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云晚意神色嚴肅,余清鴻趕緊道:“晚晚,你別生氣,我們來找你是真,想你是真。”
“我們避開家中的選秀,也是真,并沒有利用你的意思。”
“我們之間的關系,算不得利用,我也不是生你們的氣。”云晚意也不知道該如何說,嘆道:
“外頭的事比你們想象中難,不怕告訴你們,我們初來白云鎮無端就惹了這邊的縣丞。”
“那縣丞聰慧,從我們上城而來的身份,猜到了鎮北王身上,饒是如此,他還差點對我們痛下殺手。”
“后來的新縣丞也認出了王爺身份,否則光憑我們的商人身份,招來無數禍端,不可能安穩在此生活。”
“我們二人尚且如此,你們貌美心善,要真惹上有錢有勢的流氓無賴,沒有身份庇護該如何?”
她跟常景棣有的忙,不可能萬事顧及她們。
關于魔物和他們真實的身份,云晚意不敢讓余清鴻和熙然郡主知曉。
而現在,不僅是躲在暗處的魔物,邪道,還有藏身靛藍花山谷中的奇怪之人,全在虎視眈眈。
云晚意和常景棣身邊充滿危險,時不時就要離開白云鎮。
她們留下,只有害,沒有喜。
余清鴻抿著嘴,沒有回答。
熙然郡主臉色也不太好。
見兩人神色難過,云晚意聲音軟了些,道:“我這里能做你們暫時的避風港,不能留你們一輩子。”
“你們二人終有一日要回去上城,做回你們的千金小姐。”
“其實我很清鴻心里都清楚。”熙然郡主落寞的應道:“晚晚,我們就暫時在這住一段時間吧。”
余清鴻也道:“我們一開始,就做好不再回上城的準備,卻也料到了這個結局。”
“這些年我們二人養尊處優,不似你有本事,脫離家里的榮耀,的確無法生存。”
“我不是那個意思。”云晚意無奈嘆道:“你們二人亦有生路,本事不比我少。”
“只是外邊波詭云涌,算計太多,防不勝防,等選秀過了,你們回去也無妨。”
余清鴻眼眶更紅了:“好,一切都聽你的安排。”
云晚意點了點頭,側頭吩咐立秋:“你回去府上,把挨著我屋子的那兩間房收拾出來,按照兩位小姐的喜好布置。”
“叫后廚準備郡主和余小姐喜歡吃的飯菜,另外,讓靈果兒安分些!”
熙然郡主聞言,疑惑道:“靈果兒是什么?”
“我收養的孩子。”云晚意頓了頓,笑道:“說來話長,靈果兒性子活潑,人小鬼大。”
“時常冒出些不該他那年紀的話,你們二人要是見了,聽到什么別當回事。”
余清鴻奇怪道:“你肚子里還揣著一個,為何要收養孩子?”
“北山觀的無塵道長所托。”云晚意嘆道:“無塵道長已經歸于塵土,那孩子和我有緣。”
“便是沒大沒小,白云鎮的日子不算很太平,有個開心果在身邊解悶。”
“也是,人生地不熟,有點熱鬧也好。”熙然郡主一掃剛才的不開心,道:“我們給你帶了很多東西。”
“你去瞧瞧看有沒有喜歡的?”
云晚意一左一右拉著兩人,道:“這兒不是說話的地兒,先回府。”
回到帝家,熙然郡主一看到靈果兒,就高興的不得了。
“真可愛啊,你說孩子沒大沒小,我還以為怎么也得七八歲上十歲。”熙然郡主捏著靈果兒頭上的啾啾,道。
“沒想到竟是這么個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小孩兒,以后跟我玩好不好?”
靈果兒嫌棄的看了眼熙然郡主,尤其是她捏著嗓子說話。
他閃到云晚意身后,冷哼道:“小晚晚,你撿了多少人回來了,這家要呆不下了啦!”
前面有鄭如霜,之后有王湘,好在王湘并不住在帝家。
去一趟北山觀,還帶回來個蹊蹺的愛哭包靈畬。
現在好了,又是兩個人。
靈果兒實在想不透,之前的姮晚,也沒這么熱心腸啊!
云晚意蹙著眉,輕輕敲了敲靈果兒的腦門:“客氣些,這兩位是我在上城的好友。”
“這位是熙然郡主,還有一位是余清鴻余小姐,你別沒大沒小,叫姨姨,知道嗎?!”
