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玄璟看向牢房外面的宋相言,清冷眸子微微彎起,笑的無比真誠且欠揍。
“我沒后招了。”
宋相言這一次聽的清清楚楚,他震驚看向蘇玄璟,眉頭皺到一起,“沒后招是什么意思?”
牢房里,原本側臥的蘇玄璟蜷起身子,背脊靠在墻壁上,微微抬起下顎,眸子瞥過去。
“小王爺就這么點學識么?”蘇玄璟神情看起來云淡風輕,仿佛即將遭逢大難的人并不是他那般笑了笑,緊接著閉上眼睛。
宋相言怔怔看著蘇玄璟,瞬息反應過來,雙手抓住牢房鐵柵欄,咬牙切齒,“蘇玄璟你別裝神弄鬼啊!你怎么可能沒有后招!”
但見蘇玄璟沒有再開口的意思,宋相言終于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或許……
或許蘇玄璟真的沒有后招!
就像上次在地牢,蘇玄璟差點真的死了一樣……
思及此處,宋相言握著鐵柵欄的手猛一收緊,目光變得凝重且透出根本掩飾不住的憂心,“你這個瘋子!”
撂下這句話,宋相言直接起身離開。
指不上蘇玄璟了!
牢房外腳步聲漸行漸遠,蘇玄璟無比緩慢睜開雙眼。
他望著宋相言離開的方向,苦澀抿唇。
我真的沒有后招了,看你們的了……
刑訊室里,鶴柄軒跪爬到周帝面前,倉皇抹掉眼角老淚,“皇上……皇上最知老臣性子,老臣自知依附皇上而活,如何不會愛惜八皇子!之前老臣就懷疑太子府,定是他們覺得蕭臣因為賢妃案再不能翻身,便趁蕭臣沒被定罪之前毒殺八皇子,再想辦法將此事嫁禍到蕭臣身上,一箭雙雕!”
周帝目光陰冷看著刑案上的黑色長袍,“戰幕斷然不會出這樣的計策,八皇子是先帝的親皇孫。”
戰幕曾是周帝的老師,他很清楚戰幕的底線在哪里。
鶴柄軒又朝前爬近一些,“所以老臣覺得此事當是蘇玄璟的計策,戰幕或許不知內情……”
“不會!”刑架上,鶴玉婉急聲反駁,“玄璟也一定是被人陷害的!定是魏王不滿玄璟審賢妃案,所以懷恨在心,若是玄璟,如何會在自己的袍子上動手腳!他……他不會利用我!”
鶴柄軒回頭看向自己女兒,“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在替他說話?”
“父親!玄璟他……”
就在這時,鐵門外傳來聶磊的聲音。
有發現。
周帝一聲令下,聶磊當即帶著剛從外面回來復命的御前侍衛急步進來。
侍衛單膝跪地,手中執一托盤,托盤上擺著一疊厚厚信箋。
“這是什么?”周帝慍聲開口。
“回皇上,此乃御前侍衛查吏部官衙時在蘇玄璟書房里找到的信箋,信箋內容……”
見聶磊猶豫,周帝龍目微涼。
“信箋內容是蘇玄璟與晉國陳留王的往來信箋,其意是希望陳留王若愿助太子,大周可割兩地相贈……”
砰!
周帝怒極拍案,“你說什么!”
“皇上息怒!”聶磊立時跪地,俯首。
“李世安!把東西給朕拿過來!”
李世安得令,即刻上前將托盤里的信箋呈到周帝面前,周帝抄起信箋,仔細看過前面幾封后龍顏震怒,“豈有此理!”
地上,一直匍匐在那里的鶴柄軒眼底閃過一道寒光。
這東西來的及時……
“來人……來人!把蘇玄璟給朕帶上來!”周帝徹底失去耐性,不管是誰殺了八皇子,他都要那人以命償。
如此都未必能解他心頭之恨!
刑訊室外,宋相言從蘇玄璟那里回來之后便將天牢里的情況傳遞出去,轉爾回來繼續趴墻角,結果就聽到這么個噩耗。
這會兒蘇玄璟已被御前侍衛押著走過來,宋相言很想從蘇玄璟眼睛里看到,哪怕一絲絲希望都好,然而四目相對,蘇玄璟卻只是淡然一笑。
這種淡然不是胸有成竹的轉敗為勝,而是走投無路的泰然赴死。
可即便是這樣,蘇玄璟眼中依舊沒有絲毫頹然,還是那么驕傲。
宋相言狠狠跺腳!
都這個時候了還傲驕個屁!
看著刑訊室的門被打開,蘇玄璟被侍衛押進去,他也很想跟進去卻被聶磊擋在外面,“小王爺還不快去報信。”
宋相言在天牢里沒有親信,所以每次有消息往外傳時他都要跑出天牢,把消息傳給一直在外面候著的戚楓,再由戚楓傳出去。
這次的消息是,御前侍衛在吏部官衙查出蘇玄璟與晉國陳留王往來書信,通敵死證。
消息傳到溫宛耳朵里時,溫宛正與衛開元一起趴在狗窩里。
院子里的人不在皇城了。
原本依照衛開元的意思,但凡需要,這個院子里的人可以連續昏迷十天。
‘不會出人命嗎?’
‘縣主有什么好辦法?’
于是溫宛便叫莫修將人抬進車子里,順帶著在車廂里放了一百兩銀子。
世界那么大,出去看看罷……
消息傳過來的時候溫宛真的著急了。
“孫全是晉國小廝,誣陷蘇玄璟的事必定是孫全干的。”狗窩里,溫宛雙眉緊擰,手里抓著一只狗耳朵。
衛開元知道溫宛說的誰,就是乙,那個跟赫連澤直接通傳消息的人。
“蘇玄璟那么聰明的人,死不了。”衛開元漫不經心瞧著擺在狗窩里的銅鏡,那個角落,依舊無人。
溫宛突然看向衛開元。
“我說錯什么了?”
衛開元挑了下眉梢,“蘇玄璟狐貍一樣的,他會不給自己留退路?打死我都不信!”
溫宛沉默數息,略帶心事趴回來,“這次不一樣。”
“有什么不一樣?”
“他……”
溫宛忽然想到那夜天牢外,蘇玄璟持刀殺人的模樣,形似癲狂又似發瘋,“他可能真的沒有退路了。”
衛開元聳聳肩,不置可否。
“衛開元,你說那個人為什么還不出現?”溫宛瞧著狗窩里的銅鏡,憂心忡忡。
明明蕭臣已經把很重要的消息告訴給赫連澤了,狄翼有很大可能還活著。
為了把這個該死的暗蝎釣出來,不管蘇玄璟還是蕭臣都差不多亮出底牌了,再沒什么可亮的了!
衛開元搖頭,“誰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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