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山澗道人和真武道長早就想問了。
可一直沒能找到合適的機會,上回倒是開了個頭,可后面又被種種事情打亂。
云晚意當時只淺淺解釋了幾句,并未往深了說。
畢竟,她和常景棣聯合做戲的事,不能告訴任何人。
多一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險,尤其是常景棣潛伏在墨夷和帝轅身邊。
一個不好,他就會死!
但,這兒不是說話的地方,陣眼之下封印著墨夷,他們說什么墨夷都可能聽到。
思及此,云晚意勉強一笑,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
“或許在他心里,帝轅是他生父,千年前又為了他把靈魂獻祭給墨夷,帝轅更值得他選擇。”
“我不怨他,至少,他在輪回中陪伴我千年是真,我們在一起的時候,那些感情和回憶無人能取代。”
云晚意越是云淡風輕,兩人聽的越難受。
連一旁的白梵,也垂下眉眼,心疼的看著她。
山澗道人更是啐了一口,罵道:“這個混蛋,你肚子里還懷著他的孩子,他親口對你師父保證會對你好。”
“這才過了多久,還不算大難臨頭,他竟撇下你入了魔道,不要讓我再碰見他!”
比起山澗道人的憤慨,真武道長稍許淡然,凝神道:“帝夫人,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誤會?”
“我看帝老爺對你挺好的,事必躬親,吃喝這等小事都會過問。”
“亦或者,他入魔也是身不由己,并非心甘情愿?”
云晚意扯著嘴角,笑意更顯苦澀:“帝諶已經去桑田鎮廢礦下好幾日了,一開始,我也和道長一樣,抱著一絲希望。”
“總覺得他會不會是為了維護我,才出此下策,可從現在的情況看,只怕他是真的選擇了帝轅。”
“現在我已經接受這個事實了,哪怕孤軍奮戰,我也絕對不會妥協!”
真武道長眉峰緊蹙,還是覺得其中有所誤會。
山澗道人煩躁的打亂,道:“別為那人辯解了,什么誤會,什么身不由己,都是不可能的!”
“他若真有心,便是刀山火海,也不會拋棄帝夫人和她腹中尚未出世的孩子!”
真武道長見云晚意臉色難看,一副要哭的樣子,嘆了一聲:“帝夫人說的對,每個人有自己的選擇。”
“既然他已經做出決定,你也要振作起來,切莫因為這些事傷神。”
云晚意點了點頭,道:“還望兩位道長辛苦,在這繼續守著陣眼,我得下山去了。”
“你放心。”山澗道人接過話,道:“我們一定會為你守好此處,不讓任何人靠近!”、
不知道是因為叛徒的事,還是因為兩位道長說起了帝諶,云晚意臉色難看的厲害。
從廢礦中出來,白梵到底沒忍住,關切道:“小晚,你不要緊吧?”
“能有什么要緊,最難過的那幾日已經過了,眼淚也流干了。”云晚意依舊笑著。
只是那笑意一看就很勉強。
他們二人的事,旁人也不好置喙,白梵嘆了一聲:“小晚,兩位道長所言極是,你別為這件事擾亂心神。”
“再堅持幾日,或許,九星逐月那日會有新的轉機。”
云晚意看著白梵,四目相對,她眼中只剩下凄惶:“白梵,我們沒有任何幫手了,所有人都已叛變。”
“殺了他們并非我愿,可我也別無選擇,包括接下來的路。”
她說話的時候,手無意識的摸著高聳的肚子。
若陣被墨夷沖破,必要時只能犧牲這個孩子,引墨夷投生,再和這孩子同歸于盡!
白梵何等聰明,只看云晚意的動作,已經猜到了她的想法。
他蹙著眉,壓低聲音道:“小晚,事情還沒到那一步……”
“已經到了。”云晚意打斷他的話,道:“今晚,我會再見帝諶一面,九星逐月的事并不是在半個月后。”
“這七日內,天象就會出現,而我要在天象到來之前做好兩手準備。”
白梵頓了頓,不知道如何開口:“你需要我幫忙做什么?”
“尋找九頭蛇的蹤跡。”云晚意緩緩開口:“九頭蛇被我和帝諶斬下四顆腦袋,卻又快速恢復。”
“自此后,它再也沒出現,作為墨夷的利器,這明顯不正常。”
白梵點了點頭:“好,這件事交給我處理。”
事情迫在眉睫,兩人沒說多久的閑話,就此分開。
……
桑田鎮廢礦內,帝轅臉色發黑,盯著常景棣和青素二人。
他明知道發生了什么,心里那口氣更是咽不下:“你們去見姮晚,可有任何收獲?”
