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傷姜明熙的,竟然不是刺客,而是參與秋獵的人?!
為了公平起見,狩獵比拼中,所有人用的弓箭都是統一準備的,全都一樣,分辨不出是誰的。
皇帝死死盯著托盤中染著凝固血跡的箭矢,一想到這支箭險些要了姜明熙的命,他便怒火翻涌。
他沒多在意姜明熙這個侄女,更多的是防范警惕和利用,沒多少真心。
可是姜明熙是不能輕易有事的!
他需要姜明熙這個活牌坊。
先帝在位十幾年,任用賢能善謀人心,很得人望擁戴,哪怕他登基十三年皇位穩固了,軍中朝中忠于先帝的人仍有不少,多有實權之人。
那些人都盯著他怎么對待姜明熙這個先帝遺孤,一旦姜明熙過得不好,必會不滿于他。
他也要讓大徵上下的臣民知道,他有多寬厚仁善。
即便是之前貢品染毒一事牽扯到姜明熙,他也沒想過對姜明熙怎么樣,反而是要寬恕姜明熙,好踩著姜明熙博取名聲。
如今倒好,姜明熙險些沒了命!
“元華是為了重華擋箭受傷,那人當是想要射殺重華的,可不管如何,竟然敢趁亂謀殺,還誤傷元華,簡直罪該萬死!查!給朕徹查!”
“是。”
皇帝令下,立刻有人領命而去。
柔貴妃忙勸道:“陛下息怒,所幸元華公主并無性命之礙。”
皇帝點頭,也只能慶幸這點了。
這時,太子從隔壁鄭重華那里回來。
見皇帝在,忙行禮,神色凝重得死了娘似的。
太子剛才原本守著姜明熙這里,在姜明熙被拔箭止血無礙性命后,就去看鄭重華了。
瞧著鄭重華傷勢處理的差不多了才匆匆回來這邊。
皇帝問:“重華如何了?”
太子回話:“已經在處理傷口,無性命之憂,只是傷情較重失血過多,后面得仔細養著了。”
皇帝點了頭,卻沒松緩多少。
鄭重華雖也要緊,但是最要緊的,還是姜明熙。
太子道:“父皇,兒臣覺得今日表弟之事,除了熙兒所中的箭矢之外,還有一可查之處。”
皇帝神思凝起:“且說說看。”
太子道:“狩獵的馬都是御馬苑精心養著馴好的,怎會無緣無故發狂?還那么巧是表弟的馬,那匹馬和御馬苑那邊或許能查到蛛絲馬跡。”
皇帝點頭道:“不錯,朕過后會派人往這方面查,但是那匹馬發狂甩下重華后便狂奔而去,不是說陸引去追去射殺了?現在如何了?”
這個,眼下事情繁亂都顧不上了,太子不知道,旁人也不知。
一旁的內侍官付兆安上前道:“陛下,今日橫生亂像,陸世子和那匹馬當下情況如何尚不知,可要奴婢傳召陸世子來問?”
“去,傳召陸引。”
付內官當即躬身出去。
然而付內官才出去片刻,又匆匆回來。
“陛下,陸世子求見。”
皇帝愣了一下便讓陸引進來。
原來陸引本就正在來見皇帝,付內官出去便遇上了。
不同于往日的隨性恣意,當下的陸引,面色略有焦急,頭發還有些亂,衣袍也不及往日整潔。
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也無法隨性恣意了。
“臣參見陛下,見過貴妃,太子。”
皇帝盯著陸引問:“陸世子,朕聽聞是你誤傷了重華,后又追去射殺那匹馬?”
陸引:“回陛下,臣確實誤傷了鄭大公子,當時想要射殺發狂的馬,沒想鄭大公子會動馬背上摔下來擋了那支箭,臣雖無心卻有過,也是臣箭術不精,任由陛下責罰。”
皇帝疲憊嘆氣:“既是無心,朕也不好罰你,等重華好了,你與他賠個罪便是,到底是自家人,他當不會與你計較。”
頓了頓,皇帝問及要緊的:“你不是追去射殺那匹馬了?馬呢?”
“臣便是為此而來,陛下,那匹馬已經被臣射殺,臣檢查了馬,發現馬鞍之下藏有針,當是騎馬時針因馬鞍下沉刺進皮肉,才導致馬因痛發狂,馬發狂之事,必是另有陰謀。”
果然!
