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陽侯對自己這個侄子還是有些了解的，不是個沒有良心的孩子，其實當時他就奇怪，鄭風華再恨鄭重華，再想殺了鄭重華，可也是在乎鄭家和父母和弟妹們的，怎么會膽敢謀劃這樣的事情？
刺殺公主，雖然看著目的是沖著鄭重華娶的，公主也沒死，但是一旦查到，這也是抄家的死罪。
他但凡沒瘋，豈敢如此胡來？
懷陽侯猶疑道：“可他當時事敗后，被發現早已從撫州逃回，自殺在城外的別院。”
康永道：“可是侯爺別忘了，被發現的，只是他的尸體，別院也沒有別的活人，只有他和兩個手下的尸體，誰能證明他是自愿出現在那個別院，自愿死去的？既然他是畏罪自殺，他的手下為何也死了？”
他這么一說，懷陽侯也再度狐疑起來。
康永道：“公子死了，元華公主就被診出有孕，當時公主有孕兩個月，可女子有孕，大多一個多月后便會有妊娠反應，您覺得，公主事先真的不知道自己有孕了？”
要說這個，懷陽侯便有經驗了。
他有過兩任妻子，還有妾室，這些人大多懷過孩子，確實，多會在一個多月的時候，出現孕吐，嗜睡，精神不濟的反應……
所以按照時間推算，確實，鄭重華死之前，元華公主該有反應了的……
再有，當時的春獵，據他所知，原本定下的隨駕名單上，元華公主也要去的，只是快到的時候，突然上奏說不去了……
如此，懷陽侯便有些細思極恐了。
元華公主可能在得知自己懷孕后，便拒絕了去春獵，因為孕婦不宜顛簸。
然后又突然示好讓鄭重華跟他去安國寺上香，這不，就遇到了大規模的刺殺。
鄭重華一死，元華公主懷孕的事情，便宣揚開來。
嘶……
可是，怎么可能呢？
懷陽侯只覺得自己心驚膽戰脊背發冷。
懷陽侯沉聲問：“你當真見過元華公主和淮南王一同出現在街上，舉止親密？”
康永極其篤定道：“是，當時他們雖然都遮面，但是元華公主被撞倒，面紗脫落，屬下看到了她的臉，淮南王的臉雖然沒看到，但是，屬下跟在公子身邊多年，見過多次淮南王，他的身影，絕不會認錯。”
若是如此，其實倒是更可信了。
因為二人死不可能公然一起出現在街上的，遮住面容便也正常了。
而那天，正好是淮南王陸引離京的前夜的話，便也說得過去，二人既是那樣的關系，即將分別，所以一起上街玩玩……
懷陽侯對這些事，信了大半，但是，還是有些地方沒捋明白，腦子一團亂。
康永這時道：“還有，侯爺不覺得奇怪么？自從公主和公子成婚，鄭家便一再出事，短短幾個月，便從京城皇家之下的第一家族，淪為如今……”
他頓了頓，換了一種說法：“如今鄭家的實力遠不如當初，而發生的事情，大多數都和元華公主有些關系，若按照某些說法，像是元華公主克了鄭家，可會不會，這一切都是元華公主算計造成的呢？”
是了，懷陽侯一直都想不通，鄭家鼎盛了十幾年，怎么會短短幾個月，突然好像被詛咒并且應咒了一樣，接連出事步步沒落，任他們怎么挽救，都阻擋不住鄭家的頹勢。
若是皇帝的打壓什么的，倒也說得過去，可皇帝非但沒有打壓鄭家，反而一再護著鄭家，想要拉著鄭家，卻還是阻擋不住鄭家的下坡路，真的太奇怪了。
如今康永這么一說，確實，導致鄭家一步步沒落的大事件，大多和元華公主有關系，可是，又都不是她做了什么，她每每都是受害之人。
只是，再是受害之人，接連發生這些事情，那也是沒道理的。
所以，這個元華公主……
懷陽侯還是越想越心驚，若只是元華公主真的和陸引有私情，還懷了陸引的孩子，為了遮掩孩子的身世殺了鄭重華，那還不是最要緊的。
懷陽侯擔心的是，若是鄭家走到今日，發生的這些都和元華公主脫不了干系，興許還是元華公主背后策劃推動的，那就不只是為了遮掩奸情那么簡單。
而是元華公主對鄭家，飽懷惡意！
可，是什么原因讓元華公主對鄭家如此飽懷惡意？費盡心機的冒著風險對付鄭家，恨不得毀了鄭家，讓鄭家淪落到了茍延殘喘的地步。
沒有別的原因，因為這些年，鄭家沒有哪里得罪過這位公主，不論怎么想，答案都幾乎是呼之欲出的。
那就是當年的那場政變！
當年的政變，旁人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懷陽侯是清楚的，因為他參與其中，許多事情，都是他們鄭家四兄弟幫著陛下做的，不然也不會有四兄弟都封爵的榮光。
要說鄭家和元華公主有什么仇恨，值當元華公主這樣對鄭家，那就只可能是當年鄭家協助陛下謀劃的那場政變，那確實是血海深仇了。
可是，元華公主不是大病一場，忘了？
而且，即便沒有忘，她知道的也不會有多少，因為當年明面上謀反弒君的是淮安王，誅殺霍氏全族的也是淮安王的人，元華公主當時一個五歲孩子，她能知道什么？
可除了此事，再沒有別的原因，能讓這位公主如此惡意對待鄭家了吧。
要知道，她若真的做了這么多事情，一旦敗露被皇帝知道，她再身份特殊，皇帝都不會放過她的。
可她若是知道，那她怎么會知道的？
她佯裝失憶，暗中謀劃許多事情，看似對付的是鄭家，實際上，鄭家本就是陛下手里的一把刀，對付鄭家，便是在對付陛下！
想到這里，懷陽侯只覺滿心駭然。
即便還是有些事情想不通，但是事到如今，茲事體大，已經不是他可以置喙處理的了。
得立刻上報陛下，讓陛下查清一切，定奪此事。
若當真……元華公主是留不得了。
懷陽侯對康永勒令道：“你，立刻隨本侯進宮，面見陛下！”
康永稍作遲疑，便立刻應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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