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晚意看著靈果兒稚嫩卻篤定的小臉,心里的酸意和苦澀越發明顯。
她很想留住靈果兒,但眼下,靈果兒也的確是唯一能救常景棣的人了。
靈果兒見她神色間依舊不愿,輕笑道:“小晚晚,我就算豁出去所有修為,最多也就是變成原來的小果子。”
“你別傷心,等你們戰勝了魔物,還有辦法幫我的,又不是徹底死了。”
云晚意看著他明媚的笑容,又想起來這些日子的相處,眼眶不忍微紅:“我只覺得對不起你。”
“是我將你從玉姮宗帶出來的,現在又是我,要親手拿走你的一切。”
靈果兒不以為然,笑道:“那我這一身本事,還是通過千年前的你得到的呢。”
“姮姬宗主在時,總說因果自有循環,或許當年你為我種下的因,千年后結出了果實。”
“我希望你和帝諶能戰勝所有的魔物,能徹底解決墨夷,能保住無辜的百姓和那些不該因魔物消失的生命。”
“這,也算是我在行善積德,保不齊經此一世,我能早些得到上天的眷顧,從而飛升呢?”
云晚意苦笑著搖頭:“我知道怎么說,都顯得我虛偽,可我還是要說。”
“算是我給你承諾,不管后面如何,我一定會將你的修為還給你。”
大不了,她生下孩子后,將所有的修為給他。
靈果兒看出她的打算,伸出小手撫摸著她的肚子,道:“我雖然沒那個緣分看到他了,我我對他本能的喜歡。”
“小晚晚,你不該帶著遺憾和愧疚,一切都是我自愿。”
云晚意還要再說什么,靈果兒卻是拉著她往前:“別耽擱時間了,帝諶身體內既有魔氣,還是早些除了比較穩妥。”
云晚意也算了解靈果兒,他已經決定了,不管怎么說,他都不會再改變心意。
哪怕現在她能阻止,總有疏忽的時候。
與其耽擱時間得出一樣的結果,不如現在順了他的心意。
看到常景棣難受的樣子時,靈果兒明顯一愣。
他算是頭一次見到帝諶這般狼狽了吧?
靈果兒當然也是心疼的。
不過,他將這份心疼隱藏起來,故作輕松的打趣:“想不到你也有今日。”
“之前神氣的很,看,還是需要我來幫忙吧!”
常景棣剛剛醒來,還是被體內相較的兩股勢力喚醒的。
他忍著不適,和靈果兒打著嘴仗:“你個小子,也就仗著我現在動不了,等我好起來,有你好看的!”
說著,他轉向云晚意,輕聲道:“把他帶走吧。”
“不走了。”靈果兒忽然抓住常景棣的手,搖身一變:“以后便和你融為一體了,你可要好好愛護自己喲。”
“還有最最最最重要的事,那就是守護好晚晚,別叫她受傷,不然等我恢復修為,第一個不放過你。”
他在常景棣手中化作了原本的果子形狀。
還不等常景棣反應,果子上冒出一股淺淡透明的氣息,順著融入了常景棣的身體。
常景棣想阻止,可他現在正是虛弱,又剛吃了延緩身體的藥,竟連對這靈果兒時也束手無策!
云晚意想阻止,伸了伸手,又隱忍的停在半空,最后死死握成了拳頭。
來不及阻止了!
靈果兒的修為,在短短幾息時間就涌入了常景棣體內。
而常景棣手中的果子,從手掌大小逐漸變成了小小一團。
等氣息完全消失不見,那果子上的光澤也黯淡了下去。
原本生機勃勃的小團子,成了一個毫無靈魂的擺件。
“靈果兒。”云晚意的眼淚再也忍不住了,洶涌而出。
她小心翼翼的拿起小果子,捧在手心泣聲道:“是我對不起你,若沒將你從玉姮宗帶出來,或許你也不會損了千年修為。”
有了靈果兒的修為,常景棣很快恢復了。
原本處于弱勢的靈力瞬間暴漲,瞬間將體內那些魔氣完全消融。
等平復之后,常景棣同樣沉默著,他不知道怎么安慰云晚意。
若不是他,云晚意也不會忍心親自做這般殘忍的決定。
兩人良久無言。
常景棣輕輕嘆了一聲,將云晚意擁入懷中,小聲道:“晚晚,等我們解決了所有的魔物后,我會將修為還給他。”
“到時候,他還是那個無憂無慮的小家伙,咱們讓他在也不離開了。”
云晚意嗯了一聲,靠在常景棣肩頭,將小果子緊緊抓在手中。
常景棣恢復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想去廢礦中尋找墨夷。
他迫切的要知道,帝老宗主到底是怎么回事。
更想知道在他心中偉岸無私的高大形象,到底是被迫成為魔物爪牙,還是當真被魔物潛移默化!
云晚意卻擋在了他的身前:“你就這么去,有用嗎?”
“他若還是那個帝轅,當然有用!”常景棣深吸一口氣,道:“我不想看到無量宗出現任何叛徒。”
“尤其他還是那樣的身份!”