常景棣繃著臉,沒有答話。
青素趕緊恭敬的匯報:“帝老宗主,姮晚對我們倆戒備的很,怎么會讓我們知曉什么呢?”
“既是如此,為何我們潛伏在她身邊的所有人,全部死了?”帝轅可不是好糊弄的主兒,厲聲呵責道。
常景棣依舊是那幅毫無表情的冷臉,沒有其他情緒和反應。
青素一頓,面上盡是驚疑:“帝老宗主,這話什么意思,什么叫潛伏在她身邊的人?”
人都已經死了,沒什么好隱瞞的。
帝轅臉色黑如鍋底,咬牙切齒道:“除了你們二人,剩下那些人早在這前年內,就已經心甘情愿的獻祭靈魂,歸順魔君!”
“此番將他們放出去,一個個丟在白梵面前,不過是讓他們去擾亂姮晚的視線,必要時給她致命一擊。”
“他們身上的魔氣早就去了,姮晚現在的本事,絕對無法看破他們的身份。”
“再說那些人在她身邊良久都沒問題,你們剛出去不久,那些人全部灰飛煙滅了。”
“難道你們敢說,這一切和你們無關?”
青素看了眼常景棣。
此時的常景棣,如老僧入定,完全沒有反應。
青素只能硬著頭皮否認:“帝老宗主明察,在您剛才說那些事之前,我和帝諶都不知道他們的身份!”
“他們偽裝的太像了,又都是千年前那些宗門的門主或是少主,身份尊貴。”
“就算姮晚和白梵早就知道當中混入了叛徒,也絕對猜不透所有人都是,我和帝諶更不可能知曉。”
帝轅豈是那么容易糊弄的,他瞇著眼,仔細打量著青素:“果真如此?”
“我所言皆是實話!”青素伏在地上,道:“我和帝諶曾聽到了龍吟,以為是惡龍出手了。”
“等趕去北山觀后山,卻只見到了姮晚一人,您也知道我和她是情敵,相見分外眼紅。”
“聽說她將惡龍趕走了,并不知道惡龍去向,姮晚一身殺氣,我不是她的對手,只能暫避。”
帝轅眼底帶著審視,完全不相信青素這番說辭:“你既先走,為何在帝諶后面回來?”
青素一頓,旋即委屈道:“我不是姮晚的對手,離開后,又想著不能無功而返。”
“所以趁所有人都在北山觀后山,趕緊去帝宅翻查,看能不能找到對我們有利的消息。”
“這一去,就耽擱了些時間,我還以為帝諶會去找我,沒想到他這么無情……”
說著,青素帶著幽怨看向常景棣:“你倒是說句話啊,帝諶,你們在北山觀后山經歷了什么?”
“趕緊為我作證,不然帝老宗主還以為我在撒謊呢!”
常景棣依舊沒有反應,但面上多出了些細微的表情。
似鄙夷不屑,細瞧之下,又像是陰鷙冷漠。
帝轅注意到這點,眉峰蹙的更緊了:“帝諶,你為何不說話?”
“難道你心里還在為姮晚遮掩,可別忘了你現在的身份!”
常景棣這才幽幽開口:“青素所言全部屬實,事實上她被姮晚趕走后,我留下也沒能和姮晚說上幾句話。”
“姮晚的狀態不太對,對我也開始戒備了,保不齊,她已經猜到了我的計劃!”
帝轅冷哼道:“你之前那計劃本就一點兒不穩妥,她姮晚是什么人,千年前以身誅魔。”
“之后在輪回道千年,好不容易蘇醒神魂,怎么可能只是個滿腦子情情愛愛的無用之徒?”
“我早就提醒過你,小心姮晚將計就計,看看,現在應驗了吧?”
說著,帝轅身上的凌厲褪去了些,語重心長道:“帝諶,我到底是你爹,不會害你的!”
“反倒是美色誤事,姮晚的美貌融合了姮姬和她爹所有的優勢,傾國傾城,哪怕千年來也獨一無二,加上那聰明的腦子,男子愛上她不奇怪。”
“可你要時刻保持清醒,和她有過一段也就夠了,還指望情愛當飯吃?”
常景棣垂著眼眸,應道:“是,我明白。”
帝轅并未因為他應聲而結束話題,反而順著他的話,道:“既然你明白,那就開始計劃吧!”
