這么多太醫來,說明他疑心深重,不止對本王,對晚意也是如此。”
“云大小姐行事謹慎,應該沒問題吧?”大寒頓了頓,道:“畢竟太后娘娘對云大小姐很是看重,也因著對您的愧疚,會維護幾分。”
常景棣輕呵一聲,嘲諷道:“你也說是愧疚,這份愧疚能持續多久,誰也說不清楚。”
“以往為了皇上,太后可沒少試探猜疑,你派人把消息送進宮,告訴晚意要時刻注意著。”
自打常景棣出手傷常牧云的消息傳出,云晚意便一直在壽寧宮呆著,沒表現出任何異常。
立秋借著給幾位后妃送藥的旗號,悄悄找小賴子打聽了一番,回來時把今日勤政殿的事告訴了云晚意。
對于皇上的決定,云晚意并不意外。
立秋瞧著她的反應,疑惑道:“小姐似乎并不擔心?”
“有什么好擔心的?”云晚意擺弄著藥材,嘲諷道:“常牧云壓根不敢說出,是因為什么和鎮北王發生口角。”
“他前一次因為對我出言不遜,被鎮北王派人打砸了三皇子府,這么大的事皇上太后都沒追究,足以說明皇上和太后的態度。”
“這一次依舊是,他本不會蠢到把王爺打他的消息傳出,可又想利用皇上對王爺的忌憚,讓皇上對付王爺。”
“可惜啊,他千般算計,卻沒料到我早就清楚他那德行,給王爺藥丸提前服下,哪怕是師父出手,也不可能把出王爺脈象的問題。”
立秋對云晚意的神機妙算佩服不已,豎起大拇指,道:“小姐就是厲害,什么都能提前一步知曉!”
“上的當多了,就清楚未雨綢繆的重要性。”云晚意輕笑道:“接下來,咱們要防備的是常楚楚。”
“皇上既然讓楚楚郡主來試探,就是對您還是存疑。”立秋猶豫道:“咱們還是盡快想法子出宮吧。”
“您和王爺婚期提前,就剩下八.九日了,雖然奴婢叫寒露帶著幾人準備,可到底倉促。”
“急什么?”云晚意不急不緩,道:“王爺會把一切安排妥當的,常楚楚來試探我,同時也是我們試探她的好時機。”
“要想知道這宮中幾人中蠱,是不是和她有關,就在這一舉了。”
立秋清楚小姐的性子,決定的事怎么也勸不了,只能轉達了大寒帶進宮的話。
常楚楚沒動作之前,云晚意也不會有任何動作。
但次日,問題就來了——常楚楚也病了。
癥狀和常牧云相差無幾,都是沒來由的渾身劇痛,疼的毫無尊嚴,臥床不起。
人是在壽寧宮病的,猝不及防之下也不好挪出去,太后不知里就,只能先讓云晚意給常楚楚看診。
常楚楚到底是女子,痛的涕淚橫流,樣子凄慘,其樣狼狽又猙獰,太后看過一面就不愿意看第二眼。
云晚意診脈時,也暗暗感嘆常楚楚是個狠人,竟對自己下得這種狠手。
算卜子扮做常嬤嬤跟在云晚意身后,云晚意診脈的同時,算卜子也在暗自觀察常楚楚的情況。
云晚意很快診出了常楚楚的病因——她和常牧云不同,常牧云是中毒,她則是中蠱。
果然如云晚意所料!
網頁版章節內容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閱讀最新內容
請退出轉碼頁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 閱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