皇帝臉色冷沉,穩了口氣對太子道:“太子,此事交給你去查,御馬苑里的人,全部抓起來嚴加審訊,尤其是接觸過那匹馬的人,朕倒要看看,誰如此大膽,敢在秋獵大典謀殺重華。”
“兒臣領命。”
太子擔憂的看了一眼里面,雖然擔心姜明熙,可剛才拔箭后,就知道姜明熙性命無礙了。
他深吸了口氣,便匆匆去辦事了。
陸引隨意的瞥了一眼內殿的方向,漫不經心的問了句:“陛下,臣聽說那個……元華公主也中箭了,還傷的挺厲害?”
皇帝幽幽嘆氣:“是傷得挺厲害,幸好已經救治過來,性命無虞。”
陸引微不可見的松了口氣,然后點頭,嘖了一聲:“這兩個人不愧是未婚夫妻,受個傷都扎堆了,還真是有緣有分的。”
皇帝正色道;“茲事體大,不可隨意調侃。”
陸引挑眉,哦了一聲,卻神色散漫,明顯對此不以為意。
皇帝卻沒怪他,當做沒見到他的輕慢。
陸引不喜姜明熙,甚至是討厭的,皇帝是知道的,這是好事。
柔貴妃站在皇帝身邊,眼尖看到陸引的手上有血:“陸世子的手受傷了?”
皇帝聞言看去,剛才只顧著正事,倒是沒注意陸引手上的血。
陸引抬手看了一下,不甚在意:“追去射殺馬時,拉弓太急不慎弄傷了手心和手指,小傷而已,多謝娘娘關心。”
剛才出來回話的太醫還在,皇帝看了一眼了陸引的手,吩咐太醫給他處理。
陸引也就卻之不恭了。
太醫給陸引處手上的傷時,內殿出來一個太醫,跪下稟報姜明熙的情況:
“公主殿下的傷口已經處理好,只是傷勢頗重且失血過多,血氣大虧,接下來得好生養傷,等傷勢好轉,再行輔以藥膳滋養身子了。”
陸引眼瞼微垂,面上淡淡的好似事不關己,另一只沒受傷的手置于膝上,下意識的握緊。
給他處理傷的太醫注意到了他那只手突然地攥緊,看了一眼過去,以為是自己處理傷口時重了力道,忙輕了些。
皇帝聽了太醫的話徹底放心,站起來走進內殿,柔貴妃也忙跟上。
陸引看了一眼進去的帝妃,眸光微動,繼續垂眸讓太醫給他包扎。
好似渾不在意。
內殿已經收拾好了,但是濃濃的血腥氣和藥味十分刺鼻。
姜明熙爭昏迷著,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看到就讓人心疼。
皇帝再對這個侄女不在意,看著她這樣躺在榻上,也是有些憐惜的。
跟著皇帝的柔貴妃見狀,眼里涌動著一些復雜的情緒,令人難以窺探。
然而,也沒人注意到她神色的變化。
皇帝看過姜明熙后,對柔貴妃道:“元華有傷,接下來一段時日是不能移動回宮了,且留在行宮這里養傷吧,重華也是,愛妃要好好安排,不可疏忽了。”
這里是獵場旁邊的一座行宮,平時都只是閑置著,眼下突發事件有人受傷,才到這里來暫時落腳。
柔貴妃福身:“陛下放心,臣妾定會安排妥當,那陛下今夜是要回宮里,還是暫留行宮?”
皇帝道:“回宮吧,今日發生了這樣大規模的刺殺,刺客都逃走了不說,能潛入那么多刺客,只怕有人與刺客亂黨里應外合,朕若留在這里,只怕也不安全。”
柔貴妃松了口氣。
皇帝思忖道:“朕稍后就起駕回宮,讓太子留下坐鎮,也照顧好元華他們,追查今日這些事的進度,便都稟于太子,出了結果再跟朕稟明。”
付內官恭敬道:“奴婢去命人準備回宮事宜,再派人去跟太子殿下轉達陛下的意思。”
皇帝嗯了一聲。
付內官匆匆出去。
皇帝又坐了會兒,囑咐輕容等人和太醫照顧好姜明熙,便帶著柔貴妃出去了。
陸引還等在外面,見皇帝出來,上前單膝跪下:“陛下,臣請陛下允許臣暫留行宮,協助太子一起調查今日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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