常景棣聞言,抬頭看向帝轅:“什么計劃?”
“你自己說的啊,難道忘了嗎?”帝轅挑眉,道:“魔君即將出來,而因為魔君的身份,必須要一個完美的身份。”
“姮晚肚子里的孩子,是魔君挑選已久的容器,也是你自己答應,要用那孩子,當做投誠魔君的證明。”
“怎么,見了姮晚幾次,難道你又開始心軟不舍了?”
常景棣終于明白怎么回事了。
震驚的同時,他不得不暫時應付:“我沒忘記,剛才沒明白您的話而已。”
“按照您的意思,今晚便是九星逐月?”
“倒是沒那么快,三日后。”帝轅摸了摸胡子,眸中的暗色一閃而逝:“按照時間,那孩子也快出生了吧?”
常景棣趕緊否認,道:“還差兩個月,要開過年才到生產的日子!”
“魔君等不得那么久,也無妨,這孩子能成為魔君托生的容器,是他莫大的榮幸。”帝轅直接道:
“你現在就去準備,務必要哄得姮晚找不到方向,盡量給她透露假消息,她殺了身邊所有人,這件事也要傳出去。”
“最好能拖著她,不讓她發現陣眼處的變化,如今她只有白梵一個幫手了,無法分身,陣眼處那倆凡人道士不足為俱!”
說到這,帝轅看向失神的青素:“你負責去辦。”
青素剛才在沉思,沒聽清楚:“帝老宗主需要我去做什么?”
“散播姮晚殺人一事。”帝轅笑了笑:“白云鎮還有大幾百號人留下,惡龍毒雨沒能一網打盡。”
“他們都相信姮晚,間接給了姮晚信仰之力,幫助姮晚功力大漲,那咱們就先摧毀這股子信仰!”
青素不太明白:“如今白云鎮的百姓人人自危,大門都不敢出,只怕不會再聽姮晚的話。”
“你似乎在質疑我的決定?”帝轅挑眉:“青素,你是不是有什么秘密瞞著我?”
“青素不敢!”青素趕緊垂下腦袋,認錯道:“我這就去辦!”
“去吧,盡快。”帝轅擺了擺手:“我要去迎接魔君了,你們早些辦完了回來,別讓魔君久等。”
出了廢礦不久,青素顧不得身份,壓著嗓子問常景棣:“你相信帝老宗主的話嗎?”
“嗯?”常景棣不耐煩的看向青素:“你又想說什么?”
青素沒在意他惡劣的態度:“帝老宗主說,九星逐月還有三日出現。”
常景棣擰著眉,沒有回答。
他不敢確定青素問這個的意思,是在替帝轅試探他,還是有別的原因!
想了想,常景棣不悅道:“帝老宗主是我父親,他說的話我肯定相信。”
青素看出他的忌憚,目光投向遠方的天空:“可我不相信,帝老宗主明顯不相信我和你。”
“他甚至能猜到,你和姮晚之間當斷未斷,你若將這消息告訴姮晚,才是害了她!”
常景棣目光古怪,冷哼道:“我不告訴她,難道又是為她好?”
青素咬著嘴唇,小聲道:“帝諶,你知道我沒惡意的!”
“不知道,你有你的任務,我有我的目標。”常景棣收回視線,道:“分開行動吧。”
說完,不給青素任何機會,直接消失在遠處。
青素沉著眉眼,臉黑的厲害。
常景棣潛回了帝宅。
背叛者都死了,白梵出去找九頭蛇,帝宅內只剩云晚意一人,空蕩的厲害。
他找到主院,看到云晚意在假山旁喂魚,似乎心情不錯。
常景棣不忍打破這份安靜,看了許久,才輕聲道:“晚晚,我回來了。”
云晚意坐在假山旁的石頭上,并未動彈:“帝轅怎么肯放你出來?”
常景棣聽出她話里的冷意,趕緊上前,道:“他說墨夷還有三日就會破陣,需要你肚子里的孩子。”
“他讓我來哄著你,不讓你發現陣眼處的破綻。”
云晚意終于將手中的魚食盡數灑在池子里,這才回頭:“三日,難道九星逐月就在三日后?”
“我也問過這個問題,但帝轅否定了。”常景棣沉聲道:“我懷疑正是如此,九星逐月一定就在這幾日!”
“九星逐月配合著血陣,陣眼肯定擋不住!”
云晚意定定的看著常景棣,沒有回應他的話,而是問道:“帝轅沒問起惡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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