云晚意知道常景棣的心情。
若今日站在魔物身邊的人是姮姬,她可能比常景棣還要失控。
但越是這種時刻,越該冷靜。
她抓住常景棣的手,沉聲道:“你且冷靜些,帝老宗主的元神魂魄一直跟在墨夷身邊。”
“鎮壓墨夷的陣法有多厲害,不用我說你也知曉,這么多年來帝老宗主能扛過來,未必沒有墨夷的幫助。”
“既是如此,帝老宗主也該知道,如今站在墨夷對立面的是你和我,他更該知道那日會闖入誅仙陣的人是你我。”
更殘忍的話,云晚意沒辦法說出來。
帝老宗主既然知道,還那么做了,說明他早就做好了選擇。
以前只有墨夷,那廢礦陣眼他們尚且不能進入。
現在廢礦中不僅有墨夷了,還有帝老宗主的元神,有惡龍,有九頭蛇,還有很多他們不知道的妖魔。
甚至可能,還有千年前的叛徒。
“你才剛剛恢復。”云晚意聲音放緩了些:“現在去毫無意義,若是再受傷,可沒有第二個靈果兒了。”
“忘了靈果兒最后說了什么嗎,現在的你不僅僅是你,還有靈果兒的那一份。”
常景棣的手,緩緩捂住心口。
他似乎能感受到屬于靈果兒的那一部分,在心口灼熱發燙。
“你說的對。”常景棣逐漸冷靜:“是我被憤怒的真相沖昏頭腦,一時間沒有了分寸。”
“以后不會了,我們走的每一步,都需要謹慎!”
云晚意見他想明白,這才松了一口氣。
眼下,解決了最大的麻煩,可他們面臨威脅明顯更大了。
常景棣顯然也想到這點,拉著云晚意坐在桌前,凝神道:“我父親能對我使用誅仙陣,足以說明很多問題。”
“他雖然沒有參與鎮壓墨夷,可以他的本事,肯定能看出封印陣法的破綻,只是他們暫時還沒能力解決這些破綻。”
說到這,他沉沉看了眼云晚意,繼續往下道:“這也能解釋之前邪道做的那些事了。”
“以凡人邪道的能力,不可能知曉如何破解這千年陣法的關竅,定是有人在背后指點。”
云晚意十分同意他的說法:“知道了背后是誰,我們也有應對的辦法,只是……”
她頓了頓,沒有繼續往下說。
常景棣接過話,輕聲道:“你是在擔心,千年前的人會幫他們?”
云晚意垂下眼眸,嗯道:“這也是最可怕的地方,墨夷身邊有帝老宗主。”
“外邊還有叛徒和他們里應外合,對我們而言困難更甚,也意味著我們要加快腳步了。”
常景棣緊蹙著眉:“三界六道的通道還未恢復,我們眼下要對付的太多了。”
他甚至不知道,接下來主要做什么。
不僅是他,云晚意也惶然。
除妖?
妖物太多了,無從除去,何況當中還有從沉龍寺出逃的惡龍。
那惡龍同樣來自千年前,現在的云晚意和常景棣卻是經過輪回的人,是當年的姮晚和帝諶,實力卻遠不如從前。
閑空大師尚且被傷成那般,他們二人聯手,未必有把握。
何況現在他們沒有惡龍的蹤跡,無從下手。
除魔?
墨夷乃是魔君,他不死不滅,魔物便不會安分。
尋找叛徒?
除了白梵和閑空大師之外,連剩下的幾個人都沒尋到,怎么找?
也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他們已經不知不覺占了下風。
兩人都明白現在的處境。
思忖間,常景棣先一步開口:“不管面對的情形有多難,步子總要邁出去,才知道腳下踩的是什么。”
“既然面對的東西太多,那就從最首要的開始,何況我們并不是孤軍奮戰。”
云晚意一頓:“你想做什么?”
“白梵和閑空大師只是其一,找出剩下的人,同時去找菩涵道長,他的身份沒那么簡單。”常景棣一口氣說完,眸中帶了幾分異樣的明亮。
“你忘了嗎,你曾說在追尋九頭蛇的時候遇到了他!”
云晚意想起的確有這回事。
當時她也曾覺得菩涵道長不簡單,但追尋九頭蛇更為重要,后面無數事情纏身,她也沒去仔細想過。
云晚意后知后覺,抬眸盯著常景棣:“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也是剛才想清楚的。”常景棣握著她的手,分析道:“若菩涵當真只是北山寺的傳人,無塵道長不可能把千年來的這些秘密悉數告之。”
“而且從你我和無塵道長相遇到現在,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有深意,那北山寺中還有觀主的存在。”
“菩涵只是大弟子,便是出色,也遠遠不到觀主的地步,無塵道長便是交代也該全部告訴觀主!”
云晚意回想起閑空大師當時說過的那些人,可無論哪一個,都和千年前的人掛不上。
畢竟不論是白梵,閑空大師,常景棣亦或者她,是否經歷過輪回,都是千年前的模樣,不曾改變。
唯獨菩涵,她毫無印象。
云晚意沒想出來,轉而問常景棣道:“若菩涵也是千年前的人,他會是誰?”
“還有,尋找九頭蛇蹤跡時,我曾在后山和菩涵相遇,他說北山觀內矗立千年的寶物碎了。”
“那寶物正是你們無量宗的拓天,他會不會是無量宗的人?”
拓天的事,之前云晚意曾和常景棣說過。
常景棣和她一樣,以為拓天已經消失在千年前了,驟然說存在北山寺中,他也不知道緣由。
常景棣回神后,當即否認了她這個猜想:“菩涵道長絕對不可能是無量宗的人,我也不確定他的身份。”
“既然無解,不如上北山觀一次,本來北山觀和南山寺的存在,都是因為墨夷。”
云晚意也覺得如此,起身道:“那我去收拾東西。”
那次遇到菩涵道長,菩涵道長不僅告訴她拓天的消息,更給了她一塊獨一無二的玉佩。
那塊玉佩是神族之物,屬于姮晚生父的東西。
或許,菩涵還知道的更多!
白云鎮的雨難得停了,天依舊沒放晴,陰沉的厲害。
上馬車時,常景棣抬頭觀察著天氣,嘆道:“這幅樣子,只怕接下來又是一場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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