靈果兒嘟著嘴,不情不愿,也張不開口。
什么姨姨,他又不是小晚晚的兒子!
云晚意也拿靈果兒沒辦法,只能對熙然郡主和余清鴻道:“他就這性子,你們別多心。”
“沒事。”熙然郡主手一揮,道:“小孩兒嗎,童言無忌,他挺可愛的。”
“你才可愛。”靈果兒哼了一聲,抱著手臂一臉不悅。
靈畬聞訊而來,在門口探頭探腦,似乎很害怕的樣子。
余清鴻注意到門口的靈畬,疑惑道:“不是一個孩子,這又是哪兒來的?”
看到靈畬,云晚意下意識蹙眉:“從北山觀下山時撿的,靈畬,進來。”
靈畬小心翼翼的進門,對云晚意怯怯叫道:“娘親。”
“呀,你是沒長耳朵嗎?”靈果兒第一個炸毛:“說了多少遍了,小晚晚不是你娘。”
“你再不聽,還叫她娘親,我把你丟出去信不信?”
靈畬癟著嘴,要哭不哭,可憐極了。
“嘶,小孩兒,你怎么這般粗魯?”熙然郡主嘖了一聲,道:“人家好歹是個女娃娃。”
又對靈畬招手,溫柔道:“來,上姨姨這兒來。”
“不用了。”云晚意打斷熙然郡主,道:“靈畬怕人,且我剛撿到,她腦子不好使。”
“立秋,把靈畬帶下去,以后別讓她上前來,驚擾了我的客人。”
“是。”立秋趕緊拉著靈畬的手,輕斥道:“不是叫你呆在房間里嗎?”
瞧著兩人出去,余清鴻看出端倪:“晚晚,同樣是別人的小孩兒,你對靈果兒和靈畬完全不同。”
“難道你不喜歡靈畬?”
云晚意按了按眉心。
她不僅不喜歡靈畬,還對靈畬的身份表示懷疑。
只是,靈畬剛來,沒表現出什么異常,她暫時還不知道靈畬究竟是誰。
轉念想到熙然郡主和余清鴻,還要在這呆一段時間,不免要和靈畬相處。
兩人又是心軟的人,保不齊被靈畬可憐兮兮的樣兒招惹。
云晚意把無關的婢子遣出去,留了彼此和幾人的心腹,才正色道:“實不相瞞,靈畬這孩子雖然小,可來路不正。”
“她看上去傻卻不是真的傻,我擔心她是別人派來對付我的,所以留有戒備。”
“啊?”熙然郡主長大嘴巴,滿是疑惑,道:“瞧著就是個可憐兮兮的小孩兒。”
“三歲的樣子,能對付你什么?”
“是啊。”余清鴻也表示不解:“便是樹敵,也不至于讓這么個小不點來你身邊。”
云晚意蹙著眉,沉聲道:“你看,你們二人也覺得只是小孩兒而已,構不成任何威脅。”
“若我不說,你們肯定會被她可憐可愛的樣子迷惑,一點兒也不會防備,對嗎?”
余清鴻若有所思的點頭:“也對,越小,看上去越無害,越不會去防備。”
“出其不意。”云晚意吸了一口氣,道:“這便是我對她冷淡的原因,而且她太喜歡哭了。”
“一點小事就哭,似乎要用哭,來逼得我去妥協,順著她心疼她。”
“你們二人不是外人,我就明說了,靈畬我剛帶回來,底細不明意圖不明,你們一定要防備。”
熙然郡主插嘴,指著一旁百無聊賴的靈果兒道:“他也是你收養的,不要緊?”
“他可信。”云晚意看著靈果兒,終于露出些笑意:“就是頑皮罷了。”
靈果兒朝熙然郡主齜牙:“你才不可信呢,誰害小晚晚我也不會,我只會保護她!”
“嘿,還挺記仇。”熙然郡主被他逗笑了:“就你這小身邊,怎么保護晚晚?”
