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過來的時候，姜明熙正在軟榻上靠著休息，手支著頭閉著眼眸，很是安心的模樣。
是睡著了的。
輕容守在一邊。
陸引突然到來，輕容是在他靠近姜明熙寢閣的時候就察覺了的，所以看到陸引掀窗進來，她也不意外。
不過陸引來得突然，姜明熙并未事先知道。
輕容福了福身后，打算叫醒姜明熙。
陸引沒讓，示意她出去守著。
輕容只好出去了。
陸引躡手躡腳的上前，站在軟榻的前方，看著她。
她還是瘦了些的。
只是這些日子養得好，倒是把血色補回來了幾分，看著沒什么病氣了。
這些日子，想必她心里不好過，所以即便好生調養，還是憔悴。
站著看了她的面容一會兒，又凝著她的小腹許久，眼底滿是遺憾和痛惜。
過了會兒，他上前一些，坐在軟榻的邊上，給她拉了一下身上蓋著的薄被，將她置于外面的手放進被子里面。
她倒是沒醒。
他目光移開，看到旁邊的小桌上，放著一本書，是一本雜談。
她也不知道怎么的，倒是挺喜歡這些不大正經的書。
想必剛才是在這里看書，看久了才困了，便就這么睡了。
輕容在一旁都由著她這般，顯然是她胡鬧了，困了不去床榻那邊睡，在這里睡，這里哪有床榻睡得舒服？
他無奈的搖了搖頭，拿起那本雜談就看了起來，從她折頁記號的那一頁接著看。
只是翻頁的時候，發出了輕微的響動，她醒了。
她醒來后，靜靜地看了他許久，直到他隱約察覺有人在看著他，趕忙看了去，才發現她睜著眼眸幽幽看著他。
陸引忙放下書道：“你醒了？怎么醒了不說一聲？”
姜明熙這才掙扎著要起身，嘴里應了一句：“多日不見了，想看看你。”
陸引忙扶她坐起來。
坐起來后，姜明熙微凝著眉問：“怎么突然過來了？姜臻和派人盯著你，你這樣過來，不會被發現么？”
陸引道：“他的人撤走了，不然我是不敢來的，我被懷疑事小，若讓你也被懷疑，那就完了。”
姜明熙還有些意外了：“這么快就撤了？”
陸引道：“他只是懷疑我的忠心，其實我心里有誰，是不是真的心悅臨安公主，他并不在乎，當然，我心悅你這件事，究竟會不會是威脅，取決于他對你的信任，顯然現在，他還是很相信你的。”
好吧。
姜明熙點頭了然，不再多問。
陸引伸手握著她的手，很是內疚道：“這段時間沒能來陪著你，很對不起你。”
姜明熙莞爾，不甚在意道：“沒事，你又不是不想來，是來不了，我都明白的。”
陸引聞言，微擰著眉看著她，一時無言。
他寧愿她跟他計較。
女子落胎，和生產坐月子是一樣的，都需要孩子的父親陪著的，這很重要。
哪怕是理解，若是在意，也該會有失落和難過，可她好似就是完全不在意他來不來。
她真的對他有情么？
他真的很想問，可現在這個時候，不是他計較這些的時候。
陸引道：“之前陪不了你，往后我便多陪著你，可好？”
“好。”
她這般，陸引總覺得缺了點什么。
他壓著心里的悵惘，拿起那本雜談道：“你喜歡這本書？”
姜明熙頷首：“挺喜歡。”
陸引道：“那我讀給你聽吧，從你看到的這一頁開始讀，怎么樣？”
姜明熙道：“可是我不想聽，你想讓我開心的話，不如帶我出去走走吧。”
陸引稍愣：“你想去哪？”
姜明熙莞爾道：“不知道，就是想出府外去走走吧，我悶在這里十天了，她們說我雖是小產，可和生孩子差不多，得坐小月子好好養養，不宜出去，可我是真的覺得悶啊，而且我現在身體都好了，可以出去的。”
陸引想了想，道：“那我帶你去虞婆那里吃餛飩？”
姜明熙：“……”
陸引無奈道：“我是真的不知道帶你去哪里好，而且，你我不好公開一起露面，若是被人看到認出來，那可就麻煩了，所以，能去的地方不多。”
姜明熙想了一會兒，道：“我想去一趟霍家舊府。”
這個，著實讓陸引詫異了。
遲疑少許，他頷首：“好，那就去霍家舊府。”
自姜明熙小產那日，皇帝的人被處理了之后，皇帝就沒再派人重新來在府外監視了，不過，就算有人監視，陸引也還是能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出入公主府。
帶個姜明熙一起出府也不難。
姜明熙換了一身素衣，圍著面紗就這么跟著陸引出府，從一些沒什么人的小巷穿梭著，幾經周轉的走了許久，其中有大半的路，是陸引背著姜明熙的。
可算是到了霍家舊府。
一如既往的僻靜幽深，令人害怕。
府門緊閉，陸引抱著姜明熙輕功進了府里的。
進里面后，陸引攙著姜明熙的手臂道：“沒有燈火，看不清也不好走，我攙著你。”
姜明熙輕輕推開他：“不必，我看得清楚。”
陸引只好收手，跟在她后面。
姜明熙緩緩走在破敗荒蕪的庭院中，雖然確實有些亂不好走，但是姜明熙也還是穩穩當當的走著。
她晚上視力也很好，對這里也足夠熟悉。
陸引站在她后面僅一步的距離，準備好隨時扶著她。
他輕聲問：“怎么突然想來這里了？”
姜明熙道：“就是有些想他們了，就來看看這里。”
陸引知道，她以前，在霍家很是得寵，是霍家小一輩中，最得寵的一個。
姜明熙側頭對他道：“其實就算你今晚不來，我也會找個時間讓表姐帶我來一趟的，只是今晚表姐去給杜淼做藥浴了，得明晚才能陪我。”
她提及奚婷，陸引便問出了多日的疑惑：“還沒問你，那位許女醫，怎么會是你的表姐？”
這些時日，他琢磨過這個事情，怎么都捋怒明白，許女醫怎么就是姜明熙的表姐了。
他甚至想過，既然許女醫是信華長公主那邊的人，是因為信華長公主才出現在京城的，那會不會，許女醫和信華長公主有什么關系？
難道和杜淼一樣，也是被信華長公主認了干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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