靈果兒嗤了一聲,似乎不屑跟熙然郡主理論:“你什么也不懂。”
瞧著兩人你不讓我我不讓你,云晚意趕緊說和:“好了,靈果兒,長輩在前,你少說幾句。”
靈果兒吐了吐舌頭。
天色逐漸變黑,管家套好馬車,前來詢問云晚意什么時候出發。
“你還有事?”余清鴻疑惑道:“是不是我們忽然到來,打斷你的計劃了?”
“沒有,本也無關緊要。”云晚意說著,朝管家道:“去覃家回了,就說府上來了貴客,暫時抽不開身。”
“今晚的宴會我們去不成了,改日再說。”
管家應了一聲,趕緊出去傳話。
熙然郡主疑惑道:“誰請你去赴宴?”
“白云鎮覃家。”云晚意坐著也是無事,把覃家和云帝閣的恩怨,一并告訴兩人。
熙然郡主聽的拳頭硬了:“天下竟有這等無情無義之人,那覃小姐好歹是親生的孩子,覃老爺怎么舍得!”
余清鴻扯了扯熙然郡主的衣袖。
熙然郡主后知后覺,看了眼云晚意。
“無事,我早就看開了。”云晚意看到她們二人的小動作,無所謂笑道:“而且我就是最好的例子。”
“我也是云恒益的孩子,他照樣能犧牲我,還有什么不可能的?”
余清鴻沒接這個話,反而道:“既然被你拆穿,那覃家應該避著你走。”
“如今又要請你去赴宴,所謂何事?”
云晚意無奈搖頭:“這,又要說起另一樁事了,我們做生意,初來乍到,未免跟當地做生意的沖突。”
她引出和桑榆樓的恩怨,順便說了曹淑琴鬧出來的事。
熙然郡主和余清鴻兩人聽的連連咋舌。
聽完所有的事,余清鴻感慨道:“我總算知道,你為何不讓我們離開太師府國公府了。”
“滿打滿算,你們到白云鎮不超過三個月,沒想到竟遇到了這么些事。”
“而且你們二人本分,不會主動招惹別人,都是別人主動找茬!”
云晚意苦笑道:“是啊,正因為我知道外邊為難,才讓你們玩一陣再回上城。”
“話說回來,我們仇家不少,你們住在帝家說不準會被連累,以后進出帶著暗衛。”
“我跟爺也會派暗衛守護你們,不會打擾你們的隱私。”
熙然郡主躍躍欲試:“晚晚,你沒必要拒絕今日的晚宴,去會會那個覃老爺,看他到底設的什么鴻門宴!”
“對啊,我們不是外人,你沒必要因為我們絆住手腳。”余清鴻輕聲道:“我們二人留下用膳,不是不可。”
云晚意搖頭:“你們剛到,第一頓飯我怎么也要陪著你們吃。”
“放心,錯過這一次晚宴,還有下一次呢,這覃老爺既然身后有人指使,就不會善罷甘休。”
帝家管家去覃家回話。
前腳剛走,覃守業后腳就忍不住了,怒道:“這帝家小倆口,還真是不給面子。”
“我誠心誠意去請,他們竟然答應又反悔,把我們當猴耍呢!”
相比之下,覃夫人淡定許多,睨了他一眼:“人家怎么做,那是人家的選擇。”
“再說了,他們也不是故意不赴宴,沒聽他家管家說,上城來了貴客。”
“哼,我看就是敷衍。”覃守業雙眼猩紅:“故意不給我們面子呢!”
覃夫人不滿道:“你左一句不給面子,右一句誠心誠意,你要當真誠心,為何不親自去帝家相邀?”
“這些年我們覃家舉辦宴會,但凡身份比覃家高的人,我都是親自上門去邀請。”
“到了你這兒,請不來客人不自省就算了,還怪客人?”
覃守業一頓,不甘心道:“那他們一開始,大可不答應啊!”
“又來了!”覃夫人猛的摔了手中茶杯:“你要不滿,就去帝家瞧瞧,看人家到底是騙了你,還是真有客人!”
說完,覃夫人起身,道:“看到你都煩,就知道抱怨,不會想辦法!”
這些話,都是以前覃老爺說覃夫人的。
一朝風水對調。
當著下人的面,覃守業屈辱萬分,也不得不受著!
他吸了一口氣,將不甘和怨恨壓下,道:“那我親自去帝家相邀,這樣總不算失禮。”
覃夫人沒搭理他。
覃守業吩咐準備禮物,晚飯也不吃了,直奔帝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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